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泽想着想着,再次发起愣来,这对蓝迦来说真是太可疑了,毕竟他家皇叔可是——‘天赐的神君’,再加上一句判词:‘踏世斩不平,显圣定万心’;那可不是一个会时常走神的人。
蓝迦再次问道,“皇叔,医神官们到了吗?”
“若是我说,我不知,你信我吗?”耀泽忽然说道。
蓝迦笑了笑,他不管如何都是相信耀泽的,便马上说道,“信啊,但我还是有些想问,为什么?是没请来?还是那些神官们也没空?不过,他们没空个什么劲儿,神域里哪有这么多要忙活的事情。”
“十位医神官们已不在神域。”耀泽回道。
“不在?着倒是稀奇了,难不成是被我们抓着现行,原来是和我一样爱偷偷下界的?”蓝迦自己打趣自己倒也来的习惯。
耀泽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关了神官之后,又搜遍全神域也没有找到元女。
不管他如何呼唤元女,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
更有疑点的是,他居然在长庚殿之下发现有一处地宫,他在神域生活了两千两百多年,都不知长庚殿底下还有一座地宫。地宫的空中遍布都是旭曦灵气的残余,他还发现了灵光链的碎片,可惜转瞬即逝了。
“这真是奇怪了,难不成是因为这群白爷爷们不常下界,反而老了才叛逆,溜走玩了?”蓝迦说出这话连自己都不相信,那群白胡子老头又怎会这么有童心。
“待你眼睛好了,我们再聊这事。对了,君临的异样消失了。”耀泽终止了关于医官们的话题,语气也淡淡的,并没有因为君临恢复而感到开心。
蓝迦就显得开心多了,他虽然暂时被毒瞎了,但也没有被困局给难住,听到了这等好消息,他恨不得拉起耀泽跑几圈,“那可真是太好了!如此一来,破虚地的毒障,易如反掌!”
“我..去过虚地了,毒障已经破了,之后的处置,看你。”耀泽看着蓝迦,蓝迦激动的刚要站起来又给他按了下去,“海阁的王殿,选好位置了吗?”
“什么?您破了虚地!为什么这么突然?总不能君临一恢复您就这么冲过去啊!况且您还是孤身去!万一受伤了怎么办!”蓝迦关切的去拉他。
耀泽对他浅浅笑了笑,语气中都带着笑意回道,“事实之下,万幸没瞎。”
这话一出,蓝迦疑惑的愣了下,明白之后就笑了起来,对于他家这位皇叔,蓝迦从不认为他是会开玩笑的神明,今日耀泽如此一反常态,让蓝迦也敢和他开起玩笑了,“皇叔,您回了一趟神域是开窍了吗?”
“嗯?”耀泽对蓝迦评价的‘开窍’这二字感到好奇,但他完全不明白蓝迦为什么忽然这么说,想来他并没有说什么。
“您以往,都是事不关己、少言少语的那种冷淡神仙。”蓝迦笑道。
耀泽搭不上话,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接什么,只好换个话题,“王殿根基选好了吗?”
“选好了!”蓝迦有些激动的说道。
又从怀中摸出地图,摊开来给耀泽看,“我让魔界的赤空将军从空中看了两岸,简单来说,有一条线路上的岛屿的位置极佳,足够大,岛上温度近于大陆气候,又让魅音族丈量了之间的海距,那座岛屿与虚地的距离,只有大陆到岛屿距离的一半,若是王殿以后建在那处,虚地有任何异动,海阁便会第一时间直知晓。”
“海阁选址是否离虚地太近了些,若是真有突袭,是否会因离大陆遥远而无法及时援助?”耀泽越看越皱眉,他本以为蓝迦会在海岸边选址,谁知道他竟然想把海阁建在距离虚地临近的岛屿上。
蓝迦早已想好,疗伤中他便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对策,他站起身耀泽怕他摔着便拉着他的手,蓝迦的手在空中比划着,畅意的说出他心中的所想。
“是也,若想永绝后患,便要将王殿造在一个让整个玄武族都看得到的地方!时时警戒!皇叔!我还要在海上设立禁传令!以后整片海域上都不会有传送一说,海阁便能独立于海域之上!海域之内我还要设立海官!以东、南、西、北分立四大司驻扎海底!再在虚地设一明、一暗两大分司,防止明处万一突变不测,暗处也能及时传回讯息!海阁内再立一掌司!掌司之职高于六大副司。皇叔!往后海阁的线路必定会遍布四界!”
“万水之源为我眼,我蕴万灵海中生!”
