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瑶若有所思的端去茶杯望向外面,隐隐传来街头叫囔谈话的声音,到显得房内安静异常,她缓缓开口道:
“打不打得过,要打了才知道…”
——
凌星国:樱空澜自那晚过后便没再见过顾陌,早朝也不见她踪影,樱空澜几次想悄悄进圣女殿都没成功,像是被人故意阻止,他郁闷的走在皇城内的商阁,一边挑着顾陌可能感兴趣的东西,一边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阿陌在忙什么?怎么不让我去找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越想他越担心,面上烦躁浮现,以前在天凌国时他便忍不住一天给顾陌传十几个消息,恨不得把每日吃的菜都报清楚,如今顾陌莫名消失他只有焦急和担心,偏偏凌星女帝告诉过他顾陌一切无恙,正在忙正事,心情本就不好,樱空澜转身的瞬间却差点撞上一人,抬眼对上那个熟悉的脸,樱空澜下意识皱眉,对方眼神扫过他上下,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开口道:
“哟!圣子大人…”
他话未完樱空澜便翻了个白眼从他身边走过,没有想理会的意思,樱空澜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国师之子于世,懒得浪费口水。
于世话到嘴边骤然停下,似没想到樱空澜会无视自己,虽说他比不得樱空澜身份尊贵,也不是樱空澜对手,但在没事找事,嚣张跋扈这块可一点不落,他瞧不起樱空澜家族是万西移民而来,认为樱空澜的家族就是贱民,偶然受皇室重用,何况樱空澜的先祖还只是个灵器雕刻师。
事实上灵器雕刻师罕见,樱空澜的先祖早已是名动天下的存在,不过是于世狗眼看人低,自诩高贵而已。
他原想激怒樱空澜,长长威风,想樱空澜也不敢拿自己怎样,可惜樱空澜没空搭理他,见对方无视自己,于世当即就怒了,一个健步闪到樱空澜面前,没好气的瞪着他
“你什么意思?无视我?”
樱空澜被迫停下脚步,满脸写着傻子别挡道的意思,不耐烦的张嘴
“滚远点!”
一听这话于世仿佛和尚炸了庙,咬牙切齿想张嘴骂人
“你…”
他就吐出一个字下一瞬便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墙上,四周不由颤动,墙上也出现了裂痕,修为较高的灵师看清楚了这一幕,是樱空澜抬腿将人踹出去的,他缓慢收回长腿,活动活动筋骨,颇没耐心的冷冷呢喃
“自从认识他们以后,冥笙让我学会了和傻子少说话,贱人嗣让我学会了该发疯时就别憋着,阿瑶姐让我学会了该出手就绝不迟疑!!”
话完他眉眼带着冷嘲热讽意味的抽了抽嘴,很快从众人眼前消失不见,而跟随于世的灵卫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将四肢尽断的于世托起,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淡然从他们身边走过,似没看到刚才的闹剧。
顾陌坐在自己的宫殿,桌上摆放这着一张偌大的图纸,上面画着凌星边境各处图样,她手中拿着笔仔细勾画出重要部分,每一处都做了不同标记,殿中女奴在外恭敬禀告
“圣女,圣子又来了,还送来了一块由上好青玉雕刻而成的玉盘”
顾陌头也不抬的继续手上动作,嘴上吩咐对方拿过来,女奴奉上东西后便退回门外,等着她下一步安排。
后者余光扫了一眼,原本已经收回的目光瞬间盯在玉盘上,眼底惊讶闪过,随即放下手中的笔,反复打量起玉盘来,几秒钟后她手上灵力汇聚,试图唤醒这块看似简单的玉盘,但玉盘毫无反应,她轻轻划破手指,将血液滴了上去,只见玉盘泛起白光,如同被解除封印一般,空中瞬间出现一圈由灵力汇聚而成的复杂且精致的圆盘,从内而外扩散放大,顾陌端详着上面的纹路,确定这就是世间仅此一件的强大传送法器,能同时传送十万人甚至更多,九州之大,没有它不能传送到的地方,国师那罕见的传送法器在这个玉盘前显得毫无价值,许是上次叫樱空澜去偷国师的法器没偷到,这家伙便哪来了家族之物,当真舍得。
正愁接下来的计划怎么进行才最好,樱空澜就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顾陌一时高兴,嘴角不自觉挂上笑容,对女奴说话时也多了分温和
“你去回他,近日不必上朝,在他自己殿中待着就行,我有些事还未处理好,过几日自去寻他,对了,帮我和他说声谢谢”
后者应下后便离开了,顾陌面上笑容没维持多久,想到今日自己还利用了樱空澜,心里内疚起来,但家国大事,不能被儿女情长耽误,顾陌很快整理好情绪,收了玉盘便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两日后国师殿彻底炸了
自樱空澜重伤于世后这家伙便没醒来过,国师想找樱空澜麻烦却始终见到得人,而樱空澜不上朝的理由竟是见不到顾陌思郁成疾,病了。
国师有气无处撒,在朝堂上差点失态,怒气冲冲的望着凌星女帝道:
“圣子何等荒唐,竟因为一个女人病了,陛下,臣的爱子被圣子重伤至今未醒,圣子这样躲着是不准备给臣一个交代了吗?”
