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如玉,你醒醒”一声接着一声的低唤从虚无中传来,黑暗中的那双手终于放开了我。
没有了窒息的感觉,我大口大口呼吸着潮湿的空气,眼微睁开时对上一湖蔚蓝的湖水,居然是青欢仙君,旁边还有一脸焦急的玉伯。
“你可算醒了,吓死老夫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如玉,你看谁来了?”
顺着玉伯手指方向,一抹白色背影正在忙乱着什么,乌黑长发用一根银丝随意绑了,一如初见他时的模样。
背对我站着的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尉迟岚。
“尉迟公子?”
听到我唤名字,他转过身奔至我身边。
“如玉,你受苦了”
“你的眼睛怎么了”
尉迟岚的双眼没有了以往深邃的棕色,取而代之的是暴涨的血丝红光,他没料到我会如此表情,急忙转过脸担心吓着我。
我对眼前的一切人和事仍然充满戒心,虽然头痛欲裂,但还是能回忆起刚才发生的种种。
先是我们五人下到了四层塔楼,发现了一面铜镜,接着地动山摇塔楼毁于一旦,我们也都掉入地缝之中。
再然后我就回到了家中,看见了苍老的“妈妈”,可她又不是我的妈妈,她最后变作父亲的样子,向我索要手中的五彩石,记忆就止于一片突然出现的万道霞光。
现在又是什么状况,我起身环顾四周,整座塔楼完好无损,除了玉伯,还有突然出现的青欢仙君和尉迟岚,再就是地上躺着的三人,颜夕、铁枫、柳芽紧闭双目,牙关紧咬,一脸痛苦表情。
“玉伯,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还没醒”
“他们入了梦魇”
“这个还是由我来说吧”青欢仙君语气凝重的接过话。
“八百年前,仙师把这座塔楼的冤魂禁锢在一面铜镜之中,并敷以朱砂,就是防止这些带着怨念的魂魄沁入人心,不成想还是让你们着了道,被这噬魂镜所害。这面铜镜能感知镜前之人的所有痛苦和恐惧,只要灵魂被铜镜掳获,元神出窍,最终会落得人神俱灭”
“那我怎么醒了,他们还没醒”
“这多亏了尉迟公子,他用凤凰吟帮你吸出了幻形虫”
仙君的一番话搞得我稀里糊涂,刚才不是说那个叫噬魂镜的东西把我们的元神吸了进去,现在怎么又出现个幻形虫,而且还是尉迟岚帮我吸出来的,这都什么跟什么。
尉迟岚眼见我着急,赶紧安抚着让我坐下耐住性子把话听完,接着抱拳朝仙君一躬身:
“青欢仙君还是直说吧”
仙君看了我俩两眼,接着说道:
“你们擦掉黄泥,便是破了铜镜的禁忌,惊醒了沉睡百年的幻形虫,此虫受到铜镜的召唤会钻进人畜体内,幻化出你为之恐惧痛苦的人或事”
“仙君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们这里发生的一切”我忍不住打断。
“仙师在玉殿之上看到修玉堂妖气冲天,便料到你们发现了铜镜,也必然会遭遇幻形虫,此术只有凤凰阁能解,不巧寒澈正在闭关,只好差了他的弟子前来”
凤凰阁指定的弟子正是尉迟岚。
“我本来还在仙人山,仙师唤我领着尉迟公子先进塔救你们”
“那如何救他们”
我盯向地上躺着的三人,不知幻形虫到底是从哪里钻进体内的。
“法术的力量只是辅助,最重要的是靠他们自己解开心魔”仙君忧心忡忡地看着地上之人。
“心魔?
“我说过,这面噬魂镜能照出人心中最为痛苦和恐惧的东西,幻形虫只是将其幻化为实体,尉迟公子能吸出幻形虫,让实体消失,但内心的恐惧还需本体克制,旁人法术再强也毫无帮助”
“我的心魔就是…”
“你的父亲”
尉迟岚替我说了出来。
“如玉,你已经解开了心魔,你父亲的死不是你的错,你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内疚中不能自拔,才会被幻形虫控制。相信我,他老人家一定不会怪你,因为你保护了他最珍贵的东西”。
也许心里的伤痛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自愈,但此时的我比以往甚至是穿越之前的我,更为坚强。
“尉迟公子,你快帮帮他们三个吧”我一把拉过尉迟岚蹲在颜夕身边。
“铁枫和颜夕已无大碍,只是柳芽,她心魔肆虐,不好控制。如果幻形虫控制了她的元神,就没救了”
“如果柳芽死了,我怎么向穆云交待,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玉伯心事重重的看向仙君,仙君又看向尉迟岚,在接收到前两人肯定的目光后,尉迟岚语气一沉说道:
“我会尽力吸出柳芽体内的虫子,只是,她日后的性情...”
“先救人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尉迟岚听闻我的催促,只是叹着气摇了摇头。
玉伯紧锁眉心缓缓说道:
“该来的总会来,罢了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既然玉伯发了话,尉迟岚也只好遵行。他这边做着驱虫准备,玉伯也没闲着,和我叨唠起这种虫子。
“此虫进入人体是极其容易,但想让它再出来就得用专门的法术,否则一不留神钻进心肺,受伤之人必定七窍流血致死”
“玉伯,那它是如何进得身体?”
“耳鼻口等吸纳气息的地方”
听到这儿我由不住浑身战栗,那么恶心的东西肯定是趁我们被铜镜迷乱心智的时候钻进体内的,真是狡猾。
正好这时尉迟岚做好了准备工作,我被唤去帮忙打下手。
柳芽脸色乌青,牙关紧咬,试了很多方法都没能撬开她的口齿,最后尉迟岚眉头一紧把柳芽俏脸冲下翻了个身,叫我按住小姑娘的双肩,玉伯和仙君也同时起身,一人按住一手一脚,看此情形是要来硬招了。
随着呲拉声起,柳芽整个后背的衣服被撕去大半,光洁的玉背之上隐约可见几十个大小不一的鼓包,随着微弱的气息上下游走,骇人的很。
尉迟岚掏出一柄小巧的月牙型弯刀,刀刃铮亮锋利透出银白色的冷光。
毕竟这是在古代,受条件艰苦所限,这种不经消毒,没有麻醉就执行手术的行为,我直接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