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不是臣不愿说,这些都是昭光殿没有处理好,还请尊上恕罪。”白芜筠放下琴,双手叠于额前,弯腰下拜。
“芜筠,有什么疑难,你但说无妨。”耀泽说道。
“谢尊上。”白芜筠直起身子,但依旧跪在地上,回禀道,“岐惘家的一支旁系中有一子名叫轩,前些日子性情大变,经属下查证,他之前为作为魔修时算是说不出一个优点,还时常酷爱小赌。”
“却在一年前娶了一个外族的女子后洗心革面,还开始接受家族的本系的传承,甚至在上月的族内比斗中赢过了本系的嫡传子。”白芜筠提及此人,缓缓道来其中的不对劲。
耀泽很清楚岐魍族是魔族有名的贵族,四界中大多家族都是有真身的,他还是有映像的,岐魍族的真身是隼,“你先起来。那外族女子是何族?”
白芜筠抱起琴缓缓起身,摇了摇头,道,“属下...看不出。”
她又言道,“这司簿见岐魍轩如今风头大变,便想从中渔利,前几日他在府中设宴邀请岐魍轩夫妇,我便派了几位昭光殿的影探混进了歌舞队,梦遥因有些舞蹈上的天赋也一起去了,谁知归来时人竟然少了一半不止”
“少?”耀泽问道。
“是,最奇怪的就是,被留住的大多都是年纪不超过一千六百岁的少女,我便上这司簿家中去讨人,他几番推辞不肯细说,再之后便是尊上您看到的了,他因垂涎属下便来芳华园了。”
好端端的年轻女子,就这么被扣下了,还不知道会经历什么样的事情,千心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总觉得有阵阵寒气袭来,可能是水边的缘故,格外的阴。
耀泽皱着眉问着那司簿的小妾,“本座只给你一次机会,交代清楚便饶了你们,前几日你们邀请岐魍轩两夫妻时,芳华园去了一队歌舞姬,现在何处?”
那袅袅吓得只知道反反复复的重复着,“不是我们做的,我不知道!”
白芜筠托着琴又说道,“尊上,属下潜进过司簿府邸,就连暗室都打开看过了,的确没有芳华园人的任何踪迹,应当已经不在他们府上了,恕属下先救治一下这司簿,只怕有些事情还得问他。”
“好。”耀泽淡淡的回道。
白芜筠从腰带中取出一瓶随身的药瓶走了过去,对袅袅说道,“这位娘子先松开手吧,不然等他死透了,我也无能为力了。”
袅袅低头发现她家老爷已经面色红紫,赶紧将手松开,白芜筠蹲下身子,以飞快的速度卸了他的下巴然后把药丸丢了进去,又在他喉咙上探了一下,随后快准狠的在他身上点了十几个穴位。
趁他昏迷又将他的四肢淡定的掰了回来,正回了错位的骨头,再把他的下巴一拍就装回去了,那司簿马上便睁开了眼睛,千心真是佩服还有这种粗暴的医术!她之前还疑心为什么一殿之主是个弱柳扶风的美人,没想到这白殿主居然是个披着美人皮的狠人...
那司簿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哪还敢嚣张,也不敢觊觎白芜筠了,什么美色,自然是保命要紧,“求尊上饶了小人!小人再也不敢欺压百姓了!求尊上绕了小人!”
白芜筠退回了耀泽身后,问道,“现在有个将功抵死的机会,只看你愿不愿意坦言了。”
“愿意!愿意!大人您说!”那司簿赶忙说道,现在只要是能饶他一死,他什么都愿意,白芜筠直切主题问道,“芳华园的那些少女们,都去哪儿了?”
那司簿想必是真是怕了,便开口说道,“全部都被岐魍轩的夫人带走了!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
老翁听到这话,气急了,身子一歪就要扑过去打他,“我的梦遥也是活生生的清白女娃!你凭什么做主送人!凭什么!”
司簿吓得赶紧后退护住了头,又急忙解释道,“那岐魍轩的夫人非要讨去!我原先也是说了,这些不是我的人,可岐魍轩那婆娘好生霸道,便说那便不用谈了,我这也是没办法!...”
“她一个女子,讨这些少女去做什么?”白芜筠疑惑道。
“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那司簿见耀泽皱了下眉,似是不满他的答复,便又怕的继续说道,“这!...她那夫人就是喜欢收一些美貌的年轻姑娘!具体小人真的就也不知道了!”
