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是那样一天天的过着,自岳凌离开昆仑山后,孟清冲和一干玉龙雪山派的弟子也离开了昆仑山。许氏姐妹却没有离开,依旧住在了昆仑山上。黄露秋继续招收弟子、训练门徒,如此,两个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在这期间,人们没有查访到关于岳凌的任何消息,金启言所说的魔石发作之期早已过去,但也不曾听说有人危害人间,南海的封印也不曾被打开,孟清冲之言已然成真。
这一日晚间,李芳兰独自一人,来到泪痕崖边,望着渺远的星空,皎洁的月亮,不由得叹道:“凌儿,两个月了,没有你的一点儿消息,你到底在哪儿啊?你知不知道,娘很想你啊!”
“芳兰!你在这儿啊!”李芳兰转过身来,只见黄露秋带着齐云、许氏姐妹、郭哲航、江莹雪、徐瑞红一干人,每人带了一盏孔明灯,笑盈盈地看着李芳兰。黄露秋走上前来,言道:“芳兰,相信凌儿,他会没事的。”然后她转过身来,言道:“我们一起放飞孔明灯,为凌儿祈福吧!”李芳兰见众人对岳凌如此情深义重,不由得说道:“我替凌儿谢谢大家了!”于是众人纷纷点燃了自己手中的孔明灯,那一盏盏孔明灯渐渐地升上了天空,在漆黑的夜空中显得格外的璀璨而又动人。江莹雪不由得沉吟道:“这大抵,就是所谓的昆仑奇缘吧!若不是在昆仑山这样的地方,或许放飞了孔明灯也没有这样美呢!”郭哲航笑道:“你总是这样浪漫!”江莹雪也报以一笑。
第二天一早,黄露秋将郭哲航和江莹雪召到屋中,言道:“航儿、雪儿,今天把你们叫来,是有几件重要的事情与你二人商量。”郭哲航拱手道:“但凭祖母吩咐。”黄露秋言道:“我知道你二人相互喜欢,这些日子来,雪山派处在多事之秋,一直没有促成你们的婚事,现下‘浮冰’已经除去,局势渐渐安定下来,我思量着还是赶快把你们的婚事办了!”郭哲航和江莹雪都面有喜色地说道:“多谢祖母成全!”黄露秋笑道:“别着急啊!还有呢,我年岁已大,处理派内大事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以前呢,有宏峰在,我还可以勉强主持,但是现在他也去了,这个担子,我希望你们能够挑起来。航儿,你是丐帮的副帮主,按照江湖规矩,不能做我雪山派之主,因此这雪山派的掌门,便由雪儿你来接任,航儿你要辅助好雪儿,以振兴我派,实现我派的抗隋之志。”二人拱手道:“谨奉祖母之命。”
黄露秋又接着说道:“航儿,婚礼的筹办还要靠你了,时间就定在下个月的一号,我们在博雅园中搭起棚子、摆下宴席,届时一定要请到你们丐帮的诸位英豪,我们雪山派和丐帮,从婚礼那日起就是一家人了,两派从此同根同源,互相协作。另外,江湖上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也都要请来。像悟须大师、玉龙雪山派、各分坛的兄弟、漠烟帮、水露帮的兄弟,都要在被邀请之列。总之,广撒邀请函,请来的人越多越好。现在我只有雪儿这一个亲人了,她的婚礼一定要办得隆重、盛大,你也要发誓,一辈子对雪儿好!”郭哲航举手发誓道:“祖母,哲航今日在此立下誓言:今生今世都会对雪妹视如己出,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会陪伴她、呵护她、关爱她,若违此誓,人神共弃!”黄露秋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和莹雪说一说。”郭哲航便躬身退下。
江莹雪言道:“祖母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黄露秋笑道:“雪儿,你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做掌门吗?”江莹雪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感到不解,言道:“祖母这是什么意思?请您明示。”黄露秋叹道:“当年你曾祖父丘生前辈,就是因为过于相信外人,将雪山派托付给了外姓人,这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祸患。你父亲走得早,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你一定要挑起这副重担啊!你现在还小,不懂得人心险恶,掌管一个门派哪里是一件简单的事?学会绝情、学会心狠,是你要上好的第一门课。其实我一直都明白,对于凌儿和航儿的选择在你心中一直是一个矛盾,我也承认,凌儿在某种程度上确实要强于航儿。但他现在杳无音讯,生死难料,再加上魔石附体,想必命不久长。航儿就不一样了,而且他的优势也很明显啊,年纪轻轻就做了丐帮的副帮主,武功卓越,又曾救过你的性命,可见他也是一位值得你托付的良人啊!另外,如果失去了丐帮的援助,我们雪山派就会显得孤立无援,因而不管从哪种角度上,航儿都比凌儿更加适合你啊!”江莹雪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您的心意,其实两个月前,我已经与茗珊妹子谈过了,她一直都是很喜欢岳大哥的,如果将来他们二人能够重逢,也是一件美事。我一直也是很欢喜哲航哥的。至于您说的狠心,我想我会在日后慢慢做到的。”黄露秋心道:莹雪毕竟是个孩子,多说无益,如今大体上她已明白了我的意思,日后我还可以再对她加以指导,不必一次说得太多。于是她言道:“好了,你也去吧,赶紧张罗你们的婚事,婚礼当天,你就正式接任雪山派的掌门一位!”江莹雪慨然允诺,退了出去。
