第1章 逃难
一辆马车快速从官道上冲下来,偏离了原本位置翻车滚出去好几百米,咣啷的破碎声马车四分五裂,驾车的车夫头皮血流的继续向前翻滚,撞在一块大石头上没了动静。
粉碎的残骸中,站起来一名青衣女子捂着头,鲜血浑浊了她视线,眼前一片鲜红仓促寻找,当看到熟悉的身影哭着冲上去,跌跌撞撞,下一刻腿一软跌倒出去,趴在那道身影旁边,双手用力向前。
双手都是血,木屑扎进皮肉,脸上一道伤痕深可见骨。
小桃感觉不到疼一般,继续双手用力,拼命地想要爬到自己主子身边。
听到身后追赶而来的马队声,小桃一双眼惊恐瞪大转身去看,那些人已经逼近,将这个地方团团包围。
为首的男人骑着烈马,一身黑衣蒙着脸。
小桃眼中充斥猩红满是愤怒,双手不顾疼痛死死抠着地面,人有哪些木屑扎的更深,突然咧嘴一笑,嘴里的鲜血溢出,一字一顿:“你们主子当真是好狠的心,他莫不是忘了,他能荣登那般尊荣地位靠的全是——”噗,利剑入肉,一根寒光箭矢刺穿小桃脖颈。
小桃瞪大眼睛挺直身子,僵了有几秒,双手捂住脖子的位置直勾勾盯着将她们包围的队伍,努力想要再看一眼身后的人却身子一歪倒下去。
废墟中,一抹雪白身影被鲜血打湿了一半,漏出来的半张脸带着烫伤,十分狰狞。隆起来的肚子少说有八九个月,应该即将临盆。
此时,躺在废墟中一动不动。
“去看看,死了没。”为首的男人冰冷沙哑下令。
后面有人驱马上前,跟着下了马,大步向前,在女人身边慢慢蹲下,伸出手。
女人突然一跃而起,手中匕首狠狠刺入面前人脖颈。
一双目眦欲裂的眼向外淌血,手起手落,速度极快,面前男人闷哼声便倒地。
洛依尘快速行动,九个月的身孕也不曾影响她的动作,将小桃拖起来背在身后,不断后退看着将自己包围的一干黑衣人,大笑声回荡半空,眼泪混合着血迟迟不尽。
为首黑衣人也吃了一惊,同时惊了马,拉着缰绳躁动一阵稳定下来,握剑指向对方:“杀了她。”
后方黑衣人瞬间出击,驱马向前。
九个月身孕,又背着小桃,洛依尘真正体会到什么是绝望和四面楚歌,别说背着小桃,就是她自己一个人也是插翅难逃,腿一软跪在地上,用力咬住唇瓣额头冒出了青筋,痛叫溢出口,用手捂住肚子,阵痛来袭,她要生了。
为首的男人黑色汗巾后的眼冷冷眯起,手中长剑直指洛依尘的肚子,一字一顿冷的刺骨:“杀了她,立刻杀了她,绝对不能让这个祸害生下来,绝对不允许。”
“是。”
四面八方的黑衣人,手中长枪纷纷刺向跪在地上的女人,尖头没入,直逼骨头缝。
痛,剧烈的痛,洛依尘眼前一片白光只闻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腹部剧痛让她身体好像被五马分尸一般,身上一片潮湿让她已经分不清是汗还是血,恍惚越发严重,洛依尘知道,她活不了了。
慢慢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抓住,身子向前一软重重砸在地面上。
“公主——公主。”
洛依尘身子被人碰了碰,软绵绵的提不上力气,脑子里也是晕乎乎,公主?哪位公主?是在叫自己吗?这个称呼好似已经十分久远,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身子又被人轻碰几下,洛依尘皱了皱眉头慢慢掀起眼帘,浑身无力还有点发烫,慢慢转过头,眼前放大的脸充满心疼跟担忧,手里捧着干爽衣物。
“奴婢知道公主昨天夜里因批奏折到了凌晨才睡,可前往书房的时间已经到了,公主若是迟到,摄政王又该雷霆大怒。”小桃一边说一边将洛依尘搀扶起来。
洛依尘从头到尾挂着震惊,脑子嗡的一声才有了反应,一把抓住小桃的手臂:“小桃?”瞪大眼睛看着面前活生生的人,那般的稚嫩貌美。
小桃愣了几秒,幽幽一笑:“是奴婢,公主怎么了?”
“你是小桃?我是公主?”洛依尘又是震惊的两句询问。
刚开始小桃有点无奈好笑,以为洛依尘睡糊涂了,可很快,对方的震惊跟通红的眼,满目悲伤难以掩饰,小桃不由重视,放下手里东西将洛依尘彻底搀扶好,在她身上轻抚使她先平静。
“公主,可是做噩梦了?”
