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与一个姓卡瓦列里的人交过手?”夏尔询问着艾蒂安,这一次拜访的时候,老巫师的容貌又比上一次年长了几岁。
“我交过手的人,多了去了。”艾蒂安笑了笑,拍着他穿着厚丝袜的小腿,并不是因为夏尔的问题,而是他看着一个醉酒的贵族摔进了水池里,“虽然我下令杀过无辜的人,但要经我手批准的刺杀和处决,绝大部分都是咎由自取。”
活动在这个空间内的人物都是老巫师记忆的投影,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所以他们也不会与夏尔互动。
“卡瓦列里。”艾蒂安不再让自己的注意力被分散,开始回味起来,“撒丁人?他们主动来找你的麻烦了?”
“那不勒斯人。”夏尔组织起语言,他用左手的拇指和中指相配合,转动起食指上的戒指,在右手完全恢复之前,他将戒指也转移到左手佩戴,“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年纪很大的吸血鬼,见到了我佩戴你的戒指,推测出我是你的后人,随后就开始针对我,还想将我转化为吸血鬼。他本可以轻易地杀死我,却选择了一种漫长和充满羞辱的方式,结果自己失了足,被我抓住了机会。”
“我对这个姓氏不太有印象,不过你提到那不勒斯,我倒是去过一次。
当时一个从那不勒斯来的吸血鬼家族在马赛作乱,我带领着一支队伍一路追杀,从马赛出发,途径热那亚、博洛尼亚、佛罗伦萨、皮翁比诺、罗马,一路到那不勒斯,将他们的老巢付之一炬。
为了以绝后患,我们又继续追,萨勒诺、科森扎、墨西拿,直到在埃特纳火山脚下烧死了最后一个我们追踪到的吸血鬼。现在看来,是出现了遗漏。”
“可他说,他还是巫师的时候,就认识你了。”
“当时我们所处的环境可没有你们现在那么好,除了要面对吸血鬼,教廷、皮埃蒙特、撒丁、那不勒斯和西西里巫师都不知晓我们的行动,甚至还发生过流血事件。
可我确实不记得了,夏尔,我活了差不多一百年,我认识过的人太多了,有盟友和敌人。随着时间的推移,盟友可能会变成敌人,敌人也可能变成盟友。所以我让你小心隐藏我们之间的关系,以后还得更加小心些。”
“是啊。”夏尔看着水池中的喷泉和穿着夸张的贵族们,默默地从戒指中的世界中离开了。
回到现实世界,夏尔正站在疗养院的露台上,从高处瞭望着莱茵河对岸的斯特拉斯堡。
“砰——砰、砰、砰——”四声枪响,后三声的间隔相当密集,按照现在大部分人对步枪的理解,多半会以为这是由多名射手完成的射击。
按照枪击发的节奏,传回了四声子弹击中岩石时的脆响。
随后又是一枪,击落了一只架在树枝上,被当作靶标的破旧木桶。
由于夏尔惯用的右手目前太短,所以试枪的工作只能交给自己的组员来完成了。
“这枪挺不错的。”欧仁点评着,他从地上爬起来,将步枪交给亨利,“内部的结构也不算复杂,就是由整块金属切削出来的机匣太重,完全可以花更多时间来简化。我们用着问题不大,交到需要长时间作战,且作战环境恶劣的士兵手中,它的缺点可能就很多了。”
夏尔对这把枪也是同样的看法,内部设计已经较为成熟了,就是得想办法减重。就比如那散热片,从海军速射炮那里借来的,完全用不到的设计,导致全枪的重量达到了惊人的六千克,接近一支栓动步枪的两倍了。
“精准度怎么样?”
“挺准的,甚至可以说比我用过的一些步枪更好。就是枪栓在眼睛不远处自行滑动,挺吓人的。”
“后坐力呢?”
“非常小,在这一点上,枪本身的重量起了很大的作用。”
亨利有些笨拙地将空弹匣卸下,塞入一个新弹匣,想要固定弹匣,需要将一个旋钮翻转一百八十度,有些不太便利,效率还不如用桥夹从上方塞入十发子弹。
对于欧仁来说有些沉重的负担,对于亨利来说那就不能算作问题,两根手指和三根手指能举起的东西,重量差别不大。
亨利快速地进行射击,步枪在他手中就好像没有后坐力一样,指哪里打哪里,根本不需要再一次瞄准。
“是把好枪,不过也有缺点嘛,那就是只有这一把。”亨利颇为遗憾地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正常的,我能听见击发时内部的机械结构运动的声音。”
“机械结构帮你省去了拉栓的过程,怎么可能不运动?”
“如果它在实战中表现出色,我们也有额外的经费向毛瑟工厂采购,还可以向他们提出改进建议。亨利,你不是想要把枪吗?这支枪暂时就给你了。”
“就怕近卫军半路出来截胡了。”
“等近卫军看上了这种武器,毛瑟工厂还不是得把设计图纸给圣埃蒂安和沙泰勒罗的兵工厂,毛瑟他们一个小镇子里兵工厂,吃不下那么大的订单。”
欧仁看着玛德琳走过来,推了推亨利准备离开,“我们先去休息了,头,为明天回里昂收拾一下行李。”
玛德琳来到夏尔身边,也看着远处的风景,等待着欧仁和亨利逐渐走远。
“我很抱歉。”玛德琳率先开口,“我不够警觉,犯了错误,让那吸血鬼占了先机,导致了你受伤。”
“你和保罗没事就好,我们在短时间内完成了任务,没有阵亡,这就足够了。经验来自于汲取教训,在学校里可是学不到的,我当初也是上了战场,才清楚要面对生死选择的残酷。”
“你的右手怎么样了?”
“又酸、又痛、又痒,要在三天之内长出一条新手臂,不受点罪怎么可能呢?”夏尔将自己的右手从袖子中拉出来,它看起来肉乎乎的,像极了婴儿的手掌。皮肤的很多部分还带着红肿,就好像其下的骨肉要破茧而出一样,“不过这都是好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