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怨点燃烛火搀扶着唐皎进来:“母后放心我会留在这里守着母亲的。”
拿出名单的范溪音沉思片刻:“我一早就去趟凡间,唐皎你既然受伤了就回冥界疗伤,一定要告知君上傅景桓准备让四海八荒的公主皇子入不周山做质子,若有万一可出战。”
唐皎点点头应和:“是,我定会回去告诉君上的,只是公主一个人可以吗?”
她看向窗外的夜色眨眨眼垂眸:“不用担心我的安危,世琛你就呆在这里,傅景桓要是来了就拦住他别让他知道我不在这里。”
很快天就亮了范溪音趁着天色才亮,匆匆的离开不周山入了人间。
她照着名单上的地址去了凡间的一座皇宫外,范溪音撑着伞想着离日期还有两日,先摸清地址。
天空下着小雨有些寒凉,她转身准备找个地方先住下时撞上了背后的人,脚下不稳往后倒去,苏铭安一把搂住她的腰握住她的手撑起了伞也扶稳了她:“阿音。”
傅景桓看的愣住了,他虽然知道范溪音所爱并非自己,但眼前的少年实在太温柔,长的也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铭安?”范溪音错愕的望着他,心底那沉寂的一汪清泉重新涌出。
苏铭安松开她的手拥她入怀,声音哽咽带着哭腔:“对不起,我真是该死,怎么能忘记了阿音与我的情意,还对你说过那样过分的话韩家同我们有血海深仇,我竟忘记了对阿音的情意居然对她心生爱意纳她为侧妃,阿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心中挚爱只有你一人,我什么都记起来了,我不会再放开你,阿音是我对不住你,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能接受,我是来寻你的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这里找名单上的人我偷听到父君和良如妃的话,也偷看了名单所以早早的在这里等你,在我心里,阿音始终是我的妻子。”
范溪音被他抱着一时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的话:“铭安…..”她突然发觉苏铭安身体格外的寒冷急忙轻推开他:“是不是寒症发作了?铭安?”
果不其然苏铭安的脸色也不是很好,身体微微的颤抖:“我没事。”
她将伞塞进苏铭安手中慌忙去脱斗篷帮他披上裹住他的身体:“我们先找个歇脚的地方没事的,走。”范溪音牵起他的手如从前般带着他寻找住所。
好不容易找了家客栈,范溪音安顿好他打算要些热水来,她提着水壶还没推开门就发现脚下结了一层薄冰,是从屋里渗出来的,她连忙打开门,就见苏铭安缩在被子里冷的发颤。
“铭安?”范溪音快递关上门放下水壶走向他伸手抱住他为他驱散寒冰:“没事了,很快就没事了。”她不清楚如今的身体是否可以帮苏铭安驱散寒症,只知道这副身体很炙热,想着已经快要融合应该也能起到作用。
幸好范溪音的猜想是正确的,很快苏铭安的脸色恢复了过来,地上的寒冰也渐渐的消散不见了。
松口气的范溪音帮他倒了碗热水:“喝点热水暖暖身子,一会我再去要些热水,让你泡泡澡会舒服些的。”
抓住她的苏铭安一双好看的眼睛透着委屈不安和悲伤:“不要走,阿音就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从前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因为嫉妒愤怒和薛九歌的那些事,还有韩瑶的事,是我不够坚定才让你吃了很多苦头,阿音我不在意你和傅景桓的事,我带你回家,傅景桓就算要杀了我,也没有关系,你是我的王妃,是我的妻子,是他夺人所爱拆散我们,我不介意你和他有过孩子,我会将他视如己出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我不怕死更不怕傅景桓。”
范溪音心里难受的很:“铭安我留在不周山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冥界和四海八荒,我不能为了你一个人置苍生于不顾,铭安,不是你与韩家有血海深仇,你既与她在一起了,就该好好对她,同韩家的仇恨是范家的,但我不能怨恨,毕竟还有天君是好的,他帮我太多,铭安等天亮了你就回去吧,跟她好好过日子,我不能再连累你了,我不能再失去你第二次,你就当是我负了你吧,我不能那么自私。”她别过脸去擦了擦眼泪低着头很难过。
苏铭安放下碗双手握住她的肩从背后拥她入怀:“不行,我做不到,你我才是夫妻,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相互扶持一路走来,我自小最大的愿望就是娶你做世子妃,后来你做了陆子羡的帝妃,我只能掩盖这份爱意时常去看你我舍不得你,我知道你无论嫁给谁都会过得好终于我等到了你,等到了我们成婚,你为我生儿育女我很是感激你,阿音你是上天的恩赐,你和孩子们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我爱你,我做不到再去爱别人,除了你我再也无法爱上其他的女娘,我求求你阿音。”
捂着嘴的范溪音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她对苏铭安终究是狠不下心的:“如果有一日我能回来的话,铭安的心意始终未变,你我就还能再续夫妻之缘,倘若你爱上其他人,也就不要再等我,自然我也会真心祝福铭安能得遇良人相守一生。”
得到了她答复的苏铭安高兴的是又哭又笑抱着她更不愿意松手了:“好,只要你这句话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下去,我的心里只有你,阿音便是这世间最最好的女娘,谁也比不了的,我会等着阿音做我的王妃,这一次我定会再给你一个盛大的婚宴。”
擦干眼泪的范溪音微微一笑扒开他的手想扶他躺下:“早些休息吧铭安,我就在隔壁有事就叫我。”
范溪音起身欲走苏铭安伸手拉住她,一个不稳的范溪音摔进他怀中,苏铭安接住她将她按在身下吻上她的唇,范溪音心一颤,他的吻温柔又霸道,像是发泄这些年的相思之苦。
仅仅只是一个吻,范溪音发现好像自己根本无法拒绝苏铭安的亲近,好像他一出现自己的心就随着摇摆起伏。
移开唇的苏铭安伸手抚上她的脸察觉到了一丝异样:“阿音你的脸….”