在黄露秋的心中,其实存在着一个矛盾的心思:一方面,她想依靠丐帮的势力来壮大自身,以更好地实现雪山派的宏图大业;另一方面,她又害怕引入外姓人会给雪山派带来不利,因而她对于郭哲航总是持着既利用又担忧的态度。她让江莹雪担任掌门,让郭哲航辅助,就是因为这样既能依靠丐帮势力实现统战的目的、广罗天下英豪,又能使雪山派不致落入外人之手,成为附庸。她之所以要对江莹雪千叮咛万嘱咐,并且让她服下绝情水提升功力、修身养性,就是因为她担心以江莹雪单纯的性格无法实现对雪山一派的驾驭。自从江宏峰牺牲以后,这种担心更为加强。于是她决定先行退位,来观察一下派内动向,从而消除一些内在的隐患。
江莹雪走出黄露秋的房门之后,心头不免有些沉重,她反复思索祖母的意思,竟不由得感到一阵恐慌:难道自己与郭哲航的结合,竟不是由于爱情,而是由于别的什么因素吗?就在这时,她又一次想到了岳凌,也随之想到了两个月前的这样一幕:
那日她取到了真情之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岳凌的屋内,只看见齐云和许茗珊守护在岳凌的身旁,她激动地说道:“真情之花,我取回来了!”齐云见她回来,也是大喜过望,言道:“好极了,我去找金老先生。”许茗珊也走过来,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说道:“莹雪姐姐,真的太感谢你了,岳大哥这回可有救了!”江莹雪见她神情中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又结合以往的那些事,便笑着说道:“茗珊妹子,你老实地告诉我一件事,你是不是喜欢岳大哥?”这一问,突然把许茗珊给问得呆住了,她一时竟感觉难以作答,但却早已脸红了。她忸怩的表情已经被江莹雪尽收眼底,江莹雪立时便猜到了答案,但她只是笑吟吟的,等候着许茗珊的答案。
就在这时,齐云和金启言走了进来,金启言说道:“莹雪姑娘辛苦了,让我来看看。”金启言看着真情之花,笑着说道:“就是此花,凌儿这回有救了!”
然后金启言便以真情之花为药引,煎熬了药汤,喂岳凌服下,然后说道:“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不久之后便会醒的。”江莹雪言道:“好的,齐大哥、金老先生,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茗珊照顾就行了。”齐云说道:“行,那凌弟如果醒了,记得告诉我,顺便去通知一下伯母,伯母守候了凌弟很久,实在是身心俱疲,我刚刚才让她去休息了。”江莹雪点了点头,说道:“行,快去吧,一个大男人家就像个大妈似的!”齐云伸了伸舌头,就走出去了。
许茗珊笑道:“别看人家像个大妈似的,我姐姐就喜欢大妈呢!”江莹雪把目光转向了她,笑道:“那你呢?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许茗珊目光微转,本来想要微笑,但却渐渐地低下了头,说道:“我知道他只喜欢你一个,哪里轮的上我呢?”
江莹雪的心中不由得也起了涟漪,但她毕竟放得更开一些,便说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许茗珊说道:“唉!我陪伴岳大哥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在他的心中,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他失忆的时候,只记得你的身影;面对东方信乌的手下射来的数十支箭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地为你挡箭;他箭伤初愈刚刚醒过来就问你的下落;时刻牵挂并担心着你的安危;下文庙解救人质时,旁人看起来是先救的我,但是你难道不明白吗?以岳大哥的性格,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他才会后救。就拿这次彼岸花事件来说吧,他宁可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护得你周全,如果这都不算爱,这世间,又有什么可以配被称之为爱情呢?”
江莹雪一时之间怔住了,她再也不能维持适才的平静。原来,躺在床上的这个人,曾经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而自己直到今天才知道。一时之间,她忽然觉得自己是那样绝情,是那样的浅薄。但同时,她又是那样的幸运。或许这一生,能有这样的一个人,时时牵挂着自己,却也足矣。但她又深深地知道,自己所憧憬的、所爱慕的,却是那个更为成熟稳重、容貌清秀的郭哲航。
江莹雪握住了许茗珊的双手,说道:“茗珊妹子,我明白,你爱岳大哥,胜过爱自己的性命,是也不是?”许茗珊点了点头。江莹雪言道:“我也明白,岳大哥是个好人,值得你去托付,你放心,我绝不与你相争。我感激他为我做的一切,但是我更明白,你比我更加适合他。从今日起,我会努力成全你二人的,我能遇到你这样一位好妹妹,也是我的福分。放心,我会帮助你的。”许茗珊被她的一席话所打动,一时间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言语来说,只是说道:“好姐姐,谢谢你,我……我……”
而就在这个时候,岳凌醒了过来,江莹雪便托故离开了这个屋子,意在给岳许二人创造机会,却不想有了后来的事情。
此时想起这段往事,她突然感觉到一阵怅惘,一时的坚决,却常常伴随着难以搁置的犹豫,但此时岳凌已经不知所踪,婚事又已成定局,她知道自己别无善法,不如一笑置之。
