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守密人的剑与誓

　　虚空黑市的“锈锚酒馆”在晶潮中摇晃，二楼木质地板被源质粉尘染成暗金色。陆凡攥紧手中的皮质钱袋，里面装着用贫民窟土壤合成的“富氧空气组件”，这是他第三次来黑市，却第一次遇到敢盯着他手腕机械触手看的买家。

　　“组件纯度够，但缺了点东西。”戴青铜面具的买家敲了敲桌面，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转动，“比如，抗税者的源质波动。”

　　陆凡的机械触手在袖中绷紧，钩爪擦过腰带扣发出火星。买家袖口露出的玉佩边缘，藤蔓纹路正与他腰间的转化桌产生共振——那是母亲临终前塞进他掌心的世界树终端特有的频率。

　　“阁下说笑了，”陆凡往后退半步，靴底碾碎了地板上的齿轮状刻痕，“我只是个做小本生意的——”

　　买家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第9999次轮回的陆凡，还要装到什么时候？”青铜面具下传来布料撕裂声，对方露出半截机械义臂，关节处的藤蔓纹身与母亲戒指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陆凡的机械触手本能地甩出，却在触碰到对方玉佩的瞬间僵住。怀表突然发烫，9994的数字下方，“守密人共鸣”的词条亮起，表盘内侧的星图投影在买家掌心，七片破碎的玉佩正拼成世界树幼苗的形状。

　　“绿藤秘境崩塌时，你母亲用灵魂点激活了我的印记。”买家摘下面具，左脸覆盖着半片齿轮状的机械义肤，“我是沐红绫，第731次轮回的抗税者。”

　　陆凡瞳孔骤缩。父亲日志里多次提到这个名字，每次都伴随着“齿轮坟场”“初代转化桌”的关键词。而此刻，对方腰间佩剑的剑鞘上，正刻着与父亲相同的抗税者徽记，边缘还残留着新鲜的源质粉尘划痕。

　　“赵少康的父亲，把前轮回的抗税者炼成了税骸熔炉的燃料，”沐红绫将玉佩碎片按在他掌心，碎片自动吸附在转化桌边缘，“但你父亲把核心参数刻在了我的佩剑和玉佩上——只有你的血能让它们共鸣。”

　　楼下突然传来税骸探测器的蜂鸣，金属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沐红绫的银表突然发出警报，表盖内侧的“第9998次轮回·陆凡亲启”字样在粉尘中显形，指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转。

　　“他们来了。”沐红绫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佩剑划出的藤蔓剑气切断了天花板的承重齿轮。生锈的金属雨砸向楼梯口，陆凡被拽进密道的瞬间，瞥见沐红绫的袖口——她的小臂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齿轮化，金属纹路顺着藤蔓纹身蔓延。

　　“银表的能量来自前轮回的陆凡残骸，”她将银表塞给陆凡，表链上刻满了日期，“每次使用都会加速税骸化，但看到你，这具身体也算有了意义。”

　　密道尽头的石门上，抗税者同盟的藤蔓图腾发出微光。沐红绫将佩剑插入图腾中央，石壁突然浮现全息投影：父亲穿着抗税者制服，站在初代转化桌前，身后是年轻的沐红绫，手中捧着与陆凡相同的怀表。

　　“阿凡，如果你看到这个，”父亲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红绫的玉佩是打开齿轮坟场的钥匙，那里藏着能让齿轮与藤蔓共生的公式。”投影消失前，父亲的目光仿佛穿透时空，“赵少康的机械心脏，核心是用你的基因培育的……”

　　齿轮坟场的入口藏在崩塌的齿轮矩阵深处，十二具机械守卫从齿轮缝隙中爬出，关节处的税骸探测器泛着冷光。陆凡的机械触手骤然展开，钩爪刺中守卫核心的瞬间，“看”见了刻在齿轮上的编号：“第121次·陆凡·心脏”。

　　“他们用抗税者的核心当燃料。”沐红绫的佩剑划出弧线，藤蔓剑气所过之处，守卫的齿轮关节纷纷崩裂，露出里面跳动的紫色核心，“赵少康的父亲，从来没把我们当人看。”

　　当最后一具守卫倒下时，沐红绫突然跪倒在地。她的机械义肤出现裂痕，露出底下真正的藤蔓纹身——那是抗税者同盟的标志，也是第731次轮回时，她和父亲在万界锚点崩塌前刻下的誓言。

