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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三门洞穿真情心

雪凌奇缘 玉龙凌霄 12212 2024-11-11 16:31

  却说江莹雪和徐瑞红、黄露秋三人并肩前行,向着守望坡而来。一路之上,三人各怀心思,竟然连一句对答都没有。徐瑞红初见女儿不久,心中思潮起伏,又想到自己多年以前与江宏峰的种种情事,脸颊上不时微现红晕,但想到自己丈夫为人所杀,满腔柔情又霎时转化为无尽的悲哀。黄露秋经历了儿子去世、总坛被毁等种种剧变之后,感觉有些心力交瘁,但她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尽管内心有着众多起伏,却丝毫没有外露出来。

  江莹雪的内心,或许更为复杂,在岳凌和郭哲航之间的抉择究竟是否正确,她一直感觉到一种犹疑不决:一个多次舍命相救自己,真情之处实是让人感佩,但是他却总是显得很拘束,与他在一起更多地是一种单调与乏味;一个玉树临风,武艺高强而又英姿飒爽,又是身份显贵的丐帮副帮主,集万千优点于一身,确实是她中意的佳人。除了这一个矛盾外,她的心中还有着另外一个心结:自己熟悉而又敬爱的父亲竟然毫无征兆地离自己而去了,而失散多年的让人感觉到陌生的母亲突然之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应不应该接受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来做她的母亲呢?这成为了一个难题。

  三人来到了守望坡上,黄露秋说道:“据金老先生说,真情之花就在情泪洞中生长着,我们进洞看看!”来到洞口,只见洞口旁边的石碑上写着:此洞只能容许一人进去,若有第二人进入,则此洞立刻塌陷。江莹雪看到石碑上的字,便对着黄露秋说道:“祖母,我一个人进去吧!”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徐瑞红,所以对她则尽量避开。

  徐瑞红却不以为意,说道:“雪儿,你身子未复,一个人进洞实在是太危险了!”江莹雪见母亲一番话虽然平常,但是关切之情却溢于言表,她不由得内心一暖,回答道:“您放心吧,我没事的,为了岳大哥,我一定要去把真情之花取出来。你们在洞外为我护法吧!”黄露秋解下随身的宝剑,说道:“雪儿,拿上这个防身!”江莹雪接过宝剑,便一个人走进洞中。

  刚进洞口,是一个狭窄的通道,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江莹雪在黑暗中慢慢地向前摸索着,同时也留意着四周发出的轻微声响,以防备危险的突然发生。走了大概几十步后,小路逐渐开始向两侧扩展,变成一条大路,而大路上有零星的几个火把插在墙壁上,因而道路十分明亮。江莹雪心道:这洞穴如果长久无人居住的话,怎么会有火把?想来这洞中定有旁人,那洞口的石碑想来是那人写的,用来吓唬那些胆小的过路人的。

  走着走着,她来到一扇洞门旁边,只见上面写着:请写下你来到这个洞中的缘由。江莹雪心道:我来到这个洞中的缘由?自然是要取到真情之花来相救岳大哥,还能有什么其他缘由吗?她微微一笑,便在这座洞门上刻下了自己心中的答案。她把字刻完后,大约五分钟,那扇洞门就缓缓打开了。

  走了大概几十步后,又出现了一扇一模一样的洞门,上面写着:请说出你是否爱你要救的那个人,以及你为什么要救他。江莹雪微微皱眉,心想:这些问题委实滑稽之至,都是一个人的心里话,怎么方便说出来和写出来呢?转念又一想:金老先生说此花只有爱人的真情之泪才能催开,难道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通过这个问题来检测进入洞中的人是否符合标准吗?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定是要我回答我是爱着我要救的那个人的,原因就是想要让他活下来。但是这些却又大大违背她内心的本意,她渐渐地感觉到,对岳凌的关心只是一种感激,亦或者是同门师兄妹的情谊,却全然不是爱情的表现。所以她便如实地作了回答:不,但是我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所以才一定要取到真情之花救他。同样地,在答案被刻上去后五分钟,那扇洞门也缓缓打开了。

