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最令人绝望的事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
“如玉,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什么都不要做了,听天由命吧”
“怎么如玉姑娘也想轻生不成,倒是让老朽刮目相看”
冷不丁在黑暗处传来熟悉的语气,我是既惊喜又羞愧,惊喜的是玉伯还活着,羞愧自不言语,本来轻生就是下下策,反倒被抓了个现形,让玉伯笑话。
“玉伯,你在哪儿”铁枫朝声音来源寻去,一张苍白的脸伴随着划水声就晃到了我们跟前,人没靠近,倒是扔过来一根腰带,确切的说是用很多根布条接起来的绳子。
“你们拉住它,慢慢往我这边划,铁公子别太用力”
等我们都出了那窝水旋,回头再一瞧,竟惊出了一身疙瘩,在刚才的地方漩涡快速旋转像是有东西从底下狠命搅拌似的,还漂浮起许多黑色的烟气,如果不是玉伯及时出现,我们当真被这种力道吸进去,葬身湖底。
“玉伯,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不是尉迟公子说你们在这儿,我还不见得找得到,你们怎么入了妖眼”
“妖眼?”原来这里的人称呼漩涡叫妖眼。
“尉迟公子没死?”
“年轻人怎么出言就死不死的,真是晦气,我的意思是你们怎么游到了这个地方”
经玉伯这么一问,我们只好一五一十说了原委。
“这个地方在建塔的时候就有,当时就死了不少人,幸好赶得及时,不然灵虚那儿…”玉伯自言自语。
“玉伯,尉迟公子和柳芽呢,他们怎么没跟着您”
猛地被我打断,玉伯一个激灵:“你们随我来”,老人家的游泳技术还真是好的可以,动作轻缓但速度很快,我们紧刨闹才勉强赶得上。
这座塔就如玉伯所言,当初建在一片湖之上,为的就是镇压湖怪,但是情况也许并不是那么简单,我们一路跟在玉伯身后,疑窦丛生。
之前走过上面那几层,都有木柱支撑,木顶木墙木楼梯,圆周长度也不过五丈,现在游了这么久,照常理都出了这个的距离,而且周围根本没什么木头,倒是从水里冒出来许多大大小小的怪石,头顶上也被同样的石头压着,河道也越来越窄,不光我带着疑问,连颜夕和铁枫也面露困惑。
“如玉,你问问玉伯,这是往哪儿带我们呐”颜夕多划了两下凑到我跟前小声嘀咕。
“行,我问问,你怎么样还能坚持么”
“不用担心,铁枫帮忙推着我呢”
结果还没等我开口,玉伯就停了下来,转过身微喘道:“你们屏住气,穿过下面的河槽,就到了”
“啊”这确实难倒了颜夕和铁枫。
“你们想不想出去”
“想”
我们异口同声。
“如玉,你领着颜夕姑娘,我带着铁公子,注意两边的石头”
等我和颜夕扎入水里的时候,只能依稀看见前面的两个人影,头顶上盖着严严实实的巨石,连个缝隙都没有,现在我们每个人都在透支体力,如果不短时间出去,都得把肺憋炸喽。
水下面也全是倒塌的各种巨石,有一处只留了一人通过的距离,这一截儿就耗费了不短的时间,等我把颜夕从夹缝里拽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开始翻白眼了,所幸剩下的河道还算宽敞,我推着颜夕加快了上游速度。
等到头顶上再无任何阻碍时,我也昏厥了过去,依稀感觉有人从水上面伸来一只胳膊。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打斗和吵杂声惊醒,直起身子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水面,周围堆着许多石像,难道说我们已经出了塔?但这也不像在塔外,更像是身处一片荒废已久的民宅。
容不得我多想,就从远处跑来一个人。
“如玉,你终于醒了”
“颜夕,你没事儿?这是在哪儿”
“咱们是被尉迟公子从水里拉出来的,你忘了?”
我摇了摇头。
“公子让你多休息会儿”
“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向远处几个模糊的影子。
“别提啦,湖怪让玉伯打死了,妖王附了柳芽的身,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
“谁附了谁的身?”
“你先歇着,尉迟公子就是叫我过来看看你,你没事儿就好,我赶紧过去帮忙”
“等等”我一把拉住颜夕的胳膊,“我和你一起去”
“别…”不等她说完,我摇摇晃晃站起身就走。
“哎,你慢着点儿”,颜夕赶忙挽起我的胳膊。
看来我的猜测还是正确的,这里肯定不是山洞之类的洞穴,两边荒芜着许多民宅,颓垣废井破败不堪,打斗和吵杂就是从其中一间大院里传来。
其实说它是大院并不贴切,院墙坍塌遍地水洼,旁边一处偌大的池塘,还不停往外汩汩溢着水,湖怪的尸体一半泡在塘内,一半露在塘外,露在外面的脑袋有半截还不知所踪,碎骨脑液淌了一地,口中未见红色“舌头”,这妖王难不成跑出来了不成,颜夕拽过我,这才看清眼前打斗的是三男一女。
三个男子必是玉伯、尉迟岚和铁枫,这个女子的身手极好,跳上跳下腾挪自如,不在下风,不过这身衣服好生面熟。
“柳芽”我盯住转过来的一半清秀一半腐败的面孔。
“她被妖王附身了”
“怎么会这样”
“上岸前你就晕了过去,我和铁枫出水后,也没发现异常,玉伯好像在那之前就杀死了湖怪,尉迟公子在给柳芽施法,然后不知怎么了,柳芽就突然魔性大发,玉伯说她被妖王附身,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颜夕看着战事,紧张的握紧手拳。
柳芽本是个善良的女子,怎么进了玲珑塔后就性情大变,现在连腿脚功夫也很了得,为什么妖王偏偏选择她下手,带着疑问我又转向那条惨死的湖怪,嘴里虽不见了舌头,但一条清晰的血迹沿着我和颜夕站着的位置蜿蜒指向一座石屋,我拉起颜夕跑了过去。
“如玉,你要干嘛,柳芽好像快不行了”
那边的打斗明显分出胜负,毕竟一个弱女子怎能敌过三个男人,时间一长柳芽终究体力不支喷出一口脓血摔倒在地上。
反正胜负已很明显,我并没有停下脚步,还是拽着颜夕进了那间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