凌星女帝淡然的听着,没有回话的意思,一个与国师不对付的大臣率先出言嘲讽起来
“交代什么?帮国师你的爱子交代后事吗?于世以下犯上,目中无人,圣子就踹了他一脚,能把人踹死了?若真死了也是于世没用!有啥可交代的!?”
说话之人乃探查司司令李千,他向来看不惯国师结党营私,狂妄自大的模样,更厌恶对方心肠歹毒,明里一套背后一套。
整个朝堂上也就他敢和国师对着干,国师怒目圆瞪,难掩怨毒的盯着李千,十分不悦道
“明明是他樱空澜嚣张跋扈,欺负吾儿,你竟在此颠倒黑白,李司令!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后者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答:
“怎么?国师不太喜欢李某?有本事,杀我全家呀!”
他语气淡淡,似在开玩笑一般,现场却无一人敢说话,就连国师也被他的话气得一时语塞,要知道李千早年间家族遭受屠杀,家中族人一个不剩,李千成为司令以后更是没有娶妻生子,算是孤家寡人一个,国师此刻再恨他也拿他没办法,李千不怕死,现在也不是杀的时候,国师只能沉默。
何况李千全族被屠还是国师的手笔,李千并不知此事,若是对方知道了,不知道李千会不会像疯狗一样对付自己,国师想到对方惨死的家人,心里逐渐痛快起来,到没有那么生气了,冷哼一声不再参与口舌之争。
一直安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凌星女帝见国师吃瘪,知道如今局势不宜撕破脸皮,只好温和的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的打破着气氛
“诸位爱卿忧国忧民已然辛苦,何必自寻烦恼,国师也是爱子心切,李司令莫要多心才是,朝堂之上怎可随意说这种打杀的话,岂不损我国颜,如同粗鄙之国!”
她提到一国颜面,看似说李千粗鄙,不顾自己是个司令言语无状,实则暗讽国师爱子胜爱国爱民,为了于世大动干戈,没事找事,就是闲的。
李千听到这话顺应着右手成拳轻放于左胸膛上,用着凌星的礼仪,漫不经心的动了动嘴,对国师道:
“下官草民出生,自比不得国师海纳百川之心”
他礼仪规范,神色却带着轻蔑,国师翻了个白眼,一时语塞,正巧殿外传来宫奴的宣传声,随着圣女觐见响起,顾陌缓缓迈入殿中,恭敬行礼后便直入主题
“儿臣今日本公务在身不宜上朝,但有一事儿臣不得不当着诸位大人之面宣告,如有冒犯,陛下大可责罚!”
众人一看到她这认真严肃的模样,瞬间多虑起来,国师更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凌星女帝淡淡示意她直说便是,顾陌转头看了眼国师,两人四目相对一秒,国师手心瞬间沁出些许汗水,不好的感觉更加强烈,直接顾陌提高嗓音郑重道:
“请陛下废除国师之位!”
一语落下现场鸦雀无声,在场人都没想到顾陌会直接硬刚国师,国师原本紧张的心情反而放松下来,他这个位置可不是说废就能废的,这顾陌莫不是傻了,居然想用那天他做的事对待他,简直可笑,顾陌都还在圣女之位好好的待着,他的国师之位又怎么可能废,何况凌星女帝如今敢废他吗?只怕是有心无力!
女帝仿佛没听清楚这话,疑惑的眼神看着顾陌,反问
“你要朕废除国师?”
后者依旧面不改色的回复
“儿臣说的是废除国师之位,日后都不会有国师一职,不单单是废除国师!”