  那扇门刚刚打开,数十支箭便从门内射了出来,江莹雪大吃一惊,疾向后跃,不料一脚踩到了一块石头之上,只听得咔嚓一声,江莹雪脚下一空,跌入了陷阱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醒了过来,只见自己身前又出现了一扇门,上面写着:请写出你要救的人所做的最让你感动的一件事。江莹雪看着眼前的这个问题,开始凝神思索起来:是守望坡之战吗?是下文庙救我那次吗?还是在彼岸花丛之中救我那次呢?她仔细地回思了自己与岳凌交往的种种情景,只感觉岳凌所做的每一件事,让她回味起来,都是那样的令人感动。心念微动之际,她的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放到了自己的胸口,突然她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戴着的,竟然还是岳凌送给她的那一块美玉。

  她不知道自己该把哪一件事写上去,于是她这样书写道:他所做的每一件是都令人感动不已,这其中有着遇到大事时的舍命相救,也有在生活小节上的体贴关心,所以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她把这些字刻在石壁上时,心里想着: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我内心最真实的话语表达。

  当她将这些字刻完以后,这扇门立刻就打开了。门的里面是一座大厅,一朵有着聚拢了的灰色花瓣的花枝立在大厅中央,花枝的周围被水晶环绕着,显得是那样美丽,只是那花瓣的颜色却显得有些不甚相称。她缓缓地走到花枝旁侧,想要用自己的泪水去催开花朵,但是这时的她,却并没有想要流泪的意思,一时之间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调控自己的情绪。毕竟对于她来说,假哭,是做不到的。

  “姑娘,你确实是一个性情中人,我真的很想听听你的故事!”江莹雪猛地一回头,只见一个大约五十几岁的男人,身穿道袍,手拿拂尘,脸上有些许皱纹,面部却含着微笑,显得是那么慈祥。江莹雪说道:“敢问前辈是谁?何以在这个洞中久居这许多时候?”那中年男子说道:“其实我本来不是一个道人,我之所以身着道袍,隐居在此,就是想弥补我年轻时犯下的罪业。可是,就是再忏悔数百年,罪业仍然是罪业,永远也无法摆脱。这真情之花,是我的师父传给我的。他告诉我,这朵花,不要轻易交给别人,一定要对入洞之人进行重重的考验。刚才那三关,是我师父他老人家留下的。”江莹雪有些疑惑不解,说道:“你有什么罪业?你师父是怎么得来这一朵花的呢?难道这朵花的背后还有什么故事吗?”那道人说道:“唉!百年时光,缘事难解,我来给你说说吧!”

  “一百年前,我的师父出生于福建的一个官宦世家,本来生活富裕,可以安享太平,但是他在偶然之间认识了一个平民之家的女儿,那姑娘心地善良而又淳朴,一下子就打动了我师父的心。于是他便开始了对那姑娘的追求,可是,你知道,别说几十年前了,就是现在,门第之见都永远无法消除。那姑娘知道自己与他身份相差太远,又担心他只是一时兴起,待兴致过了,就会抛弃自己。于是她断然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管我师父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讨她欢心,她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时间一长了,这事情自然就被别人发现了。有一次,我师父在大街上拦住了那个姑娘,当街就开始求婚,那姑娘十分窘迫,他却兴奋异常。自然,你也能想到,那姑娘当众拒绝了他,匆匆地离开了集市。这件事恰巧被我师父的弟弟看见了,于是便通报了我师父的父母。家里人听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平民家的女儿,便直接动用家法,打了他八十大板,还把他幽禁在府中。但我师父自幼习武,关是关不住他的,他每天晚上趁夜溜出去,去到那姑娘的家里。他总是希望那姑娘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但每次见面时,那姑娘只是一言不发,如果我师父有想要越礼的行为,她立刻就会喊来她住在隔壁的父母。虽然从来也没有发展到喊来她父母这一步,但是,我师父的沮丧心情,却可想而知了。”

  江莹雪笑道:“你师父为人轻薄,大街之上为难人家姑娘,却也不能怪人家!”

