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满月之夜,抬头望天的许临已不再充满稚气。
“月亮啊,如果能重来,我不舍得再遇见她。”
——
这天高一开学,喻满满头大汗的拖着行李终于来到了校门口。
充满斗志的她不禁感叹道:“啊!终于升级啦!”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跟着人流一起走进校园。
这是高中第一天开学,也是他们俩的第一次遇见。
“你他奶奶的,说了给老子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打工赚钱了,别逼老子动手!”,路边小巷角落,一个醉汉正对着少年拳打脚踢。
倒在地上的许临嘴角和眼角被打出了血,原本干干净净的衣服也因为与地板摩擦弄上了脏兮兮的污垢。
他没法还手,只能蜷缩起来试着保护自己,减少疼痛。
许临一句话也没说,他知道绝对不能把钱交出去,这是用来交书费的。
王汉林见脚下的少年无动于衷,知道钱肯定要不过来了,气得把手上的酒瓶扔到地上,觉得气不过,又补上了两脚才骂骂咧咧走了。
“他奶奶的,晦气东西!”
许临艰难的撑起自己的身体,身上的疼痛让他只能靠在墙上稍稍喘口气。
出来买洗漱用品的喻满从超市拐出来就看见了坐在地上满身伤的许临。
“同学,你还好吧。”
许临慢慢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只听见耳边传来一阵轻声细语,便无知觉了。
本来人还有些清醒,现在彻底晕过去了,喻满赶紧拨打急救电话。
许临很快就醒来了,看周围的布置,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反应,掀起被子就想走,刚好被缴费回来的喻满抓到。
“诶,你得回去躺着,刚开学所以今晚不用上晚自习,好好休息吧”,喻满把他拦住。
面前的喻满肤若凝脂,小脸白里透红,校服干净整洁,和许临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样的感觉让许临原本自卑的心里更是跌入尘埃,再一次选择将自己困入重重围墙之中。
许临估算了一下自己卡里的钱,不想接受陌生人的好意,更不想,让自己多背负一个债务。
冷冷地说到:“同学,谢谢你的帮忙,但是也请你不要多管闲事,医药费我会还给你的,把收据给我吧。”
喻满见他如此倔强也不好多说什么,就把收费单递了过去。
“那个,反正都交钱了,你要不再去睡会儿......”
“不用,别浪费医用资源,我还有事先走了。”许临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到两人第二次见面就在第二天的升旗仪式上,许临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站在国旗下的他穿着洗白了的校服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整个人在发光发亮,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喻满。
两人阴差阳错的成了前后桌。
“你叫许临啊,真好听。”
许临回忆起小时候父亲说的:“临,有到的意思,欢迎我们小许临来到我们家。”
可惜现在多么讽刺啊!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养父对许临的折磨,亲生母亲竟然能无动于衷。
想到这,许临自讽似的抬了抬嘴角,低下头去又是无尽的落寞。
“你的钱我会尽快还你的。”
喻满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过了一会儿,又问到:“你的成绩很好啊,都能上台发言。”
许临停下手中的笔,“你想干什么?”
“你给我补习功课吧。”
许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行,我放学要去兼职,没空。”
“为什么,就当那些钱是你的补课费,而且少了话我可以补贴,许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不行”,许临拒绝的很干脆。
喻满见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只好放弃了。
放学许临去网吧当店员,结果被老板告知最近警察抓得紧,没有办法再要他,许临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到处找工作,回去还要被王汉林非打即骂,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终于疲惫的身躯扛不住了。
喻满听老师说许临请假了,找老师要了地址,带着水果和营养品去看望许临。
一座小平房,墙面长满青苔。喻满不确定的朝里面喊了一句:
“许临...”
“许临你在里面吗?”
回应她的是一句咬字极其不清楚的脏话。
“是哪个龟孙!你老子在睡觉!”