郭哲航安排派中弟子,到各大门派去广撒邀请函,邀请天下英雄前来参加婚礼。同时,他开始采备各种宴会所需之物,在博雅园中进行布置。搭喜棚、挂红灯笼、购置婚装、准备酒菜,每件事他都尽力做到亲力亲为、事无巨细。
婚礼前一天的晚上,江莹雪坐在圣女洞的洞口,独自一人,心中百感交集。明天,她就要做新娘了,这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来说,是多么让人憧憬的一件事情啊!思索过往,她的心中波澜起伏;而面对未知的明天,她有些许的激动,又有些许的担忧。
“圣女,您在这里坐了很久了,请进来安歇吧!您还需要一番梳妆打扮呢。”江莹雪一回头,只见竹红站在她身后,用探询式的目光看着她。
江莹雪一看到竹红,就想起了那个风雪之夜,她与岳凌在守望坡上的相见。也想起了那一晚的误会,以及她对岳凌的愤恨与冷漠。那时,自己中了奸人之计,对岳凌充满了怨怼之情,但那一夜,也是她作为少女第一次感受到了爱情的美好,她第一次感到了被人关心的感觉是那样的美妙。但是,当她服下了绝情水之后,她的性情也随之大变,以至于到后来变得冷漠异常。如今,虽然她已经不再服用绝情水,但是当时的情境、当时的人和事,却无法再挽回了。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言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一会儿就进去。”竹红拱手道:“是!”便徐徐退下。
“雪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江莹雪回头一看,只见徐瑞红站在自己身后,关切地看着自己。自从江莹雪知道了母亲的故事,也知道了徐氏一脉的故事以后,对母亲的怨恨已经烟消云散。此时的她,看着这样一个憔悴的中年女子,不由得大生怜惜之意,于是便温言说道:“娘,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徐瑞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地问道:“你,你叫我什么?”江莹雪笑着说道:“娘,是女儿不好,这些年您受了这么多苦,女儿以后一定会让您享福的。”徐瑞红登时含泪而笑,抱住了江莹雪,言道:“雪儿,娘谢谢你!”江莹雪抚摩着徐瑞红的后背,笑着说道:“娘,哪有和自己女儿说谢谢的呀?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您呢!”徐瑞红抹干了眼泪,问道:“什么问题呀?”江莹雪言道:“当年您和姥爷逃离了长安以后,就到江夏去了吗?”徐瑞红奇道:“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江莹雪便把自己遇到静空道长的事情向母亲说了,然后说道:“当年徐府究竟遇到了什么变故?你们后来怎么会到江夏去的呢?”
徐瑞红叹道:“唉!当年我们徐府,因为两个原因而导致资财散尽。第一,就是因为那个许仲捷,他借助父亲的资财招兵买马,抗击南陈;第二,就是因为你那个不成器的舅舅在外面吃喝嫖赌,还欠下了吴家和刘家的外债。你姨姨当年忽然失踪不见,我们找寻了她很久,也没有找到她的踪影,想来就是因为你说的这个事情,她无颜见人,便躲了起来。后来吴府和刘府的人上门讨债,你姥爷无力偿还,便遣散了家中仆人,带了他最后的一点钱财,随同我和你舅舅一起逃离长安。后来我们想着这样子逃亡终究不是办法,于是我们三人隐姓埋名,在江夏定居下来,开了那样一间酒楼来做生意。但你舅舅依然不肯本分地过日子,有一次出了门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你姥爷对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早已失望透顶,也不再去寻找他的踪迹。而你姨姨与我们失散已久,我们也无法探寻她的踪迹。”
“后来,直到我被苏天亮掳走以后,我才知道,原来你舅舅在一天赌钱的时候,输得极惨,人们围着他要赌账,他赖账不给,那些赌客就围着他打,这时候苏天亮突然出现,击散了众赌客,救下了他。他见这苏天亮武艺高强、出手不凡,便想要拜他为师。但苏天亮岂是易与之辈?便问他道:‘你能给我什么?’你猜这无耻之徒怎么说?”江莹雪略一思索,便恍然大悟,言道:“他定是以您作为筹码!”
徐瑞红恨恨地说道:“正是如此!他对苏天亮说道:‘我家中有一个姐姐,貌美如花,就是那边悦来酒馆里的老板娘。’苏天亮自是欢喜无限,说道:‘好吧!待我去看看。’这才有了你祖母所说的我与你父亲相识之时所发生的事情。”
“所以我在被苏天亮掳走之后,就见到了那个无耻之徒,我假装要对苏天亮恭顺,便也假意待他很好。前一段时间苏天亮带着他和另外一个穿绿衣的男子一起出去后,我就再没有见过他。我识得那穿绿衣的男子名叫麦振子,是苏天亮的门生之一,他们三人一同出去,想必定有什么不利于雪山派的谋划。而且自从苏天亮被杀以后,他们二人就再也没有露过面,这实在是让人感到奇怪。”
江莹雪叹道:“没想到徐府之中竟有如此败类,也无怪姥爷最终郁郁寡欢而逝。”徐瑞红笑了笑,说道:“嗨,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说它了,雪儿,你明日就要做新娘了,今晚娘上山来帮帮竹红,为你打扮一番。”江莹雪嫣然一笑,说道:“娘,你对我真好!”二人便挽着手臂,一同进洞去了。
