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钰将上好的梅花花瓣一朵一瓣的整理出来,这花骨朵风干用来做茶,花瓣用来做梅花糕点,清冷的梅花香味沁入心脾,花香弥漫,令人沉醉,真个屋内都是淡淡的清香!
何清钰白嫩的手指轻轻地捻起一朵梅花小心的放入一个棉布袋子里,这袋子布料透气又柔软,可以很好的将花瓣放置在一起,又不会将花朵捂坏。
等到将一篮子花瓣整理妥当后,何清钰让绿草将整理出来的散花瓣拿去厨房做点心,又嘱咐翠萍将花布袋挂起来,如此这般才弄好这些琐事。刚拿本闲书翻了两页就见香儿走进来,香儿将衣服整了整,又在炭盆旁边驱走一身的寒气方走到何清钰身边,搬了一个用细棉青花布料包裹的矮凳坐在何清钰的旁边道:
“奴婢一路打听到这安郡王自幼便随父亲一直在塞外,只是近两年才回的京,过去身边的丫鬟婆子只有几个跟了来,说是不曾有通房,之前据说有丫鬟想攀枝可是不知怎么了就被发卖了,后来听说在外面的窑子给人打死了。贴身的小厮口风紧,探不出什么消息,倒是听一个门房醉酒后说这安郡王出了名的恶贯满盈,因为一个丫鬟弄毁了他的东西竟然将其差点打残废了!”
香儿将自己打探的消息仔细说来,说到后来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为奴为婢的人在这封建时代本就不值一提,是以她自己讲到后来才会有如此同病相怜的感觉!何清钰听罢抬头看了一眼香儿,知道她在同情那个差点被打残废的丫鬟,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一下。
“小姐,奴婢瞅着七小姐这婚姻好像也不怎么样呀?七小姐天仙一般的人如果嫁过去岂不是受苦一辈子?”
“这谁又能知道呢!”
何清钰似答非问的说道,这事情哪里有外表看得如此简单呢?指不定有什么隐晦的地方,何清钰原就不指望香儿能探听什么,不过是想了解一下外面对这件事情的反应罢了!这原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何能反悔的了?无论这安郡王是好是歹何清雅都只得嫁过去,抗旨不尊的后果侯府如何能承担的起?只是何清雅自从昨日就闭门不出,何清钰去过两次都给拒之门外,二夫人这两天神色似乎也很凝重,依着何清雅笄礼上听到赐婚消息之后的反应来看,只怕这婚事并非她所愿,只是……
“走,我们去七姐姐那里看看。”
“啊?还去,小姐,七小姐不是不愿意见人吗?”
“总归不放心。”
“哦。”
香儿走到里屋将何清钰的湖绿色长披风拿了出来,跟着何清钰走了出去。刚走到芙蓉园门口就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一抹紫红色的身影匆匆忙忙地走了出来,后头紧跟着一脸慌张地彩霞。
“咦,那不是七小姐吗?”
香儿看见后不自觉地说出来,那紫红色身影回头见是何清钰原本慌张的模样竟突然变得平静下来,可不正是何清雅嘛!
“清钰!”
何清钰凝眉道:
“姐姐如此慌张可是出了什么事?”
“清钰,阿豪与人打起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二夫人可知道?”
“这……这个……不好让母亲担心。”
何清雅言辞闪烁,想来这事是小儿女之间的私事。
“妹妹可要帮我呀!”
“先去看看再说吧!”
“嗯。”
于是一众人赶紧出府去,路上听何清雅有些闪躲的话语,何清钰大致也猜了出来,何志豪打架的对象正是何清雅的赐婚对象安郡王蒋北辰。
看来何清雅与蒋北辰肯定一早就认识,估计还不止认识那么简单,只是何清雅对蒋北辰印象似乎并不好,而何志豪估计是替何清雅出头的。等到了地方,何清雅披风都没来得及穿就跳下了马车,彩霞赶紧跟上,何清钰也只好紧随其后。
这里竟是一处教练场,而且竟然围观了不下十人,何清钰大致看了一眼发觉六皇子竟然也在!难道这事与他有关吗?无怪何清钰这么想,实在是这六皇子心思歹毒,不仅利用何清悠,还意图算计三房女儿的婚姻大事来为其铺路。何清钰将心思转移到何志豪身上,只见诺大的教练场积雪成堆,中间有一片已经清理干净的地方,看对峙着两人的情况应该打了有一段时间了。没用兵器,赤手空拳,都带了伤,样子略显狼狈。何清雅不顾危险的跑到教场中间,有些温怒的喝道:
“住手!”
“姐?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
“你闹够了没?赶紧回家!”
“我……”
何志豪有些窘迫的不知如何回答,却听到蒋北辰浑厚低沉的声音道:
“清雅,你放心,我不会伤到志豪的。”
“你说什么?蒋北辰你少得意,不就比我高两个境界吗?等我到了你的年纪绝对比你强。”
“好了,闹够了没?跟我回家。”
“姐,他欺负你,我这不是替你讨回公道嘛!”