  那男子笑道:“也许是他表达的方式不对吧。后来他见这姑娘不肯应允,也就只所罢了。没想到,家里人竟然在没有征得他同意的情况下,给他安排了另一门亲事,他本就心情郁郁,又得知这个消息,心中自然是愤郁难平。于是他决定逃出家门,带着他喜欢的那个姑娘一起私奔,他想的是,只要他舍弃了荣华富贵,那么他同那姑娘就完全一样了,再也没有什么身份地位上的差别。于是他在一天夜间的子时逃出家门,又一次来到那姑娘的家中。他把自己的一番心意向那姑娘表明,那姑娘见他如此情深义重,心下也略有松动之意,说道:‘很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可是,我们可以躲得一时,又怎么能躲得一世呢?你是富人家的公子,过着无家可归、颠沛流离的日子,不是那么容易的,再说,日子总归得过,我们去哪里过,怎么过,这些你都想过吗?’我师父见她思虑如此深重,但他一时之间又怎能想到那许多,只是说自己是有办法的,这一生都不会亏待她的。”

  “他们正聊得火热之时,突然房门咚的一声被打开了,只见一大群人围在这户人家的院子里外,当头的便是我师父的父亲。他的脸上显现着难以遏制的怒容,说道:‘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账儿子!你是想不要我们这个家了,然后带着这个贱人离开对吧!’我师父并不因为他父亲严峻的神色而退缩,反倒向前一步,说道:‘没错!除非你答应我和这位姑娘的婚事,否则我们立刻就走,绝不停留片刻!’他父亲突然怒目圆睁,一巴掌打在我师父的脸上,我师父当时也不冷静,居然也打了他父亲一巴掌。这父子两个火气一下子都冒出来了,正要继续相殴,旁边的人赶快将他们俩拉开了。他父亲气喘吁吁地说道:‘这个逆子,这个逆子,唉……唉……’”

  “这时只听得人群中的那些人各自纷纷扬扬地骂道:‘儿子打老子,还有没有王法了!’‘为了这么个小贱人连家也不要了!’‘谁知道是不是让这小贱人鬼迷心窍了,说不准这俩人早就做出点什么了!’听到这句话,那姑娘顿时面红耳赤,大声说道:‘你们少在那里冤枉人,我们俩清清白白,绝对没有任何越礼之事!’我师父也说道:‘我二人倾心相爱,关你们何事?谁要你们来阻拦?’这两句话,只引得众人一片哄笑,有的说:‘男盗女娼,还在那里自证清白!’有的说:‘做了都不敢承认,还在那里想欺瞒众人!’有的说:‘还清清白白,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清白得了?’众人议论纷纷,声音越来越响。那女孩的父母也走近来说道:‘你这天杀的,我辛辛苦苦地把你养大成人,你现在翅膀硬了,要跟人走了是吧!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嘞!’那姑娘再也抑制不住,说道:‘都是我的错,行了吧!’话音刚落,她便从怀里掏出一把钢刀,对准自己的小腹就刺了进去。”

  “这是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最惊讶的,莫过于我师父,我师父赶紧降将她揽进怀里,说道:‘你怎么这样傻,是谁给你的刀子?’那姑娘气息犹存,说道:‘我本以为你是个轻薄的浪荡公子,所以我一直躲避你,不见你,但今晚我知道了,你是个好人,如果有机会,来生……来生我做你的妻子。’这句话一说完,她就撒手人寰了。”

  “众人见一场风波竟然这样结束,都觉无趣,各自散了回家去。留在这户人家里的,只有这女孩的父母、我师父和那位姑娘的遗体。”

  “我师父打他父亲的那一巴掌,彻底切断了他与家庭之间的联系。葬了那姑娘以后,他就流落江湖,再没有回过他熟悉的那个封闭的四合院。他勤习武功,四处游走,后来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他在这昆仑雪山中找到了这朵真情之花,并且通过一本医书了解到了此花的功效,于是他决定在这里避世退隐,守护这朵真情之花。并且设置了你刚才所见到的三道石门。直到他去世以后,才将守护这朵花的使命交给了我。他告诉我,这三个问题意在考察进洞之人的心意是否笃诚,如果这些问题的回答有明显精确的答案,那反而证明进洞之人是虚情假意,只有听从自己的心愿来回答问题的性情之人,才可以打开石门。此外,如果是一名女子愿意为了一个男子而甘冒大险前来求花的话,那么她就可以成为这朵花的所有者。如果是男子肯为了一个女子不要性命,亦是如此。”

  江莹雪说道:“我有点好奇,你和你师父是怎么认识的啊?还有,你的罪业又是怎么回事呢?”那男子笑道:“好!你听我慢慢道来!”