王汉林光着膀子骂骂咧咧的走出来,看见喻满姣好的身材,顿时见色起意。
“许临出去了,你可以进屋子等他。”
喻满不蠢,“不用了,既然他不在我就先走了,这是一些水果”,说完就想转身跑掉,一转身没注意看撞上了回来的许临。
许临看着怀里的女孩,瞪了一眼自己的养父就带着喻满离开这地方。
找了个地方坐下。
“你来干什么”,许临皱着眉。
喻满也被吓到了:“听班主任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许临知道她也是好意,平复了一下内心:
“你说的补课的事,我考虑过了,可以,时间就在每天放学后的一个小时,周末两个小时,课间你也可以问我问题。”
喻满不问,心里有点数,“好,成交。”
两人一来二往逐渐熟悉了起来。
“喻满你又迟到了......”
喻满气喘吁吁的,说不出话,许临推给她刚刚点的奶茶。
“缓缓再喝。”
“实在不好意思,睡过头了,嘿嘿。”
说是不好意思,完全没看出来,脸皮厚的要紧。
许临不浪费时间,开始给她讲题,准备到时间的时候,喻满说;“那个,给你讲一声,我们家明天有朋友要来,我明天申请请假。”
“好,我知道了。准备期末了,把今天的试卷带回去,后天去学校时候再交给我。”
“知道了,那个,还有一件事......”喻满扭扭捏捏就是说不出来。
许临抬起头看着她,
“那个,祝你生日快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喻满快速的把话说完,拿出礼物放在桌子上,头也不回的跑了。
许临看着礼物,是一双耳机......
上面还有一张便签纸:许临,世间有太多纷纷扰扰,希望你带着耳机安安静静的走下去。
自从父亲去世以后从未哭过的许临在这个时候却红了眼眶。
期末结束,属于学生的寒假终于到来了。
喻满总是去许临打工的地方找他,店员都以为他们俩是小情侣,总是拿他俩开玩笑。
“许临,春节你在哪过”喻满趴在桌子上问许临。
许临擦着桌子,“抬手,哪都不去,我们家不过年。”
“可是我会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你,我得在家过完又回老家过,怎么办啊!”
许临没有说话,擦桌子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了手腕上的伤。
眼尖的喻满一把拉许临的手,“怎么回事,你爸又打你了?”
许临把手收回来,顿了顿“你要想回来,我一直都在这里。”
喻满,你可以去看这个繁花似锦的世界,我保证,当你转身的时候我一直都在。
喻满气不过,“我帮你报警。”
许临淡淡的说到:“报了又有什么用,警察最多就是口头劝告”。吐了一口气,“所以尽早离我远点,毕竟父母的缺点是会在孩子身上体现的。”
听到这话的喻满瞬间火冒三丈,这么多天的感情都没能把在深渊的你拉出来一点点吗?
喻满一直盯着许临,而对面的男孩一直做着自己的事情,最后喻满失望的走了。
大年初一,喻满家贴满春联,福字,好不热闹。喻满爸爸为了让喻满高兴,还买了烟花。
“爸妈,新年快乐!”
“满满新年快乐!”
许临家冷冷清清,王汉林又不知道去哪个摊子赌去了,许临守在打工的店,过年时候的工资特别高,许临何乐而不为。
不过大过年的,店里的人也是很少,许临一边做题一边看店,考大学是他唯一的出路。
“许临!”
许临猛地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个红色的小人站在店门口,手里还挥着仙女棒。
喻满朝他招招手。
“你不是得在家过年吗,怎么出来了?”
“我和我爸妈说,有个小可爱过年没人陪,我去陪陪他”,喻满晃了晃仙女棒,“许临,我们一起吃年夜饭放烟花呀!”
许临过去抱住了她,“喻满,你是不是一个小太阳啊,为什么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感觉特别温暖。”
“徐临,你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
两个人坐在店门口的阶梯上,许临狼吞虎咽的吃着喻满从家里带来的热乎乎的饭菜。
“许临,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大好圆呀,明明不是十五,但还有这么圆的月亮”,喻满笑嘻嘻的看着许临,“虽然很土,但是我还是想这么干,许临,我们对着圆月许个愿吧。”
不等许临作出回应,喻满闭眼合拳。
“月亮呀,许临太苦啦,往后的生活给他多加点甜吧。”
许临也学着她的样子,诚心闭眼,没有人知道他许了什么愿。
新年的钟声响起,“许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喻满。
喻满,月亮很圆,我只许过两个愿望。
喻满很好,也会一直好。
但是喻满,如果能重来,我不舍得再次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