“怎么了?”范溪音以为已经融合了与从前的自己并无区别,谁知苏铭安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来:“没事,阿音也早些休息。”他贪恋她身上的气息,只要一点一点就足矣。
傅景桓也终于明白范溪音为什么喜欢苏铭安了,他的包容性太强,他能够包容范溪音所有的不堪和狼狈,依旧爱她如初。
第二日快午时苏铭安端着饭菜叩响了她房间的门,打开门的范溪音一袭深蓝色长裙,长裙上绣着兰花草,长发盘起戴了支蓝宝石的流苏发簪,简单的打扮也美不胜收,苏铭安眼前一亮看的入神。
侧身让开的范溪音示意他进来:“休息的可还好?半夜寒症应该没有再发作吧?”
回过神的苏铭安走进去放下饭菜:“托阿音的福睡了个安稳觉。”
笑笑的范溪音拿起梳子走向他帮他梳头。
从前作为他的世子妃,苏铭安的衣食起居所有的一切都是范溪音一手操办。
看着他发间的白发范溪音心疼不已:“铭安正值少年,何故如此多的白发?这些年铭安过的很不好吗?都怪我….”
“怎么能怪阿音呢?是王城近些年战事不敢轻易分心,时时保持紧惕,对了,师尊病了积劳成疾,自打回了皇城就一病不起了,病的很厉害,父君请了很多药神来治就是不见好,说是因为多年操劳又与骨肉至亲分离,伤心至此才久久不愈,办完事,阿音要不随我回去一趟看看师尊?”苏铭安握住她的手试探的问。
帮他梳好头的范溪音坐下神色恍惚了片刻垂着眸子道:“就算见了我又能如何呢?他有妻儿陪伴左右,这病总是会好起来的,相见不如不见罢了。”
苏铭安有些着急了:“那怎么能一样,师尊最挂念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音,见一面总归是要好些的,如果阿音不想,那也不勉强,只是想到过几日我们又要分开了…..阿音如今他对你好吗?还会欺负你吗?”
“他对我很好,也没有欺负我,铭安可以放宽心的,倘若他对我不好,我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与你相见呢?”为了让苏铭安不担心范溪音故意欺骗他。
点点头的苏铭安帮她盛饭:“那就好,他对你好我也能放心一些,我总梦见他苛待你,而阿音在我的梦中哭泣,我却靠近不得,阿音如若你过的不好,拼了这条命我也会去救你。”
鼻子一酸的范溪音强颜欢笑:“我怎么会过的不好呢?他给我无上的尊荣,在那里不会有人对我不敬,铭安你不要担心我,好好的守着王城守着我们的孩子,待彼岸花开之时,我会在那里与你相见。”
“当真吗?”苏铭安惊喜的望着她,范溪音冲着他笑:“我何时骗过铭安?”