清早的昆仑山上,天空蔚蓝一片,不见云雾,阳光显得是那样的璀璨夺目。只见总坛中的各处房舍张灯结彩,在白雪皑皑中透露出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此时的圣女洞中,江莹雪端坐在梳妆台前,原有的小辫被解开,长发垂落,轻飘飘地披在两肩之上,竹红为她梳了梳头发,只见镜子中的江莹雪面庞白皙、容颜清秀,身着一身红装,实是美到了极处。或许天上仙子,也不过似这般风姿绰约罢了。竹红笑着说道:“圣女,您今天真美!”江莹雪报以微笑,说道:“竹红,婚礼将在正午时分开始,我们赶快准备一下,准备下山。”竹红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为江莹雪梳理长发,梳理片刻之后,便为她结了发髻。徐瑞红说道:“雪儿,这是娘最珍爱的一支发簪,你爹爹当年送给我后,我还没有戴过,今日就把它送给你吧!”那是一支紫色的发簪,上面还镶嵌着一串金色的宝石,委实显得华贵无比。她笑着说道:“谢谢娘!对啦,我想,这红盖头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就由您为我盖上这红盖头吧!”徐瑞红笑道:“这本来也是做娘的理应为你做的事啊!”她拿起那副早已准备好的红盖头,微笑着,但又郑重地为自己最爱的女儿盖上了。
这时的山下,早已听见了各类乐器的奏鸣声,雪山派请来了擅长琵琶、竹笛、木琴等多种乐器的伶人,来为本次婚礼奏乐。而受邀参加婚礼的各路英豪,也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昆仑雪山之上。齐云和余立群带着一干雪山派弟子在入山口等待众位宾客的到来。到来的宾客纷纷向众雪山派弟子道喜。
丐帮的帮众知道副帮主要在昆仑山上举办婚事,已经于婚礼的前一天便在方永剑的带领下来到昆仑山上。因而今日到来的,大多是其他门派的一些英雄豪杰。如少林、崆峒、华山、嵩山、衡山诸派,都对雪山一派和丐帮景仰已久,又明知此番婚礼实际上是雪山派与丐帮的结盟大会,故而当雪山派来发放邀请函时,他们都欣然答应。这一日,每一派的掌门人都带了十几名弟子前来参加婚礼,人数之多,可想而知。一时之间,昆仑山上呈现出了少有的繁荣景象。众位宾客在雪山派弟子的带领下,纷纷来到博雅园中,坐进了喜棚之中。各派的掌门人于此地相见,又少不了来一番寒暄和斗酒,因而喜棚之中的欢笑之声络绎不绝。
这时,黄露秋来到了博雅园之中,身后跟着一位童子,童子端着一个托盘,里面盛着数十杯酒,她来到喜棚之***手说道:“各位英雄,感谢大家今日赏光,前来参加在下的孙女江莹雪及其夫婿郭哲航的婚事,今日大家都要开心畅快,痛饮一番!”紧接着黄露秋便举起一杯酒,面向诸位英雄,一饮而尽。一时间,众人都纷纷举杯,开怀畅饮。黄露秋言道:“大家稍候片刻,婚礼马上开始!”然后她就来到各门派的掌门人身前,与他们一一推杯换盏。
不一会儿,又有两众人马进入了博雅园中,显然是悟须大师和玉龙雪山派的人马来了,黄露秋连忙迎了上来,言道:“悟须大师、孟师哥,你们来了!”悟须大师双手合十,说道:“出家人本不宜出席这红尘之事,但黄掌门盛情相邀,定要来此为江姑娘献上一份薄礼,为了准备这份礼物,老衲这一众人才来晚了,望黄掌门见谅!”黄露秋笑道:“大师肯来此赏光,是两位新人的福分,也是我雪山派的荣耀,怎会相怪大师?不知大师备了什么薄礼?”悟须大师言道:“我知道令孙女也是习武之人,且最擅长于剑法,所以特命人冶炼了一把‘碧水剑’送给令孙女,还冶炼了一把‘坚石剑’送给令孙女婿。祝他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黄露秋拱手道:“真是多谢大师了!”悟须大师笑道:“还有呢!”他慢慢地一挥手,只见两名少林弟子手中各携着一副对联,上联是:千里情缘一线牵;下联是:百年好合鸿运现。横批是:快乐永久。黄露秋啧啧称奇,直说道:“真是辛苦大师了!”
孟清冲笑道:“这是少林派的薄礼,我玉龙雪山派也有一份薄礼!”说着便让门下弟子拿出了一个紫金色的盒子,这盒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显然是高手匠人所打造的。这盒子打开之后,只见里面放着一只玉镯,这是一只纯白色的玉镯,表面光滑,看起来就像浑然天成,不含丝毫杂质。孟清冲笑着说道:“这玉镯名叫‘雪玉镯’,是用我玉龙雪山上盛产的雪玉打造而成,此物极为名贵,制作工艺极为复杂。听说此物的制作方法在百年之前就已湮没,因而它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啊!”黄露秋拱手道:“真是有劳孟师哥了!不知如此名贵之物,却从何处而来?”孟清冲笑道:“此物也是一位小友曾经花重金买下,又交给老衲的,我已是方外之人,如何用到此物?便将它送给江姑娘吧!”黄露秋笑道:“原来如此,那我就在此替雪儿多谢孟师哥了!”孟清冲报以一笑,便与悟须大师一同入席而坐了。
这时,只听得园外一人喊道:“新娘子来了!”众人知道,新娘一到,这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于是目光都纷纷集中到了博雅园的门口。只见一众穿着绿色衣服的婢女,簇拥着一位身着红装、身形娉婷的女郎,走入了博雅园之中。隔着红盖头,众人虽未能看清那女郎的容貌,但见盖头附近有两三只百灵鸟环绕着,发出婉转的、动听的叫声,便知这定是一位极美的女子。在场的众人,不由得都鼓掌欢呼起来。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舞台之上,只见新郎和新娘并肩而立,那新郎眉目清秀、身形俊拔,面容上的那一丝微笑愈发显得他为人谦善,台下众人不由得议论纷纷,有的说:“这新郎样貌确实不凡!”有的说:“这女郎想来也是动人异常!”有的说:“这二人站在高台之上,情意绵绵,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啊!”