  “三十多年前,那时的我也只有十一岁。我出生于一个农民家庭,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时的我还非常幼小,没有人照顾我,幸亏我家相邻的那户人家非常善良,时常照顾我,那家人是一对兄妹组成的,他们自己的日子也很清贫,却时常接济我的生活,让我吃得饱穿得暖。我与他们在一块,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与快乐。”

  “可是,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过后,这一切都变了。那天晚上我睡得很香,也没有听到什么声响,等到第二天我去找那个大哥哥和大姐姐的时候,发现他们都不见了,屋中和院内有打斗过的痕迹,而且墙壁和地面上到处都是鲜血淋漓。我心里砰砰乱跳,心中意识到他们可能已经遇害了。我又害怕有仇家来找我,于是带了一些随身用的食物和水,离开了我们住的地方。后来当我走到附近的一座山岗上时,发现了那位大姐姐的墓碑,上面写着:木易婉儿之墓——兄木易峰云谨立。我这才知道,那位大姐已经去世了,而那位大哥却不知去向。后来在江湖上游走之时,我常听人说起木易峰云大侠劫富济贫、行侠仗义,便一直寻找他的下落,但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又哪里能够找得到?”

  “后来为了生计,我在临澧一个大户人家做了马夫,凭借着一点微薄的收入勉强度日。十三年后,我听人说起木易峰云曾经在长安城一带出现过,于是我便辞别了那户人家,打点了行李,前往长安,一来是为了寻找他的行踪,二来也想在富庶的长安城里谋份差事。”

  “然而我不曾想到的是,在偌大的长安城里想找到一份差事是那样的困难。至于找人,则更是难上加难。我身上带着的盘缠没有几天就花完了。也是当时我所居住的兴达驿馆的老板见我可怜,便答应我让我留在他的店里做伙计。我自然是感激不尽,兢兢业业地帮他打理店中的生意。”

  “有一天,店里来了一位女客,看上去也就是十五六岁。她身着一身粉红色的长裙,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秀发间插着一只金色的发簪,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显得炯炯有神,鹅蛋形的脸庞,肤色细腻而又白皙,浑身散发出茉莉花香。虽然显得未脱稚气,但是确实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姑娘。而且从她的穿衣打扮看,就知道她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我看到她第一眼,其实就隐隐地心生爱慕之意了。我来到她的身旁,问她是不是要打尖,要吃点儿什么。其实我能明显的感受到,我的心跳在加速,就连说话的音调都有些变化了。”

  “她从容地说道:‘一份炒鸡蛋,一份酱牛肉,再打一壶水来。’”

  “于是我便到后厨去安排她的饮食了,可就在这时,两个虬髯大汉来到了驿馆门口,对着那小姑娘说道:‘徐瑞芬!我看你今天往哪里逃!’”

  “那小姑娘不慌不忙地笑着说道:‘吴四叔、刘三叔,你们老是追着我做什么?我哥哥欠了你们的钱,你们找他才对呀!亦或者你们找我爹爹,也胜过每天纠缠着我呀!’”

  “其中一个男子走上前来,说道:‘你爹爹和你哥哥是一丘之貉,他们俩前前后后敲诈了我们兄弟多少钱?本来我以为他们会遵守信用,按期还钱,看在我们都是亲戚的面上,也不好意思驳他们的面子。谁知道竟是变本加厉!今天我们就要把你带走,如果他们再不还钱,我们就对你不客气!我相信,你爹总不会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受苦受难却无动于衷吧!’”

  “那小姑娘笑道:‘每次碰见你们,你们都要向我来罗唣一番,这几句话我听了也不下三四遍了,可你们几时抓住过我?就凭你们的武功,也想来和我废话?’”