　　齿轮心脏的金属门扉在源质粉尘中显形，沐红绫将七片玉佩碎片按在门上，藤蔓与齿轮的纹路突然融合。门后，初代转化桌悬浮在冷光中，桌面刻满了与怀表星图相同的坐标，桌角“阿凡”的小名被刻了9998次，每道划痕都带着不同的源质波动。

　　陆凡的指尖刚触碰桌面，怀表突然发出强光，表盘内侧的星图投射在转化桌上，地球位置的“已收割”标记开始崩解，取而代之的，是沐红绫的墓碑虚影，死亡日期正是“第731次轮回·晶潮之日”。

　　“那次轮回，我和你父亲没能守住初代转化桌，”沐红绫撑着佩剑站起，机械义体的齿轮化已蔓延至脖颈，“但我们把希望，刻进了你的基因里。”

　　税骸雾霭突然剧烈震动，赵少康的机械义眼在齿轮缝隙中显形，他的机械心脏表面，正镶嵌着陆凡母亲的灵魂水晶。水晶表面的藤蔓纹身，与沐红绫的机械义肤产生刺耳的共振。

　　“第9999次的陆凡，”赵少康的声音带着机械杂音，“你以为找到初代转化桌就能逆转轮回？别忘了，沐红绫的守密人芯片，早就把你们的位置卖给了星际文明。”

　　陆凡的机械触手骤然收紧，初代转化桌的桌面突然浮现出完整的共生公式，那是用前9998次轮回抗税者的鲜血写成的。他“看”见了公式的核心——世界树源质与齿轮能量的共振频率，正是父亲和沐红绫在第731次轮回用生命验证的数据。

　　“破碎重构：守密人芯片·逆转。”陆凡将源质粉尘注入沐红绫的机械义体，机械触手的根须纹路与她的藤蔓纹身产生共振，“这次，我们要让齿轮记住，抗税者的血，永远不会成为燃料。”

　　沐红绫的机械义肤轰然崩裂，露出底下完好的人类肌肤，耳后与老钟相同的眉形疤痕在源质粉尘中闪烁。她的佩剑发出清越的鸣响，剑身上的“第731次轮回”字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与转化桌相同的藤蔓图腾。

　　赵少康的机械心脏发出刺耳的蜂鸣，身影在税骸雾霭中扭曲，露出背后的税骸熔炉——炉体中央，沉睡着前9998次轮回的陆凡，每个的机械心脏都刻着齿轮徽记，与赵少康的完全一致。

　　“你父亲的公式，”沐红绫抓住陆凡的手，将他的鲜血滴在初代转化桌上，“能让世界树在齿轮的心脏扎根，而你，是最后一块拼图。”

　　陆凡感觉有滚烫的热流涌入血脉，怀表的数字跳变为9993/10000，表盘内侧的星图彻底改变，齿轮坟场的位置显形为世界树根系的起点，而根系的中心，正是他与初代转化桌交叠的手掌。

　　当赵少康的机械税吏冲破齿轮矩阵时，陆凡已将七片玉佩碎片嵌入转化桌。初代转化桌发出的强光中，他“看”见了母亲临终前的场景：绿藤秘境的地下室，母亲将戒指塞进他掌心，同时在他的基因里种下了与沐红绫的共鸣印记。

　　“带着它去税骸熔炉，”沐红绫的声音混着世界树的心跳，“让所有轮回的抗税者，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共生。”

　　陆凡点头，机械触手卷起初代转化桌，另一只手接住即将倒下的沐红绫。她的银表指针停转在“03:14”——父亲在第731次轮回牺牲的时刻，此刻却成了新的开始。

　　齿轮坟场的地表突然开裂，星际舰队的齿轮状战舰划破虚空海，舰身刻着与初代转化桌相同的坐标。陆凡看着怀中的初代转化桌，桌面的“阿凡”小名在源质粉尘中闪烁，每道划痕都是前轮回的自己留下的希望。

　　他知道，前方是九死一生的税骸熔炉，是赵少康的终极陷阱，更是星际文明的收割舰队。但此刻，他的手中握着父亲的遗志，沐红绫的誓言，还有前9998次轮回的执念——这些，终将成为世界树在齿轮帝国扎根的第一缕源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