黄露秋和方永剑来到高台之上,黄露秋先发言了:“再次感谢众位英雄的到来,今日是我雪山一派的新任掌门人江莹雪姑娘,与丐帮的副帮主郭哲航先生的婚礼庆典,本次婚礼由丐帮的方帮主做主婚人,下面我们便进行婚礼仪式!”
方永剑面向群豪,面露微笑地说道:“诸位英雄,今日,是我的兄弟郭哲航与雪山派掌门人江莹雪姑娘的婚事,我有幸成为他们二人婚姻爱情的见证者,今日为他们主婚。下面我宣布,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一拜天地!”江莹雪和郭哲航二人都双膝着地,对着群雄所坐的方向,盈盈拜倒。方永剑又言道:“二拜高堂!”二人便转过身去,面对着台上的香案,再次拜倒。方永剑又言道:“夫妻对拜!”江莹雪和郭哲航二人便面对着彼此,躬身拜倒,二人头顶相触,台下众人都纷纷鼓掌,欢呼雀跃,江莹雪虽盖着红盖头,却仍然不由得脸红了。
突然,一阵极细微的叮咚之声在高台附近响起,然后又是轻微的“砰”的一声,只见三枚飞镖落在了雪地之上。郭哲航、方永剑、黄露秋三人见状,都是大吃一惊。
这时,只听得孟清冲言道:“动手!”几名玉龙雪山派的弟子飞奔而上,将高台附近的十几个人抓了起来。而就在这时,有三个人同时手持钢刀,急跃而起,对着高台上的几人就砍了过来,台上的人卒起不意,顿时措手不及,眼见难以抵御。就在这时,只听得那三个人同时“哎呦”一声,其中一人摔倒在地,再也没了动静;另外两人手中的钢刀被震飞。那二人虽然疼痛万分,却也不遑多留,连忙纵起轻功离开了。
事情出现得突然,群雄登时感到一阵惊慌,都想要逃出博雅园去,这时只听得一人纵起轻功,轻飘飘地来到高台之上,运起内功大声说道:“诸位莫慌,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场中所有混进来的奸细已经全部被擒,大家可以安心了。”众人知道孟清冲是武林名宿,听到他这样说,才又安下心来。
这时的江莹雪,因为听到了场面混乱的嘈杂声,已经自行揭开了盖头。孟清冲来到台前,对众人言道:“今日前来刺杀的,是安德鑫和苏天亮的门人,他们企图搅乱婚礼,刺杀雪山一派和丐帮的掌门人,以此来遏制我们江湖中人势力的发展。现在的隋炀帝横征暴敛、搜刮民脂民膏,百姓早有不满,他又派出安德鑫、苏天亮这些江湖人士来清除异己,我们同道中的很多仁义之士,都惨遭他们的毒手,我们如果不反抗,又怎能对得起我们当年开宗立派的初衷呢?”他这一番话,众人听后,都感到异常信服。
此时,众人来到那个倒在台前的人旁边,想看看他究竟是谁,他面朝地的趴在地上,众人也不确定他是否已死,都不敢上前把他的身子翻过来。江莹雪来到近前,一眼看到那人的后脑处有一枚清晰的雪花印记,她心中顿时雪亮:杀掉此人的,难道会是他?
郭哲航走上前,将那人的身子翻了过来,众人都是一惊:那人居然是安德鑫!
江莹雪心道:安德鑫的功夫虽然不高,但也绝非泛泛之辈,然而终究这么容易就丧命于此。岂难道数月未见,他的武功,又精进若斯吗?
郭哲航探了探安德鑫的鼻息和脉搏,言道:“他已经死了!”黄露秋点了点头,喊道:“来人啊!将这恶贼拖下去!”孟清冲微笑着说道:“好了,此间事情已了,婚礼继续进行吧!”于是一切回归常态,众人又回到喜棚之中坐下,江莹雪又一次放下了自己的盖头,但她的内心,却不由得起了一阵涟漪。她暗暗思忖道:难道救我们的,真的是他吗?他何以又不出现与众人相见?孟老前辈和悟须大师与我和哲航均没有什么深交,便是看在祖母面上,来参加婚礼便也是了,何以又准备那许多的礼物?孟老前辈又是怎么知道安德鑫的阴谋的?在她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无法索解。
方永剑言道:“婚礼仪式已成,送入洞房!”江莹雪在侍女的陪护下,走下了高台,消失在了博雅园众人的视野之中。郭哲航则在喜棚中招待众位宾客,众人把酒言欢,直到深夜。
江莹雪戴着红盖头,独自一人坐在屋中,午间发生的那一幕,依然在她心中留存着。在这样一个安静的房间中,她对于自己午间提出的三个问题,都思考出了最为清晰的答案:是的,那个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众人的,正是岳凌无疑。而他不出现的原因,一方面是不想让自己和哲航感到尴尬,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他的心中也难过无比,不愿多见故人。而孟清冲和悟须大师带来的厚礼,其实是岳凌托付他们送来的。而这样的念头,在郭哲航进入房间以后,便也伴随着黑暗,消失在了旷远的不知名的地方。
两个月前,岳凌对于孟清冲的一席话大有所感,终于明白了:要想压制魔石的魔力,就要多做善事,以善心来压制魔性。他又怕自己拖累众人,于是便选择了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离开了昆仑山,离开了自己所有熟悉的人,一时之间,天地之大,让他感到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人值得他去造访。一日,他突然想到了父亲岳文韬,于是便决定前往下文庙去探望父亲。
来到下文庙中,此庙因为长久无人居住,灰尘堆积、破烂不堪。他来到父亲的墓前,磕了三个头,说道:“爹,孩儿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还好吗?我已经见过母亲了,她现在在昆仑山上,不再孤单、不再寂寞了。只是孩儿不孝,中了魔石之毒,不能长久陪伴在母亲身边,也不知自己这毒什么时候就会发作,但您放心,凌儿绝不会忘记您的志向,一定坚持抗隋,常怀一颗侠义之心。若真到了魔石发作之时,凌儿定会选择自戕,决不会危害天下苍生!”