“胡说什么呢?”
何清钰站在教场边上望着场中间的三人,蒋北辰自从何清雅一出现眼神就没离开过她,何清雅则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回避着蒋北辰的视线,偶尔视线飘忽不定。
电光火石之间何清钰突然转移视线看向教场边缘一直在看热闹的几人,回想何清雅的神色与视线,发现其中有一红一白两个身影,红衣男子英俊潇洒透着蛊惑人心的倜傥风流。白衣男子丰神俊朗温润如玉清俊不凡,这二人都是人中俊杰。特别是那白衣男子一双漂亮的眼睛似笑非笑如沐春风,让人倍升好感,看衣着也是大家族的贵公子,等等!难道何清雅不是不满意这婚事而是心有所属?
是了,根据何清雅这两天的反应来看,只怕何清雅并非对蒋北辰有什么不满意的,而是她心中的那个位置早就有了人。何清钰再次将视线移向场中间的三人,看了看蒋北辰与何清雅之间的互动可不正是郎有情妾无意嘛!唉!只怕这婚事只是蒋北辰的一厢情愿。而从何志豪反应来看只怕他并不知道何清雅心有所属,只以为是蒋北辰欺负了自己的姐姐罢了。
“姐,你不用怕,他欺负你,弟弟我要替你讨回公道!”
“他没欺负我,你不要胡说。”
“清雅,我很抱歉,我以为我这样做你会高兴的。”
“安郡王严重了,是阿豪不懂事,还望安郡王大人不记小人过,且不要与他计较才是。”
“姐……”
“闭嘴!”
“那我怎么做你才会高兴呢?”
“安郡王说笑了,清雅一介女流如何能让安郡王如此费心。”
……
何清钰听着他们牛头不对马嘴的扯淡头都疼了!我说各位难道不觉得大冷天在这寒风凛冽的地方闲扯有碍风化嘛?终于在他们三人你关心我,我不需要你关心,而我又是要替你出气等等前言不搭后语的鬼扯了一炷香之后还喋喋不休时。何清钰忍不住走上前,有些郁闷的道:
“我说诸位,能等等再话家常吗?现如今诸位难道就不担心今日之事该如何处理才是?临近年关二位打算顶着一脸的伤去走亲访友,让人参观?打架之事家中长辈知晓后要如何解释?安郡王好歹是皇亲国戚,这庆容长公主要是怪罪下来,咱们端阳侯府可如何是好?要是陛下知道此事因赐婚一事而起,还以为咱们对太后赐婚有不敬之嫌,到时候龙颜大怒谁又吃罪得起?”
听到何清钰的一连串的提问三人皆沉默了,估计这几个人现如今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何清雅心中一紧有些担忧的看着何志豪,这个时候怨也不是,骂也不是,因为何清雅知道弟弟是为了自己好。蒋北辰沉默了一会儿道:
“今日之事皆因我之故,我会处理的。”
只见蒋北辰走到六皇子与一黑衣男子之间不知说了什么,只听黑衣男子朗声道:
“今日不过是你未来小舅子向你讨教讨教功夫,我等不过只是凑个热闹罢了,你说是不是呀,老六?”
“二皇兄都如此说了,六弟自然没有意见。”
二人声音缓缓有力,虽不大,却也让在场的人都听得到。何清雅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感激的看了一眼蒋北辰。没想到那黑衣男子竟然是二皇子琦王,何清钰暗暗打量了一番,发现他与六皇子长得倒也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加英朗俊逸。六皇子就像精心雕饰的完美公子,而二皇子则更像是清新随性的润雅隐士。何清钰瞟了两眼发现二皇子身边的蓝衣男子有些眼熟,偏生又记不得在哪里见过,想不起来只能作罢。那蓝衣男子也深深地看了一眼何清钰,有几分难以言说的神色,表情耐人寻味。
事情处理妥当了,何清雅拉着何志豪准备离开,蒋北辰却走上拦住了何清雅,何清雅有几分戒备的看着蒋北辰,蒋北辰有几分歉意的望着何清雅道:
“你能不能别生我的气?”
何清雅看着蒋北辰紧抿着双唇,似乎不知该如何回复。
“我原以为你会欢喜的。”
“安郡王严重了,太后赐婚,何等体面,清雅无不欢喜。”
何清雅面无表情地说着话却别过头不看蒋北辰。何清钰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呀!
回到端阳侯府已经过了午时,何清钰他们悄悄绕过前门,从侧面的小门一路小心地返回院子,诡异地是此时竟然静悄悄的。
何清钰心里突突的跳,总觉得好像有些不对,芙蓉园为何没有人看守,正当何清钰百思不解时何清雅已经推开了门,三人皆愣住了!只见院子里跪满了人,不止芙蓉园的丫鬟们,还有瑟芜园的丫鬟们以及何志豪的竹轩阁的人。
何清钰终于知道为什么没有见到人了,看来这事东窗事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