“我会不断的完善水族法制与法则,力保水族太平!也愿永远驻守海阁,此生不离!”
“皇叔?如何。”蓝迦激动的脸上都有些血色了,“不过这些人选我还得好好斟酌。”
尽管蓝迦看不见,耀泽还是忍不住对他点头称赞道,“四界有你,很好。”若是之后他依旧无法自证,少不了被四界讨伐,但他也已经看透了,他能做一份事,便多做一份事,现在只要将虚地的事情处理好便是。
“说什么呢,四界有皇叔才更好,若是没有皇叔在前替我挡事,恐怕虚地早就攻出来了,我这个盲眼将军,即刻便会被围剿于阵前。”
耀泽刚夸他一句,便听到他这么不着调的话,叹着气,“胡言乱语,你在里面待着,我去看看将士们的伤。”
“好,”蓝迦伸长了手往他身后一摸,却什么都没摸到,“皇叔,你不冷么?带上披风吧。”他的躺椅上垂着他自己的白绒厚披风,被他一把捞起然后递给耀泽。
耀泽看着那雪白雪白的锦衣,而自己现在身上到处都是血污,这要是真穿上出去溜一圈,怕是要糟蹋了这衣服,便拒绝了,“我不冷,你留着盖吧。”
他起身便掀开帘帐走了出去。
又怎么会不冷,不过是被寒了心,也感觉不到什么冷了,但蓝迦方才对他的关切倒是让他半死的心回暖了几分,过了个弯等远离了蓝迦的营帐,他才捂着嘴吐起血来。
粘稠的毒血掉在雪地上就连本就冻坏了的荒草都再次被毒枯了。
这场景碰巧吓到了一个端着铁盆路过的青年,军营中的兵卫差不多都是一千多岁的人,除了将军们年纪有一些比耀泽大,大多数人都蓝迦的差不多大,嗙当一声他手中的铁盆便掉在地上,耀泽迅速回过头警惕的看着来人,他见到了他的脸,还有些惊讶的叫道,“耀泽神君?”
这青年没有穿着整套的军装,只是穿着一件不怎么合身的上甲,耀泽反复回忆对此人没什么映像,毕竟他也记不住所有人的脸,他用算不上干净的衣袖淡定的抹掉了嘴角的血,随后嘱咐道,“本座无事,你也什么都没遇见,明白吗?”
“可神君你...”青年犹豫着,他看耀泽的样子不像是没事的人。
“本座只需要你听明白就好。”耀泽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此乃军令。”
那青年纠结再三只好对耀泽行礼道,“是,遵命。”他担忧的又看了一眼耀泽,但是又不敢说什么了,对他鞠了一躬便跑开了。
“把你的盆拿走。”耀泽无奈的说道。
那青年愣了一下,“哦!是!”这才又跑回来,捡起盆又快速的跑走了,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不出几日,蓝迦在玉扣的潜心医治下已经能看清近处的东西了,耀泽也没听到军营中有关于他中毒的事情传出,想来是那个青年的确做到守口如瓶了,他也调息了几日,靠着自己将毒一压到底,也没什么大事了,也不是他不愿意告诉别人,将领负伤本就于军心不稳,如今这军营中一共也没几个医官,他不想费事宣扬。
蓝迦见好便要拉着耀泽急不可耐的想赶去虚地,上次吃亏便吃亏在人少,这回索性足足带了几百人,便坐了一艘船载具,一同前往。
可当他真的踏上虚地那一刻都有些傻乎乎的,前几日来时,他还记得虚地原民差不多有上千口。
放眼望去,残的残伤的伤,没几个健壮男子,只剩伶仃没几个人在外走动,路上碰到的子民看到蓝迦和耀泽一行人就和见了鬼一样,他们走到哪儿,那些妇孺便尖叫着逃窜了,毕竟剩下这些人没被杀,只是因为跑的快而已,虚地的子民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时耀泽和个疯子一样杀人的模样。
蓝迦看向耀泽,“才几天为什么就这么怕我们了。”
“对于他们来说我们是外族人,可能不习惯。”耀泽给了个委婉的解释,但也才几天时间,虚地已经打扫的看不出那日的痕迹了。
“上次我来他们倒没有这么怕我。”蓝迦笑道。
“你怎么跟来的?!站住!殿下!有个孩子冲上来了!小心!”随行的兵卫没抓住往前冲的人,竟让他直接冲到了蓝迦面前。
一只瘦瘦黄黄的手扯住了蓝迦的披风,将他整个人都拉歪了,“诶?!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