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声轰鸣,闷热的水汽化作片片茫雾,但又很快被划过的烈焰灼得消失无踪。
“激流穿石!”
少年郎乘于浪尖之上,声嘶力竭般地怒吼着,周身道法再现,无数流水化作尖锐长矛,一齐射向倾斜的艨艟巨舰。
甲板之上,酆振离紧紧抓着围栏稳住身形,侧目一瞥便见到流水化作的锋矢犹如雨点一般落下,即便是坚韧的船体也被轻易洞穿。
“啊!”
顷刻间,甲板上碎木横飞,众多番邦水兵被射倒,惨叫声连连,就连数具身手矫健的夏氏灵偃也被波及到了。
见此,酆振离长袖一挥,烈火骤现身前,纵使一根根水矛力可断金,也纷纷于烈焰之前尽数蒸发无踪。
“酆振离!偿命来!”
烈火燃起的刹那,浪尖上的少年立即锁定了敌手,道法应声而出,无数水流自高浪中射出,一一化作尖利的水矛尽数攻向仇敌。
“无聊,”酆振离见对手故技重施,便翻手驱使身前火焰化作一道屏障,将攻来的水矛尽数蒸干。
“瀚海潮生!”
忽然浪尖之上,一名老者显出身形,剑指一并直指战船,一声断喝,声如洪钟,霎时间水浪高涨,浪头竟是超过了战船上高耸的桅杆。
巨浪压来,湍急的水流推着本已倾斜的艨艟巨舰撞向了旁边另一艘战船。
轰!
两艘巨舰重重地相撞,护卫在侧的战船终是不抵旗舰坚实,船舷被撞塌出一个大洞,船身崩裂,河水倒灌,损毁之严重只怕是龙骨也有所损伤。
“白氏宗主…白兆海…”酆振离紧紧抓住身侧栏杆,望向现身于浪头的老者。
“白氏那些家伙……”脚下不慎跌倒于甲板之上的夏岩暗骂道,天水白氏与泰山夏氏两门原本计划联手阻止商河酆氏南渡黄河,可眼下天水白氏毫无顾忌地掀起巨浪,似要倾覆敌船,全然不顾上面还有泰山夏氏弟子,这哪里有通力合作的样子?
番邦旗舰倾斜的甲板上,所有人尽数摔倒,夏氏灵偃虽是比寻常军士更为灵活,却也连连跌倒。
“夏氏小辈,该撤回来了,”浪尖上的老者见甲板上的众人难以立足,满意地嘴角一扬。
“撤?怎么撤?”夏岩没好气道,此时的他站都站不起来,又何谈撤离之说。
话音方落,只见船侧有一道水柱腾空升起,随即俯冲而来,转眼间便在甲板上形成了一条奔涌的溪流,即便没有水纹沟渠,却也不会向四周蔓延。
“这……”未等夏岩表达心中惊讶,就见流水之上竟有一条小船安稳驶来。
“前辈,请登船,”行舟之上,白纻歌淡淡地开口道,而此时又有数条小舟借助流水冲上战船甲板。
“我们走!”夏岩清楚天水白氏是要借助水浪一举掀翻番邦旗舰,遂当机立断下令撤退。
泰山夏氏弟子听到命令后就各自驱使灵偃相扶,爬上了白氏弟子驶来的小舟,而甲板上的番邦军士早已自顾不暇,当然无力阻止。
就在天水白氏弟子协助泰山夏氏弟子及灵偃从番邦旗舰上撤离的时候,白江鹤却自浪尖跃下,乘着一道水流冲向舰首。
“师弟!莫要逞强!”白纻歌立即高声劝道。
“那酆振离已无还手之力,此时不为长老和同门报仇,更待何时?激流穿石!”然而白江鹤却执意攻向敌手,无数水矛自脚下激流射出,酆振离见了立刻在甲板上躲闪,不断寻找遮掩挡住来袭道法,然而无论是栏杆还是木桶,甚至甲板船桅都不堪水矛的穿刺,纷纷裂作漫天碎木。
“就算是要报仇,那也是找酆氏宗主,”白纻歌心急道,但无奈还要维系行舟行驶,难以抽身前去。
“只要是酆氏叛徒都是天水白氏的仇人!”白江鹤道法再展,水矛不断自脚下激流射出。
“真是莽撞…那酆振离岂是你这小辈能奈何的…”小船上的夏岩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道。
另一边,酆振离不断在甲板上躲闪,但无奈战船倾斜,本就难以立足,加之船上也没有足够的遮挡可以抵御白江鹤的道法。仅仅数息之间,酆振离就似乎退无可退了。
“激流穿石!”白江鹤依旧是穷追不舍,锐利的水矛紧紧相逼,一步步压迫敌手闪躲的空间。
面对这般境地,酆振离却也未露丝毫慌张之色,随即不再躲闪,直面道法相迫。
“拿命来!”白江鹤怒吼着唤出更多水矛。
而酆振离则是抽出腰间长剑,刺进倾斜的甲板,而后纵身跃起,旋身穿过数道水矛之间的空隙,一脚踏在剑身上,借势再度跃起,指间火焰窜动,化作一条火焰长蛇。
“去!”酆振离振袖一挥,火焰长蛇直取对手。
“可恶!”白江鹤见状连连唤出水矛打去,却被火蛇灵巧地避开,仅仅一息之间,炽烈的蛇口已近在眼前。
“横波剪水!”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断喝,一道水刃迅速掠过白江鹤面前,将那条火焰长蛇一斩两截。
“对啊,还有这招,”见到这一幕,白江鹤侧目瞥了一眼方才出手救了自己的白纻歌,随即也施展出相同的道法,“横波剪水!”
霎时间,白江鹤脚下的流水尽数散作数道水刃,在甲板之上肆虐,转眼间四周已是一盘狼藉,那番邦旗舰的甲板甚至是被砍出了数个窟窿。
“师弟,这道法你还不能掌控,贸然动用,只怕会祸及自身,”白纻歌立刻扬声提点道。
“眼下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白江鹤好似宣泄恨意一般不断施展道法。只不过,他唤出这些水刃似乎却有失精准,甚至鲜有威胁到酆振离。
“别管那小子了,快带我们离开,”此时船上的夏岩已是坐不住了,天水白氏唤出的水浪已是压到船侧,再不离开只怕是会有被波及的危险。
“对方为何不用道法…难道…”此时白纻歌似乎看出了些许端倪,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俯身捞起一捧河水凑到面前一嗅。
这河水的气味……
“宗主,不好!河水里有火油!”白纻歌霎时花容失色,立刻转头高呼。
“什么?”浪头上的白兆海听罢面色一白,立即下令,“江鹤!速速撤离!”
“撤离…为何…”白江鹤听到宗主的命令之后,脸上不由露出一分疑惑,遂看向似乎已是被逼到了绝路的敌手。
即便是被道法相迫,酆振离的脸上却也看不出丝毫的情绪,而当两人的目光相接之际,白江鹤在其眼中看到一道寒光略过,遂觉心底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