还是死一般的寂静,想站在顾陌这边的人不敢说话,国师的人却不想说话,国师本人则静静看着这场笑话。
女帝坐直了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顾陌,似要从她脸上看出她真正的谋划,可惜她还是没搞懂顾陌究竟何意,毕竟早之前她便说过不要打草惊蛇,思索着她道:
“国师跟随朕多年,一直以来忠心耿耿,辅佐朕治理朝政,是我凌星国的功臣,怎能废除?”
这个答案顾陌和在场人都不意外,女帝不可能废国师,谁都知道的事,偏偏顾陌还要继续开口
“在场人谁没有大大小小的功劳,谁对陛下您不是忠心耿耿,儿臣以为,国师位高权重,享受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但他一人难担国运,国运理应由天下人担任,故,陛下应该废国师,给为朝堂上为国为民的大人们嘉赏!!”
原本安静的空气逐渐出现细小的交谈声,众人各怀心思,都在打量其他人的神色,国师眉头紧锁,突然意识到什么,紧接着李千第一个人站出来附和
“臣!觉得有理!”
然后便是越来越多的议论声,虽没人跟着附和,但人心叵测,每个人都有欲望,就算是那些和国师一路的人也浮现出各异思绪和表情。
国师明白顾陌真实目的是挑拨离间,众人也明白,但他们不傻,没有了国师,他们确实会过得更加风光,也不会再被人处处利用,一边担心自己的家人,一边担心自己的仕途,野心越大的人越容易动摇。
可偏偏国师不能在这种情况说些什么,只怨毒的盯着顾陌,似要将她碎尸万段。
女帝心里欣慰的给顾陌点了个赞,但面上还是极其严肃的反驳:
“国师于我凌星国至关重要,不可能废除,你莫要再说了,退下吧”
顾陌选择性沉默,却没有立刻离开,此时一宫奴惊慌的跪在殿外,哆嗦着大喊
“国…国师大人!于大人…死了…”
国师还沉浸在顾陌方才的所作所为,一时没反应过来,十分不耐烦的开口
“成何体统!冲撞了陛下,拖去领罚!”
宫奴来不及害怕被罚一事,此时此刻他能活下去就已经是喜事了,听到国师的声音他头也不敢抬的跪着,止不住的发抖,磕磕绊绊的又一次开了口
“国师大人,您的儿子于世,死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众人表情僵住,随即变得精彩,有人惶恐有人意外,国师脸上更是一秒切换几种神态,从愣怔到愤怒又到不可置信,上前一把抓住宫奴衣领,将本就瘦小的人拎在空中,眼睛布满杀意,怒声道:
“你在此胡言乱语什么,本殿的儿子要是死了,我便把你剥皮抽筋!”
顾陌暗中与凌星女帝对视一眼,似早有预料,面无波澜的看着这场闹剧,顾陌难以掩饰的勾了勾唇,恰好被冲昏头脑的国师回头撞见,他原本还不愿相信爱子已死的消息,却在捕捉到顾陌狡黠的笑时确定了一切。
眼底恨意难以控制,欲要冲向顾陌将其除之而后快
“是不是你?是你杀了我世儿?!”
只是他还没碰到顾陌便止步于顾陌十步外,肖统领作为保护女帝和未来继承人的总领,他自不会让国师轻易伤了顾陌,只是简单的灵力压制,带着不容冒犯的威严死死盯着国师。
后者心中纵有万般杀意也无可奈何,特别是当顾陌回了个讥讽的笑,国师紧握双拳,止不住的发颤,女帝不忘补刀
“国师之子归于天命,理应厚葬”
说着她大手一挥,刻意提高声调道:
“来人!赐皇陵之礼!就葬于前圣子封赏之地,帝岙城!”
在场人原本惊讶于多年培女帝怎会突然给这种殊荣,但听到葬于帝岙城时不少人都吸了口凉气,唯恐国师当场起兵谋反,毕竟帝岙城处于蛮荒之地,是先帝为了惩罚前圣子,又不想落下识人不清之名,才给的封赏之地,说好听点叫封赏,事实就是流放,前圣子修为尽废,不出五年便抑郁而死,先帝顾其多年之情,在帝岙城建了皇陵。
凌星女帝这番话语明显在侮辱国师,君恩难拒,国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应下
“臣…谢陛下荣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