他在那墓碑前坐了许久,忽然想到黄丘生在庙内留下的“雪舞风散神功”,他虽然不知此神功是黄丘生留下,但他决定进庙去看看,再精进一下自己的功夫。
他看到墙壁上留下的动作,又想到岳武山为自己解释的那一段《道德经》的内容,他忽然明白了:雪舞风散神功,关键在于“散”字,这个字有“延伸、扩展”之意,只有心怀旷远,方能达到“雪”的至纯至柔的境界。此神功最后击出的雪花印记,应当威力无穷才对,而自己那日练功时只是追求一味的迅速,却没有领悟到其中的真谛所在。所以他所掌握的雪舞风散神功在迎敌时才威力有限。
他明白了这个道理,便开始反复修习这门神功,初时练习还没有什么感觉,越到后来就越感到得心应手。说来也奇怪,他在练习这门功夫的时候,魔石之毒竟然有所减轻,发作的次数在减少,每次发作时也没有那么痛苦了。一日,他又在练习这项功夫的时候,一指弹出,一朵雪花印记击在一堵砖墙之上,那堵墙顿时坍塌。他知道自己在这门神功上已有了一定进步,便决定去行走江湖。
他四处游走,打听安德鑫的下落,此人恶贯满盈,又是雪山派的大对头,恐怕迟早会对雪山派不利。但是那安德鑫的行踪也是飘忽不定,一时之间竟也难以找到。
有一天,他在一家酒馆里吃酒,突然看到安德鑫带着一个蓝袍人和一个绿衣人坐在邻桌,在讨论如何对付雪山派。那个蓝袍人,自然是徐瑞红的兄长徐瑞峰了;那个绿衣人就是麦振子了。徐瑞峰和麦振子在苏天亮死后,想要另投新主,却一直不得,此番这二人终于找到了安德鑫的下落,于是便决定投到他的麾下。三人在小酒馆中聚首,安德鑫同意了将这二人收为麾下,并且与他们探讨对付雪山派的问题。安德鑫笑着说道:“我在雪山派中还有一个卧底,有此人在,我们的计划定能成功。”岳凌听说雪山派中还有安德鑫的眼线,不由得大吃一惊。安德鑫接着说道:“下个月的一号,雪山派的江莹雪即将与丐帮的副帮主郭哲航成婚,届时会邀请各大门派的人前去参加婚礼,这么热闹的场景,倒是难得一见!”徐瑞峰问道:“那依安兄之见,该当如何是好?”安德鑫笑道:“我们就来一场刺杀行动。我们三人,带着十几个手下混入婚礼现场,到时候丐帮帮主方永剑会做主婚人,黄露秋也会在场,我们到时候给他们来个一锅端,雪山一派和丐帮的所有首领级人物全部被杀,这两大帮派必生混乱,后期我们再逐一地剿灭他们的势力,这岂不是我们的功劳?到时候皇帝大人必有重赏啊!”麦振子笑道:“安兄果然好计策,就这么定了!”
坐在一旁的岳凌,听到他们的计划,不由得惕然心惊,但是一听闻江莹雪即将大婚,他顿时又感觉到内心一阵酸楚。但是眼前强敌环伺,对江莹雪的关怀之情终究胜过了心中的酸楚之意,他决心要挖出这个内奸,同时保证莹雪他们的安全。
这三人商谈完事情后,各自散去。岳凌紧跟在安德鑫的身后,只见他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小巷之中,只见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来到了他身旁,那人对安德鑫说道:“昆仑雪山上一切正常,他们正在筹备婚礼,嘻嘻,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死期就要到了!”安德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只可惜那岳凌现在不知所踪,你无法亲自报仇。”那人恨恨地说道:“那小子早晚要死在我的手里!我给雪山派当牛做马了这么多年,他们也该对我有所补偿了!”安德鑫点了点头,说道:“你回去吧,婚礼当天如果有需要,我会来找你的!”那人又说道:“你到前面悦来老店的仓库之中,去拿我放下的一个包袱,里面是几套雪山派弟子的服装,你们可以在婚礼那天乔装改扮混进去!”安德鑫笑着说道:“你倒还蛮细心的!好,那我走了,你一切小心!”然后二人便向着两个相反的方向各自离去。
岳凌心道:不如跟着那个黑斗篷,倒要看看他究竟是谁。那人走了一段路程以后,去掉了罩在脸上的黑斗篷,岳凌也逐渐地看清了他的脸,原来那人竟是雷任。他因为那一次被岳凌惩处,怀恨在心,在苏青永的挑唆下,选择投靠了敌方,为他们提供情报。苏天亮、东方信乌、苏青永、李威等人死后,安德鑫与他取得了联系,将他引为内应。岳凌看清了他的脸之后,便决定不再跟踪。他决定前往玉龙雪山,向自己的师父孟清冲求救。