  “另一个男子说道:‘你以为这一次你还有机会逃走吗?今天这家驿馆周围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你就是插了翅膀也别想逃走!’就在这时,她旁边的几个桌子上的人都站了起来,将她围在中央。”

  “那姑娘也不畏惧,说道:‘正好,姑娘今天来试试身手!’只见她双手合拢,捻了个诀,然后双掌拍出,十几个人登时被她打倒在地上。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惊,想不到这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功夫竟然如此了得。那姑娘也用惊奇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双手,自言自语地说道:‘真没想到,许大哥教我的这功夫这么厉害!,’”

  “那些人见她武艺高强,有点恐惧,但又想到连这样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娃都拿不下,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于是他们便一拥而上,想要立刻打败并抓住这个小女孩。”

  “那女孩的武功虽高,但双拳难敌四手,不一会儿已经全然处于下风。就在这时,一阵凌厉的掌风向她的后背打来,我那时也没多想,只叫了一声:‘小心!’然后和身扑上,挡在了她的身后,那一掌打在了我的胸口,而我一点武功都不会,这一掌打得我几乎昏死过去。那姑娘知道我替她挡了一掌,连忙转身反击一掌,将那偷袭的人击飞了两三米之远。但左右两边的敌人又继续向我们扑了过来。那姑娘叹了口气,说道:‘今日看来无幸!’”

  “就在这时,一阵凌厉的掌力从店外传了过来,顿时将五六人推翻在地。众人都向店外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粗布衣服的青年男子纵身跃入,左右拍出两掌,便将店中站立着的几人打倒在地,然后他将我负在背上,又携了那姑娘的手,一同走出店外。三人同乘一马,急速离开了。”

  “我那个时候昏昏沉沉的,只感觉过了好久,自己才逐渐清醒过来。醒过来后,见到那姑娘守在我的身边,我的心中非常欢喜,不由得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见我醒来,也是十分欢喜,说道:‘哟,你终于醒啦,我还害怕你醒不过来呢!那天多谢你救我啦!’我只感觉到浑身无力,接口说道:‘不必多谢!’我这人嘴笨,再加上刚刚醒过来,口齿不便,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说。”

  “那姑娘笑着说:‘我们认识一下吧,我叫徐瑞芬,住在长安城东的徐府之中,为了安全,所以我和刚才那位大哥把你带到了这里,你现在的所在是城西一处废旧的庙宇。他们是不会找到这里来的。’我点了点头,说道:‘那些人一定还会再找你,你要小心才是!’她莞尔一笑,说道:‘我才不怕呢,有许大哥在,我什么都不怕!’我的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阵酸楚,她刚才的这句话明显在告诉自己:那所谓的许大哥其实是她的意中人。但我还是没有忍住,就假装很随意地问了她一句:‘你那许大哥是什么人啊?’只听得瑞芬说道:‘他是漠烟帮的帮主,也是我们家的远方表亲,武功高强的很呢。我父亲和他的父亲是结义兄弟,所以我们俩的婚事是从小就定好的。我听说,他家曾经遭遇极大的变故,他父亲被南陈的开国君主陈霸天所害,那时他才刚刚出生不久。在很长的时间中他都一直没有消息。就在三年前,他来找到我父亲,说明了他的身份,我父亲非常高兴,就说一定会帮助他达到复仇的目的。我父亲之所以和那些人借钱,也是为了给他作战前的准备筹措资金,至于我哥哥不学无术、赖账不还,那是另一码事了。现在他在整顿兵马,打算一举灭了南陈。’”

  “那天她和我说了很多,我也非常喜欢她的坦诚。毕竟对于一个只是救过自己一次的陌生人如此信任,这不能不让人感动。但也就是在那天晚上,又生出了新的变故。”