洛依尘的眼泪顿时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把抱住小桃,哽咽声不受控制的往外溢,眼泪一颗有一颗打湿了自己的衣服,打湿了小桃的衣服。
听着压抑哭声,小桃有感而发,只当这段时间公主太累了,又有那位——顿时更加心疼,拍抚着洛依尘哽咽带笑:“奴婢知道,知道公主这些日子受委屈了,公务又那般繁忙,陛下说走就走,只留下一句要摄政王辅助公主,要求公主继位掌管岳阳城。野心勃勃的摄政王如何会真心辅佐,后宫又有——”后面的话没说完突然禁声,调整情绪快速擦干净脸上狼狈,小桃扶起洛依尘笑着道。“公主不怕,有奴婢在呢,不管任何时候都有奴婢护着公主,绝对不让公主受委屈。”
岳阳城,一座拥有千百年历史的皇城故都,周边的附属城池没有上千也有上百,海外来人更是想尽办法要与岳阳城皆为盟友,希望能够与岳阳城有生意上往来,打通他们各自的经济市场。
岳阳城,乃是女子为尊,可自从母皇去世,这座城市的局势就在开始变化。
洛依尘一直情绪都不高涨,眼泪始终在眼眶打转。
门外突然想起急促的叩拜声,小桃表情一变,加快动作给洛依尘穿戴整齐不动声色挡在洛依尘面前。
跨步而入的男人挺拔高大身躯精装,玄色朝服目光直射拔床,棱角分明的脸不含丝毫温度,一双向来使人畏惧的鹰眸好似蒙着一层雾让人捉摸不透,也不敢捉摸。
高挺鼻梁下是冷冷薄唇,据说,唇瓣薄的人生性凉薄,而面前的男人在这一年时间里也向洛依尘证明了这一件事。
脑海中,回想上辈子场景,自己被凤羽良逼迫,怀着子嗣狼狈逃宫,他站在不远处撑着伞冷冷看着,那一幕至今无法忘怀。
恨吗?不恨,因为洛依尘自知没资格恨。
畏惧于心,身后还在隐隐作痛,洛依尘半低下头伸手拽住面前小桃的衣摆,用力抿住唇瓣。
这一次,自己能够重生而归,是因为这个时间的洛依尘病死,而病死的原因正是因为眼前这位摄政王殿下对自己动了刑,被杖打五十。蚀骨之痛,绝望之恐,即使重生归来洛依尘都不能忘。
“已经几时?刚起?”
“公主昨天夜里睡得晚,又带着伤,今天还有些风寒症状,实在不是为了偷懒。”小桃始终挡在洛依尘面前,半低着头恭敬说道。
北冥无殇眉梢一簇,冷冷道:“让开。”
小桃愣住,表情为难。
北冥无殇眼中冷冽加深,洛依尘快速扯了扯小桃衣服示意她没事。
小桃有点紧张,回头看了眼洛依尘。
洛依尘撑着床沿站起来,光着脚艰难向前移动两步,仰着头:“今天需要做什么?你让我做的,我都会做,我同时希望你能将你会的都教给我。”
“戚。”冷笑。
小桃也吃了一惊,本来低着的头抬起来看着洛依尘。
洛依尘浅笑,眼眶潮湿,刚刚及笄的她还有些稚嫩,可如今再看,似乎不太一样了。
双手交叠身前:“请摄政王赐教。”
北冥无殇再次冷笑声,挑起洛依尘的下巴让她仰视自己,眉梢竖起幽深的冷眸更加难以捉摸,一字一顿带着沙哑:“你在本王眼里连个傀儡都不如,你有什么资格让本王赐教?”
“摄政王。”洛依尘强忍悲痛,眼泪夺眶却始终在笑,慢慢抬起手覆盖在对方手背,“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知道你绝对不甘心屈居于摄政王这个位置,这个天下你势在必得,对吗?”
北冥无殇眼中厉色迸射,手上突然动了下用了力,狠狠扼住洛依尘的脖子。
“摄政王。”小桃惊慌失措惊叫,跪在了地上伸出手拽住北冥无殇衣摆,“求求摄政王,公主年幼口无遮拦,并无他意,还请摄政王手下留情放过她这一次,奴婢求求摄政王。”
洛依尘微张着嘴,呼吸脱离,眼中潮湿更严重充满哀伤,可唯独没有恐惧与狰狞。
北冥无殇眯了眯眼心头一跳,手上力度不由自主放松。
下一秒,松开洛依尘,轻抚手上扳指冷冷道:“这不过一晚上时间,你倒是让本王有些刮目相看了。”
“所以,摄政王答应了吗?”洛依尘含泪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