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钟,陈鸣坐着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地来到霍府门外。
马车是大哥陈睿专门给他买的,属于最普通的代步马车,加上那匹驽马,总共花了约一百两。
其实,他不需要马车。只不过他大哥坚持要买,认为他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了,外出时连一辆马车都没有,会被人觉得寒碜。
陈鸣也就没有拒绝,钱给了大哥,不管怎么花他都不会干涉。
他刚下马车,见到霍府的大门开着,老管家和门房都在门口等着,立马就知道今天有贵客要来。
平时,他都是从侧门进的。
大门开启,代表即将有贵客临门。
于是,他又重新上了马车,对车夫说,“老张,我们去后门。”
“好咧。”
车夫老张调转马头,朝后门驶去。
还没离开巷子,陈鸣就听到一阵马蹄声,约有数骑。
他掀开车帘,探头朝后面望去,见到一行五骑从街那头缓缓而来,二女三男,腰悬长剑,看起来风尘仆仆。
为首的是一名老妇,头发花白,满脸风霜之色,眼中目光如电。一看就是知道是高手。
“这应该就是登门的贵客吧?”
陈鸣心想,果然见到那五人在霍府门口停下,对着迎上来的老管家说道,“带我去见霍承坤。”
她一开口就颇不客气,直呼其名。
感觉,来者不善啊。
正想着,马车突然拐了个弯,进了一条小巷,他顿时看不见门口的情形了。
“那五个,到底是什么人?”
他心里有点好奇。
陈鸣本想问洪铭泉,结果到了练武场,洪铭泉和张明宇又不在。只有一群学员在那里迎接他的到来。
……
霍府,霍芊芊的院子里。
天还没亮,她就起来练功,刚刚停下,从侍女春梅手里接过毛巾,擦去脸上的汗水。
“小姐,七少爷又来了。”春梅小声禀报。
“哦。”
霍芊芊并不在意。
春梅鼓足勇气,“小姐,你还在生他的气吗?”
“春梅。”
霍芊芊将毛巾放回到她手上,说道,“你今年也十六岁了,我放你回去嫁人吧。”
“我不要嫁人,我只想跟着小姐。”
“真的不想吗?”
春梅吓得脸色发白,扑通一声跪下了,哀求道,“小姐,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霍芊芊终究有些不忍心,说道,“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那样的话。”
正说着,她看见爷爷推门走了进来,对春梅说,“下去吧。”
春梅如蒙大赦,低着头赶紧离开。
霍承坤眉头一皱,说道,“芊芊,以后你要收敛一下你的脾气……”
霍芊芊不悦地打断他,“爷爷,一大清早,你专门过来训我来了?”
他心中无奈,说起正事,“昨晚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
“就是送你去潇水派的事……”
“你说这件事啊,我不去。我在这里待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那劳什么子潇水派,拜别人为师?”
霍承坤说道,“爷爷的武功不适合你练,那潇水派全是女子,在那里,你才能学到适合你的武功。再说了,这潇水派是名门大派,你奶奶就是潇水派的弟子,有这层关系在,她们自会护你周全。”
“我说了,我不去。”
“这次可由不得你!”
霍承坤突然一拍桌子,咔嚓一声,竟生生将那实木桌子拍得裂开,喝道,“你这次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霍芊芊愣住了,脸色一白,眼眶内有泪珠滚动,“你凶我——”
霍承坤硬起心肠,板着脸硬梆梆地说道,“这一次,由你二师姐护送你过去。现在马上出发。娟儿,你进来。”
门外走进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一身白衣,鬓边插着一朵白花,代表她丧夫未久。正是他的二徒弟杜娟。
“你现在收拾东西,马上出马。娟儿,你看着她。”
杜娟应声道,“是,师父。”
然后,霍承坤就走了。
杜娟面无表情地看着霍芊芊,“小师妹,请不要让我为难。”
霍芊芊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脸焦急地问道,“二师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
“不可能。一定是出事了,不然,爷爷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杜娟沉默了一下,说,“师姑来了。”
师姑?
霍芊芊一愣。
记忆中,好多年前,应该是她七八岁的时候。爷爷的师妹就来过一次,是一个凶巴巴的老婆婆。
那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爷爷都有点不开心。
只是当时她太小,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她来干什么?”
“不清楚。”杜娟正色道,“小师妹,我答应过师父,要将你送你到潇水派。他说,实在不行,我可以把你打晕。”
……
“老爷。”
霍承坤刚出小院,那名老仆就匆匆过来禀报,“人已经到了。”
他一脸凝重,来得好快。
昨天刚得到消息,今天一早就已经到家了。
他都来不及将芊芊送走。
霍承坤说道,“带我过去。”
老仆带着他,来到正堂,见到坐在正中的那个老妇人,还在站在旁边的一名蓝衣少女。
霍承坤笑道,“八年未见,师妹风采依旧。这位是师妹新收的弟子吧?依稀可见师妹当年的风姿,比我那几个不肖徒弟强多了。”
老妇人坐着不动,面前一杯茶没有碰过,她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霍承坤摆摆手,让老仆出去。
老妇人旁边的蓝衣少女也退了出去。
大堂内,只剩下他们师兄妹二人。
老妇人终于开口了,“八年了,师兄收的徒弟里,可曾有人将《铁马桩》练到第五重圆满?”
霍承坤叹气道,“师妹,你都已经七十五了,何必执着于此呢?”
老妇人厉声道,“姓霍的,你能忘记灭派之仇,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苟活于世。我不会忘!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报仇!”
“不杀了那些狗贼,为我父兄,丈夫,儿女报仇,我枉自为人。”
她的声音凄厉,每一个字都涂满了血与仇恨。
霍承坤脸皮抽动了一下。
他又何尝不恨?
他几乎所有的亲人,也死在那场劫难中。
可是,仇人实在太强大了,强大得令人绝望。他连人家的一名手下都打不过,当年受的伤,至今未能痊愈。
怎么报仇?
“师妹啊……”
老妇人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我知道,你还有一个宝贝孙女。我不逼你。但是,你必须把剑典交出来。”
“我早跟说过了,剑典不在我这里……”
“哼!”
老妇人冷哼一声,寒声道,“今天,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不然,就连怪我不念师门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