  “那天夜半,我被一阵说话声惊醒了。于是我从床上起来,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由于长时间没有喝水,我感觉自己十分口渴,又看到屋内的石台之上放着一碗水,于是我拿起碗来就喝掉了。这时我听清隔壁说话的两个人的声音了是瑞芬和那位许大哥。于是我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隔壁屋子的窗外,向内望去。只听得许大哥说道:‘瑞芬,此去南诏,我要去训练军马,然后挥师北上,一举灭了南陈,此举凶险异常,我不能带你走。’瑞芬说道:‘不,我要和你一起走。’‘听话,瑞芬,我把你带走,家里人会担心的,你就在家里,等着我的胜利归来。’只听得瑞芬说道:‘你还想瞒我多久?你说,你是不是已经有妻子和孩子了?’‘是的,我也不瞒你,此番我来找伯父,确实只是来寻求帮助的,但我害怕伤了你的心,一直没有把此事说出来,就在四年前,我在南诏举办了一场婚礼,现在我的女儿都已经三岁半了,因此,瑞芬,你也不必再对我有什么想望,你还年轻,有更好的人会适合你的。’瑞芬带着哭音地说道:‘那你为什么要教我武功,又凭什么让我爹爹耗资如此巨大地来帮助你?’那个姓许的一时语塞,说道:‘待到日后我击败南陈后,一定会对你们家有所酬谢的。’瑞芬此刻伤心已极,说道:‘你给我走!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那姓许的见她如此激动,一时之间似乎没有什么话好说,便向屋外走来。”

  “那位许大哥走出门来,看见我在屋外,也没有表现出慌张的样子,只是淡淡的一笑,说道:‘帮我照顾好她。’然后他就离开了那座破庙。”

  江莹雪不由得打断道:“这个姓许的,负心薄幸,一走了之,此举实非大丈夫所为!”此时的江莹雪,忽然想起了她失明的时候,郭哲航也曾抛下自己,一走了之。虽然情非得已,但相比岳凌在下文庙舍生忘死地相救自己,这二者之间的区别,似乎又变得明晰起来。

  那中年男子说道:“姑娘说的很有道理,当时我的心里也是十分气愤的,既然你有妻室,何以一开始不向人家说明,还保持一种暧昧的关系呢?于是我走入房间,看到瑞芬泣不成声,委顿在地。此时我内心的难过,实是难以言表。”

  “就在这时,只听得瑞芬小声地喃喃道:‘你会欺骗我,另寻新欢,难道我就不会?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见得瑞芬急跃而起,纵身向我扑了过来,一指点在我的穴道之上。我半点儿武功也不会,顿时感觉失去了力道,瘫软在地。她将我安置在床榻之上,然后便宽衣解带,扑在了我的身上……’”

  江莹雪登时羞得面红耳赤,心道:这种隐秘之事,也是向人说得的?这个瑞芬,也似乎有点过于偏激了。

  那中年男子见她略显窘态,便说道:“我知道,姑娘会认为我将这种事情说出来未免显得过于大胆,以至于不够庄重。但是,在我看来一切情缘之事,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曾经错过的、爱过的、恨过的,又有什么值得多想的呢?其实,若不是心中怀有执念与争斗之心,这世间之事,无不可对他人言。”江莹雪见他心胸开阔以至如此,不由得又增添了一丝敬佩之情。

  “我知道,虽然那晚我并不是主动的,但那终究是我的罪业。瑞芬她并不喜欢我,那不过是一晌贪欢罢了。第二天早晨,我一醒来,就发现她已经不见了。对于前一天晚上的事情,我感到疑惑和羞愧。她在我的生命中,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但是直到现在,我都把她当做我生命中的唯一。自她以后,我再没有喜欢过任何其他的女孩子。”

  江莹雪被他这一番真情之言所深深打动,她突然联想到了自己。她是幸运的,这世间有两个男人,都是深深爱着她的,也都给予她莫大的幸福、快乐与恩惠。心念及此,江莹雪的眼眶渐渐湿润了,一行清泪竟不由自主地从她白皙而又细腻的面颊上滴落了下来,那一行泪水,恰巧滴在了真情之花的花瓣之上。

  江莹雪勉力一笑,擦了擦眼泪,说道:“后来呢?你再没有见过她吗?”