到了玉龙雪山,他对孟清冲说明了来意,孟清冲言道:“凌儿,你放心,你的忙我一定会帮,何况此事又关乎雪山派和丐帮日后的发展前途,我决计不会让这些奸人得逞的!”岳凌言道:“师父,徒儿还有一事相求。”孟清冲笑道:“你说吧!”岳凌言道:“此间可有什么特别珍贵的物事吗?我想送给,嗯,送给圣女一份生日礼物。”孟清冲言道:“此间便是有一种玉石,名曰雪玉,百年之前有人曾经制作出一种玉镯,叫作雪玉镯,但是此物的制作工艺早已湮没,若能制作出这样一个镯子,倒是一件不错的礼物呢!”岳凌问道:“那雪玉石在什么地方啊?”孟清冲言道:“就在玉龙雪山的山顶之上,我带你去。”
二人来到山顶,此处海拔虽然有五千多米,气候严寒而且氧气稀薄,故而人迹罕至,常年积雪。雪玉石就在这样的地方逐渐形成。孟清冲凝聚内力,一掌拍向地面,地面上便有数百块晶莹剔透的雪玉石飞射而起,他又运功凝聚,将这些石头全部汇集到一处,渐渐地堆成了一个小丘。
孟清冲言道:“这就是研制雪玉镯的原料了,只是没了制作工艺,我也不知该如何制作。”岳凌思量了片刻,忽然想到李世民曾在武功县送给自己一本制造冶炼的秘籍,便言道:“多谢师父帮忙,研制此物之事,便由我自己来做吧!”孟清冲笑道:“好,那我在山下等候你的好消息。”
五天之后,岳凌下得山来,来到孟清冲跟前,言道:“师父,我制成雪玉镯了!”孟清冲笑道:“凌儿,你果真厉害,可否让我看一看那镯子?”岳凌便将那镯子递了过去,孟清冲仔细地端详了那镯子,确实与传说中的雪玉镯别无二致。孟清冲十分惊喜,问道:“凌儿,你怎么做到的?”岳凌答道:“我曾经结交了一位兄弟,他送给我一本冶炼秘籍,里面详细介绍了雪玉镯的制作工艺。弟子如法炮制,便也制成了。”孟清冲又问道:“这秘籍上可曾注明是何人编写?”岳凌答道:“是一个叫李云成的人。”孟清冲言道:“怪不得,李云成是当时公认的高手匠人,其技艺之精,天下无出其右,听说他现在在一位官宦人家中做事,难道你那兄弟是官宦之家的子弟?”岳凌答道:“那人是李渊的二儿子李世民。”孟清冲点了点头,言道:“我识得他,早就听说李渊的二儿子李世民虽然年轻,但气度见识却颇有不凡,你与他结交,确是一段佳话啊!”岳凌点了点头,说道:“当时在武功县,我与茗珊妹子也全靠世民贤弟搭救,此人智谋无双,日后必是一位英雄。”孟清冲言道:“嗯。诶,对了,你这雪玉镯是要自己送去吗?”岳凌苦笑道:“那日我不打算出现在婚宴现场了,这才来请师父帮忙,将这礼物送与莹雪。”孟清冲点了点头,言道:“我明白了,我这里有一个紫金盒子,与你这玉镯还甚相配,便用它来做礼物盒,来送给莹雪姑娘吧!”岳凌俯身下跪,拱手言道:“师父厚恩,弟子万死难报!”孟清冲微笑着扶起岳凌,缓缓说道:“凌儿,不须道谢,师父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又何尝不理解你的心情呢?”岳凌言道:“那安德鑫将要带人假扮成雪山派弟子,混入婚宴现场,届时还需师父帮忙,擒拿奸贼。”孟清冲慨然允诺。岳凌便言道:“那弟子就先告退了,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布置,现下距莹雪婚礼之期已近,我需要抓紧时间了。”孟清冲言道:“山下已为你备好马匹,快去吧!”岳凌拱手道:“多谢师父,弟子去了。”孟清冲点了点头,目送着岳凌走出了道观。
岳凌星夜兼程,昼夜不停,大约在三四天后便来到了少林寺门前。他向那守卫少林寺大门的僧侣言道:“小师父,麻烦你前去通禀一下,弟子岳凌,求见悟须大师。”那小和尚言道:“在此等候。”然后便入内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悟须大师来到门前,言道:“岳居士今日竟有时间来此一游,老衲不胜喜悦啊!”岳凌拱手道:“小子不才,今日来此,是有一事想劳烦大师。”悟须大师言道:“没什么,你说吧。”岳凌先拿出了一副对联,那是他在赶路过程中,在一个集市上花钱买的,那字却是他自己题的。他自幼随母亲读书,略通书法,想到这副对联意义非凡,便亲自书写。他对悟须大师言道:“这对联是为下个月一号雪山一派的婚礼庆典所制,届时小可不便出席婚宴,还希望大师能够帮我这个忙啊!”悟须大师察言观色,已知其理,言道:“好吧!本来老衲与门下弟子身为出家人,不便参与这红尘之事,但岳居士亲来相求,岂有不允之理?”岳凌言道:“敢问大师,少林寺中可有铸剑的场所?”悟须大师言道:“是有一座铸剑台。怎么?岳居士要铸剑吗?”岳凌言道:“在下的这把执念刀,材质甚好,但是只有一把,未敢相赠与人,想在大师这里重新锻造,制成两把宝剑,以相送婚礼之上的新郎新娘二人。”一个小和尚愤然言道:“你以为少林寺是什么地方?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地方吗?”悟须大师一摆手,言道:“好,但遂岳居士所愿,与我来吧!”
