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枫出门后边走边想,大脑就像放电影般把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过了一边。不可否认的是这段不寻常经历给自己平淡无奇的生活带来了生机,但是以后到底还要经历怎样的历程,心里却极是没底。
如果平安到了仙石城,把事情圆满一解决,再回到西京,想那侯爷也不会再赶尽杀绝吧,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可是话又说回来,德贤大师的话又如何看待,圆寂之前为我们做的周密安排,哪一件不是为了最坏打算才作出的权宜之策,这趟旅程根本不可能顺利,甚至极有可能会很凶险。
尉迟贤弟身子还没痊愈,如玉现在的灵术勉强能帮上忙,其它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自己纵有三头六臂该怎么做才能护的周全,两日之后便要启程,我到底要怎么做?
铁枫胡乱想着,漫无目的地沿着村前的小路踱着步,脚下不知不觉来到了山上的一片空地,视野虽开阔了许多,但如果没有眼前的路是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只有月光照在灰瓦上反射出的银白色光点,点缀在一陀一陀黑色的影子里。
又试着往里走了走,就被一面竖着的断壁挡了去路,触摸处不是天然形成般那样光滑,粗糙硬朗倒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地下堆着很多碎石,支棱起坚硬的棱角。
正是月黑风高无人打扰的时候,铁枫转了一圈,找了一个光滑的大石块坐了上去,长长吸了一口温湿的空气,又整理了一下杂乱的思绪,随即从怀中掏出那本《奇甲护体术》。
心想自从昨夜路上参照图文习修而导致气血逆流、关节疼痛以后,再没有轻易尝试,现在夜深人静无人打扰,倒是可以屏气凝神好好钻研一番。
于是他挺直了腰板,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双腿盘坐,从第一式走起,默念心决,酥麻的感觉慢慢从脚心向四肢蔓延开来,继而撩拨得浑身奇痒无比,像万千条虫蚁爬过,小腹炽热难捱,一股接着一股的滚烫热流行至四肢百骸,汗水一滴一滴的落在石头上,涧起许多小水花。
想到昨夜就是到这个阶段精气行至不前,差点让他命悬一线,此时万万不敢掉以轻心,就算浑身再难捱也只能强忍不能分心。
时间就在屏气凝神默念法决中一点一点的流走,不知过了多久,但听见铁枫轻喝一声,又痒又麻的感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身体各处经脉尽数暴涨,把皮肉撑得圆圆鼓鼓,像把人吹成了一个皮球,衣服被涨裂开若干口子,从远处看根本看不出这是人的模样,只能从一张一息的肚皮看出此人还活着。
肝胆脏腑翻江倒海、全身气血直冲天灵,铁枫用双手打了一个结印收于丹田,吐出了一口浊气,忽地一股清凉从头顶集散周身,随之身形恢复原样,气和自然。
随后又趁热打铁,按着书中讲解,双掌滑过两肩做撑天势,二目垂帘,闭口藏舌,将精气汇于会阴穴,再归于生死窍定住,上通泥丸下达涌泉,犹如水中火发、雪里开花,任督二脉终于开通阴阳,瞬间遍体经脉之气如江河之水潮涌翻滚,气血通畅、精力充沛。
等铁枫衣衫褴褛回房后,尉迟岚是惊得瞠目结舌,没想到好友只用了一夜时间便打通了经脉,只道是:
“崆峒访道屈尊乎,万卷丹书看转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时间到了,经验够了,火候有了,一切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接下来的两日,铁枫坚持去山上打坐修炼,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竟和之前大不一样了,肩膀厚实了,双手特别的有力气,轻而易举的就能把盛水的大缸举过头顶,只看的颜夕几人大呼小叫拍手称绝,皮肤明显黝黑了许多,和尉迟岚站到一块儿,一黑一白再配上他俩身上一深一浅的衣服,倒真的像从地府来的无常使者。
“奇甲护体术”的上下册是要合起来修炼才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也是铁枫用两日时间悟出来的,其中当然少不了尉迟岚的帮忙。毕竟尉迟岚这么多年的书不是白念的,理论基础相当扎实,所以在修炼的实践操作上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等第三日晌午日头正足,铁枫欲扛起两捆柴火之时,忽然眉头一皱,随即扯掉上衣。但见浑身血液以极快的速度从四肢向铁枫的肩颈处汇集,密麻的血管突起,一根根像蚯蚓般蜿蜒流动,此时的铁枫犹如被热油浇注,双臂通红滚烫,脖颈憋成树干一般粗壮。
尉迟岚一瞧便知此时是好友的功法突破阶段,不能掉以轻心,于是闪在一旁,从怀里掏出册子,让铁枫跟着他念咒语心决,颜夕几人眼见此景,也不敢发出丁点儿声响,只是都握紧拳头紧张的立于尉迟岚的身侧。
铁枫闭紧双目,束发冲冠,嘴里叽里呱啦一通嘟囔。猛然再睁眼是双目喷火,双臂火烧般的疼痛已消怠,接着暴喝一声,一口真气从上至下融会贯通,至此三焦玄关顺利打通。
待双臂红肿消退,暴起的血管回缩后,肌肤上留下了密麻的黑色印记,沿着血管纹路蜿蜒至脖颈处,往近了瞧,倒像是刚刺的纹身,看不出是什么图案,线条却极为流畅。再从远处往双臂一看,不由让人倒吸口凉气,那黑色的图案竟然是两只活灵活现的神兽——麒麟,怒目圆睁,神情威严。
此时的铁枫再不像在西京初见时的那般模样,身高也足足高了三寸,浓眉大眼,阔面重颐,威风凛凛。
颜夕、穆芸和柳芽三个人都扳不倒铁枫的一个手腕,反而被对方用一只胳膊轻轻带起。
尉迟岚把铁枫修炼的成果告诉了我,我替他高兴的同时,也佩服起德贤大师,他真是慧眼识才,知道铁枫是个练武的料子,的确没给他老人家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