  那中年男子说道:“我也曾经想过去找她,但是总感觉自己对不住她,又不敢去找她。我仔细思考了一周,决定还是要到徐府去找她,我犯下的罪过,就一定要补偿。可没想到的是,待我到了徐府门口,却发现大门口贴着一张封条。我大惑不解,于是就向附近街道里行走的路人打听徐府的状况。一个行人对我说:‘老客你还不知道吧,徐府已经被官府查封了,因为这家的老爷和大少爷欠了长安城里两个大户人家的钱。这两户人家,分别是吴府的吴天成和刘府的刘飞宏。本来,这徐振山、吴天成和刘飞宏,是磕头拜把子的兄弟。当年长安四兄弟城郊结义,也是十分有名的事情啊!可没想到,却因为这点钱闹得不可开交。他们把欠钱这事告到了官府,他们在官府里有人,故而官府派人来办理此事,他们因为没钱还账,就举家逃离了长安,不知去向。官府找不到人,就把徐府查封了。’我十分惊愕,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那路人对我说:‘也没多长时间,大概就是两三天前的事。’我又问道:‘请问你知道这家的小姐怎么样了?’那路人说道:‘小姐?你是说大小姐还是二小姐?’我十分惊奇,说道:‘这家有两位小姐?’那路人说道:‘是啊!这家的老爷子叫徐振山,他夫人叫吴凤仪,因为生二女儿瑞芬的时候难产死了。徐振山膝下有三个子女,大儿子徐瑞峰,大女儿徐瑞红,二女儿徐瑞芬。这家的大儿子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主儿,徐家的产业就是他给败光的。大女儿徐瑞红是个本本分分的姑娘,听说非常贤淑。二女儿徐瑞芬是个跳脱儿的主儿,听说学了一身武功,到处惹事。前几天还把吴天成、刘飞宏和他的手下给打了一顿。’我又好奇地询问道:‘请问你知道这长安四兄弟城郊结义是怎么回事吗?’那路人说道:‘二十多年前,有三个人分别来自不同的地方,他们来到长安谋生计,偶然间与当地以武功著称的江洪举相识,这四人豪气陡生,于是便决定结拜为异性兄弟。大哥江洪举、老二徐振山、老三刘飞宏、老四吴天成。他们一同创业做买卖,业余时间也一起钻研武学。最后,他们一起发家致富,并且各自都具备了一些武功,于是在长安城里建起了各自的府邸。最近听说,江洪举带着他的儿子江风杰到昆仑雪山去了,具体事情不得而知;这老大一走,这老二的儿子又是个败家子,找他三叔、四叔借钱喝花酒、玩女人,然后就赖账不还。也不怪人家背后给他捅刀子,人一遇到了钱,什么结义兄弟,都是他妈的扯淡!’”

  “其实听到后面,我早就感到索然无味了,待得听完了以后,又说道:‘那有没有徐家的二女儿的消息呢?’那路人说道:‘这个就不清楚了。’于是我向他道了谢以后,就离开了徐府。”

  “一天,我在一家饭店里打尖歇脚,忽然听到两个雪山派的门人在我旁边的饭桌上议论道:‘听说了吗?总坛这次要有一个大对头来了,就是那个在江湖上被传得很邪门的那个木易峰云!因而总坛在从各分坛抽调人手回防,这一次可有好戏看了!’我听了这一番言语,心想一时之间也无法找到瑞芬,所以我决定先去找找木易大哥,有他的帮助,估计我在各方面都会顺利很,于是我就赶紧直奔昆仑雪山而来。”

  “可我没想到的是,来到这茫茫的大雪山之中,我竟一时之间找不到雪山派总坛的所在。没一会儿,我被雪山派的一群弟子给包围了起来,一个为首的雪山派弟子说道:‘看见木易峰云了吗?’我心下一惊,但还是推搪道:‘什么木易峰云,我不认识,我只是过路的!’一个雪山派弟子拿剑指着我,说道:‘看你这家伙贼眉鼠眼的,也不像什么好东西,来啊,把他给我抓起来!’于是我被他们押着,向雪山派总坛而去。”

  “走到半途中,我们突然看见在路的中央站着一个男人,那人神情冷峻,身着道袍,手拿拂尘,就像我现在的装束一样,立于当地一动不动。众人心里发怵,总觉来者不善,一个雪山派弟子走上前问道:‘你什么人?居然敢……’他这话还没说完,那人便飞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点中了每一个雪山派门人的穴道,这些人失了力道,都摔倒在地。”