二人来到铸剑台中,进行准备工作,首先将那执念刀化为铁水,然后岳凌拿出他那本冶炼秘籍,按照上面写着的两种剑的样式开始铸模。悟须大师从旁相助,二人花了大约六七天时间,才将这两把剑铸造完毕,而且上面还镶嵌了一些红绿色的宝石。岳凌对悟须大师言道:“这两把剑,我已经起好了名字,一把叫‘碧水剑’,是送给莹雪姑娘的,另一把就叫‘坚石剑’,还望大师届时带着那副对联和这两把剑,前去参加婚礼啊!”悟须大师言道:“放心,雪山派已经寄来了邀请函,我们到时候一定会去的。”岳凌沉思片刻,言道:“大师只需说这礼物是少林寺所赠,至于我的名字,大师自可不提。”悟须大师点了点头,岳凌拱手言道:“多谢大师深情厚谊,岳凌在此谢过了!”悟须大师笑道:“举手之劳,岳居士何必道谢。”岳凌言道:“那我就先告退了。”悟须大师点了点头,岳凌便纵马向南,向着昆仑雪山的方向而去了。
悟须大师看着那两把剑,不由得沉吟道:“江湖儿女有情痴,执念单刀思双鸳。佛法无边求苦行,红尘方外俱奇缘。”
在婚礼的前一日晚上,岳凌便来到了昆仑山上。他先来到了守望坡圣女洞前,就看到了江莹雪独自一人坐在月光之下,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就远远地躲在一块大岩石后面,望着那可爱的人儿。他知道,她明天将成为他人的新娘,而他能做的,无非就是在夜色的笼罩下,望着她,过完这漫长的一夜。
后来徐瑞红到来,二人进洞,岳凌却始终岿然不动,就站在那大岩石后面,彻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岳凌感觉到一阵晕眩,便摸了摸自己的头,却无意中抓下一把头发,原来他头部右侧的一部分头发已经变白了。这对于一个十六岁的男孩来说,本来是绝无可能的,但岳凌心中苦极,加上奔波劳碌,大约有半个多月没有怎么睡过好觉,竟导致他的头发变白了不少。
江莹雪穿着红装,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下守望坡,进入博雅园,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他一路紧跟,害怕敌人突然出现,施以杀手。江莹雪进入博雅园后,他纵起轻功,伏在了博雅园高台对面的一棵大树之上。
就在婚礼进行到夫妻对拜的环节之时,台下的两个人,分别是徐瑞峰和麦振子,他们同时拿出了一枚燕子铛,向台上的江莹雪和郭哲航射了过去。这一切被岳凌收在眼底,他一枚飞镖激射而出,正好击飞了那两枚燕子铛。就在这时,安德鑫三人同时飞身而出,想要杀死高台上的人,岳凌来不及多想,三指弹出,一指上的雪花印记击在了安德鑫的后脑之上,安德鑫当场毙命。另外两指的雪花印记击在了徐瑞峰和麦振子的手上,他们二人疼痛难忍,手中的钢刀顿时落地。而孟清冲自来到场内,就开始带着门下弟子寻找人群中的可疑之人,于是在安德鑫那十几个手下将要发难的时候,及时的制住了他们。徐瑞峰和麦振子见势不妙,便立刻逃离了现场。
虽然,一场大难在岳凌的筹划和努力下消弭于无形,但是当他伏在树枝上,看着郭哲航和江莹雪拜天地的时候,他的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他曾经无比深爱的人,从今日起,或许与他再无瓜葛。但是,当他见证了自己的爱人收获了人生中最大的幸福的时候,那眼泪似乎不再苦涩,竟生出了一种甜蜜之意。
没有人知道安德鑫究竟是怎么死的,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是孟清冲早有安排,故而击杀了安德鑫,只有江莹雪心中雪亮,救她的,救他们的,正是岳凌无疑。
第二天一早,众人得知雪山派管理杂役的管家雷任被人杀死,尸体上留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叛徒的下场。众人都疑惑不解,江莹雪却明白,这个人或许就是这次婚礼突发事件背后的主使。而杀他的人,除了江莹雪知道答案以外,再无第二个人知道了。
黄露秋也在向孟清冲询问婚礼当天所发生的事情的真相,孟清冲只是说,他的一个弟子发现了敌人的阴谋,然后告知了他,他便带人前来相助了。这个答案,是孟清冲选择的最为简洁的答案,或许也是岳凌最为喜爱的答案。
婚礼过后,岳凌离开了雪山派总坛,他不愿再见这些故人,相忘于江湖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天地之间,又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形单影只,凄凉无限。
这一日,他突然来到了先前给江莹雪祛毒的冰洞,那冰洞中竟然跳出一只小松鼠,正是那日用针射他的那个可爱而又狡黠的小动物,他蓦然间见到这可爱的小动物,便不由自主地逗它玩了起来,那小松鼠甚通人性,一双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岳凌。岳凌的心情登时大好,心道:此处便是木易峰云大侠的逝去之地,不如去造访他一下。
他再一次看到了那碑上写着的“永结同心”四个大字,想到自己和江莹雪那时共同来朝拜这位大侠的场景,但那已是过眼云烟,不复得见,一时之间,悲凉之意又一次充塞在心间。他又想到:木易大侠与芷佩姐姐虽然身死,心却永远在一起。可我与莹雪,却永远也无法做到这一点了。
突然间,他想到了木易大侠一生之中豪气干云、行侠仗义之举,心中豪气陡生,思量道:人这一生,只有像木易大侠那般,去践行侠义,多做善事,方才不枉这一生。心念及此,他摸了摸站在自己肩上的那只小松鼠,笑着言道:“小家伙,我带着你去行走江湖,仗剑天涯如何?”于是他潜运内力,制作了一把冰剑,系在腰间,大踏步地向着远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