“你们谈什么?”耀泽冷不丁的问道。
那司簿不敢看耀泽,眼中全是心虚,颤颤巍巍的开口道,“旁支想当族长...便需要...”
“不许欺瞒,再不说清楚,便不会饶你了!”白芜筠高声呵斥道。
“别别!原本我只是想和他交个朋友,以后官途上好歹和大家族还是有些关系,做事也方便,谁知他图谋甚大!他想让本家...后继无人...再由...城令府的官员出面力鉴他...此事可成。”他认命的闭着眼说道。
耀泽冷哼了一声,他真是没想到魔族中竟然有这种肮脏的心思,“所以你们竟然将虚荣之心架与同族的命上?”
“尊上!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他求饶着。
又解释道,“小人知道兹事体大!他夫人看出我犹豫,便让我考虑考虑考虑清楚再去岐魍家给他们答复!明鉴呐!小人平时也只敢好些色!又怎敢真的图谋大族本家子弟的性命啊!”
“你最好没有答应。”白芜筠冰冷的说道。
“没有!小人完全没有!”他一直摆手甩干净自己。
白芜筠对耀泽说道,“那属下还得去岐魍家查一番,尊上,接下来便交由属下吧,不知您何时回宫?”
那司簿忽然打断道,“这位大人!岐魍轩只听他夫人的话,他家如今攀附的人多,去送少女的人也多,小人也查过他家中情况,但他那夫人真不是个简单角色,我愣是一点消息都没带出来,但是,若是您愿意,请给小人一个再将功折罪的机会!小人带您去!只求尊上能从轻发落!”
他重重的磕了一下,震的木桥都咚的一阵。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这官位,换人。”耀泽说道,白芜筠继而说道,“那属下变成少女,再由此人带进去。”
那司簿总算是松口气,保了条命已经是大喜,“多谢尊上!只是,他那夫人敏锐,她只要一眼就能看出那些少女的年纪,只怕是不能作假...”他撇了一眼千心,又说道,“这位姑娘倒是可以!”
“我?!”千心指了指自己,对于忽然之间的点名有些惊讶,耀泽侧头看了眼她并没有说什么,但千心看他眉间隐约皱着,说了句,“不可,她是魔宫之客,贸然涉险,不行。”
千心被耀泽这么一护,看他又伟岸了几分,开口说道,“白殿主,不知今日之事,岐魍家会不会知道?若是岐魍家已经知道了今日有人出手将司簿被教训一事,很难不想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只怕是要打草惊蛇。”她忽然想到,便说了出来,将功折罪,她也有必要立立功什么的。
“姑娘说的有理,那便只有找人再混进其他人的送人队了。”白芜筠说道,但又有些为难道,“只不过,芳华园如今不到一千六百岁的舞者不知还有几人...来人。”
暗影中忽然窜出来一个侍女打扮的人,“属下在!”她坚定的声音却不像是普通侍女,应当也是昭光殿的监察官。
“让芳华园的姑娘全部来此,我有话要问。”白芜筠吩咐道。
不多时,曲水亭中站满了人,这亭子够大,耀泽安静的坐在边上的椅子上,那司簿弯着腰站在耀泽身旁,他的小妾也学着他的样子略弯着腰,千心看在场的清一色都是好看的女孩,但是有的打扮稍微成熟一些,有一些只是简单的粗布衣,像是打杂的。
白芜筠已经放下琴,站在耀泽前面,说道,“年龄不足一千六百岁的出列。”
姑娘们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却没有人出列。
“没有吗?”白芜筠问道。
底下所有的姑娘摇着头,没想到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这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上哪儿找人去了,无奈道,“行吧,你们先下去吧。”
除了之前那个侍女,其余的人都退下了,白芜筠头疼的叹了口气对着声旁的侍女说道,“芷安,将司簿大人与他的小妾安全的护送回府上,待事了由尊上决断。”
“属下遵命!”芷安走向那司簿,冷冷说道,“请。”
司簿一看没有了立功的机会,便又说道,“大人!还有一计!”
“外人并不知门内发生何事,若是我宣称大人您是我的人!只需要再演一场戏!翻转小人的局面即可!届时您跟在我身边,与我一同去岐魍家也是名正言顺!”司簿急切的说道,他可不想就这么被定罪。
“演一场戏并不难,可是没有少女,只怕是脱不开身深入的调查,你也说了,那岐魍轩的夫人甚是警惕。”白芜筠说出这关键的一步,虽然很危险,但在其他人不知生死的情况下,不得不承认还是得有人被留在岐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