  “我见他武功如此高强,不由得有点害怕,于是说道:‘大侠,求求你别杀我!’那人淡淡地说道:‘我在救你啊!这些雪山派的弟子,强横无礼已经成为常态,是该好好教育一下!’他又仔细地观察了我一番,说道:‘我看你这个小伙子很有武学资质嘛,怎么你一点武功都不会呢?’我叹息道:‘只是一直都没有遇到名师罢了,想学也无从学起。’那人微微一笑,说道:‘看你这意思,是想和我学了?’我登时感觉心花怒放,说道:‘前辈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是很愿意的!’于是他便带我回到这山洞之中,说道:‘要拜我为师,就要答应我一点,你今生今世,不得离开这个山洞,永远守护着这洞中的真情之花。’我师父把他自己的人生经历,以及真情之花的效用都讲给我听,而我见他如此坦诚,也将自己的经历据实相告,我师傅便说道:‘徒儿,人这一生经历过大是大非以后,其实剩下来的时间就是去修炼内心。即使你日后找到那个你喜欢的女孩了,就真的能挽回她的心吗?她的一晌贪欢只能说明:在她的心里,你不过是个人肉工具罢了,你们根本就不存在平等的爱。面对一段并不可能的奇缘,或者说是奇(jī)缘,就是追逐一生,也无法追到。人这一生,但求无愧于心,潇洒自在,不断内修,才是真正的人生目标。’我听到他这一番肺腑之言,仔细思索了以后,忽然感觉,这世间的人和事,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所以我答应了师父,陪伴着他,一起守护真情之花,师父还把他毕生的武学传授给了我。后来,师父去世了,他临终前还告诉我,不用难过,他只是去寻找另一方净土,来承载自己永存的灵魂。我谨记师父的教诲,并且穿上了他生前的道袍,接续着守卫真情之花的使命。如今,我遇到了一个最适合的采花人,也算对得起师父他老人家了。”

  江莹雪听到此处,才忽然惊觉自己还有采花的任务,于是她不由自主地说道:“我差点都忘记自己是来采花的了,我还得把情绪调整一下,这朵花可是需要真情之泪的呢!”那中年男子笑道:“你回头看看那朵花吧!”江莹雪猛一回头,只见原本灰色的闭合着的花瓣现在已经变成了紫色的、亮丽的、舒展开来的、娇艳欲滴的花朵。那中年男子笑道:“你适才与我对话的时候,一行真情之泪流下,就已经催开了花朵。所以,姑娘,真情之泪不是靠情绪的调控去刻意做作而产生的,而是情之所至而诱导出来的。姑娘,带着花快去吧,去救你的伙伴吧!”江莹雪说道:“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那人笑道:“四大皆空,名字又有什么用呢?度过了这些年,原本的名字就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叫我静空吧!”江莹雪说道:“静空道长,那你真的不与我一起出洞,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而且,我娘亲叫徐瑞红,应该是你所爱之人的姐姐,说不定她知道瑞芬姨姨的下落呢!”静空笑道:“多谢姑娘,尘缘已尽,我已不想多见故人,你还是出洞去吧,也不必对任何人说起曾经见过我这件事情。”言罢,他劈出一掌,山洞的石壁上顿时开了一道口,从外面透出光亮。但他却没有丝毫停留之意,便隐没在了山洞的深处。

  江莹雪不由得心下怅惘:世间奇(jī)缘,大抵如此,难道不能成全的,最后都是隐没在山洞的深处吗?

  她终究是少年人心性,这种惆怅感伤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一个更为坚定的念头涌入了她的脑海:我一定要与哲航哥相伴一生,决不能再重蹈这样的悲剧。可是,岳大哥,唉,希望他能找到一个爱自己的人吧!

  她将真情之花收好,从那个小洞走了出去。出洞后,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来到砥砺峰下。她心想:先拿着花回去救岳大哥吧,然后再派人通知祖母和母亲回去。于是她便一路小跑,向着雪山派众人居住的木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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