用过饭后天下起了小雨,范溪音坐在窗台上靠着窗户看着屋外的雨景,苏铭安走到她身边双手撑着窗台靠着她:“我们好久没有这样一起待着了,以前不知道珍惜,现在倒是弥足珍贵了,好想回到从前我们一起骑马一起踏春的那些日子。”
她背靠着苏铭安满满的安全感:“你说的这些等到四海八荒重归安宁之日,都会实现。”
在他们注意不到的地方,傅景桓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他是愿意成全范溪音,不代表这里的傅景桓愿意成全。
“外面下雨阿音就别出去了,我去给你买些糕点回来尝尝。”苏铭安松开她拿过斗篷为她披上后才放心的离开。
靠着窗户的范溪音伸出手接着雨滴,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察觉到周围的结界,起身打开门想去看看,刚打开门傅景桓就站在眼前,她愣了一下随即被突如而来的耳光打倒在地,傅景桓随手关门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揪住她的长发满眼的愤怒:“你该知道我为何打你。”
范溪音红着眼捏紧裙摆看着他笑了:“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心中所爱并非是你,就算你打死我,今日的话也不会有所改变。”
“这世上任何男子都可以像我一样不择手段的得到你,除了他苏铭安不可以!他是苏锦澈的儿子,你明明知道我和苏锦澈的关系,当年我就应该让他灰飞烟灭,令你们永无可能,我告诉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但他我可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傅景桓松开她插着腰站起来难掩怒火。
低垂着头笑起来的范溪音眼泪滴落在地上笑的无奈:“我终于明白你和君上的分别,君上是善而你是恶,你分明知道自己和君上是同一个人却还要我入不周山,铭安亦是你儿子,你敢伤害他,我绝不苟活,既不能相守白头,那就一同赴死,是我对不住他,傅景桓,你永远别想得到我的真心。”
傅景桓怒不可遏的盯着她:“你敢!我告诉你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你的夫婿只能是我,他苏铭安绝无可能,就算是死你也休想,我告诉你最好老实些离他远远的,不然我有的是手段折磨他,我不会杀他,但有很多办法令他生不如死,你这条命是我给你的,你最好记清楚,你是我的妻子,是他苏锦澈拿我的一半修为交换的棋子,你范家女就是他苏家用来笼络人心的一枚棋子,他根本不在意你的死活。”
笑着的范溪音抬起头眼中的恨意就差夺眶而出了:“我要是贪生怕死之人,就不会跟你说这些更不会嫁给你,傅景桓,我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要爱上了你,我也曾想真心待你,跟你好好过日子放下过去放下你我之间的芥蒂,将你视作我的夫婿,我也曾想同你归隐,去一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安稳度过此生,可惜,就差一点,差一点…..”她笑着眼泪却止不住的像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晶莹剔透。
蹲下身的傅景桓握住她双肩看着她:“那我们就回到那个时候,回到你要爱上我的时候…”
“回不去了,早就回不去了。”扒开他双手的范溪音红着眼眶:“你说许我无上尊贵,再无人敢欺辱我,你说会护我周全不许任何人伤我傅景桓我给过你很多机会,我一次次原谅你可是欺我辱我的人皆是你,你我只能是仇敌,我恨不能杀了你,就算你得到我的人,我的心再也不会为你而动摇半分,我以为你有难言之隐总有一日你能看见我的真心,可你只会变本加厉的欺辱我,羞辱于我,我生于冥界长于冥界你知道那是我的家,却还要以此要挟,要我在冥界和你之间做出选择,幸好,幸好我并未爱上你这样的人,爱上你才是我此生最大的耻辱傅景桓,我恨你。”她厌倦了在他身边装的恭敬顺从也讨厌他的触碰。
傅景桓愣了片刻气愤的掐住她脖子:“你当真将我视作过夫君吗?你张口闭口都是冥界你处心积虑为之谋划的都是冥界而非我!你从来就没有为我想过,从来没有!我偏要将你留在身边为我生儿育女繁衍后嗣,让你看着我一统四海八荒,这是你自找的。”他眸子红的可怖有些失去理智,手中不停收紧的是她细长白皙的脖子。
抓着他手的范溪音涨红了脸呼吸困难意识逐渐模糊,她能呼吸到的空气被一点点剥夺直至殆尽。
一道蓝光逼退傅景桓,苏锦澈接住坠落的范溪音将她揽入怀中:“阿音!”
咳嗽不止的范溪音捂着脖子靠在他怀中眼角的泪滑落:“君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傅景桓盯着他,苏锦澈拿出一封书信扔给他:“我代表冥界向你宣战这是阿音的休书,即日起她不再是你的帝后我来带她回家,傅景桓我说过你若再敢伤她,我定与你不死不休,她本就是我为我儿定下的世子妃,待她归家我会宣告四海八荒,恢复阿音王妃的身份,从今往后她跟你再无瓜葛。”
冷笑一声的傅景桓看也没看的撕毁了书信看着他:“你觉得你能赢得了我?苏锦澈你能活着是我的恩赐,可这不代表我能容忍你活,你夺走我的身体拿走了我一半的修为就以为能与我抗衡?她是我的妻子,谁也别想从我身边将她夺走。”
苏锦澈抱着范溪音厌恶的盯着他:“你的妻子?可你却不曾善待她半分!她是我儿的妻子并非你的,傅景桓我死的那日阿音就不该救我这样你也就不会复生,她做错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救活了我,导致你复生,你不就是不满我受人敬仰而你受人唾弃吗?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不可啊君上。”范溪音抓住他的胳膊泪眼汪汪的望着他。
冲她笑笑的苏锦澈温柔的抚上她的发心疼她的做小伏低:“我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世上,阿音是我错了,可这不是你的错,我们皆视你为珍宝,但傅景桓只知道你有美貌,可你的美貌却是你最不起眼的优点,他也并不知道为何我们视你如珍宝,你是上天的恩赐,是瑾华姑姑拿命搏来的,原就是苏家亏欠范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