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美珠怔怔地盯着那枚泛着冷光的车钥匙,金属表面镌刻的烫金标识在日光下折射出五百万美金的重量。
而神明则是漫不经心地将它随手递到了她面前,只要她轻轻伸手就能将之握在手心。
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他身后虚生出一扇鎏金拱门,白鸽扑棱着翅膀掠过璀璨光尘,将她从泥泞的现实中轻轻捞起,坠入云端。
‘这就是来拯救我的神明啊——’
韩美珠颤抖着低声喃喃自语,从宁田手中接过车钥匙。
刹那间,强烈的满足欲、获得感、幸福感从心间疯狂生长而出,随后如同蔓延不停的河水充斥着她灵魂与身体的每一处空隙。
脚趾不自觉地抓紧,小腿还在轻轻的颤栗,韩美珠的左手无意识的纠起裙摆,深呼吸好几口才掩饰住自己的失态。
宁田则是没有放过这个观察的好时机,将大半的心神都从识海中抽出,静静地注视着韩美珠身后妖魔黑雾与灵力种子的融合情况。
‘果然,妖魔黑雾成长必须要满足宿主的某种欲望,并且还需要持续不断地刺激。’
在凡人难以窥探的视角里,韩美珠头顶上的黑雾已经浓郁到几乎凝结成水,组成了一颗……黑色的爱心?
‘无语,这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宁田沉默不语,却在抬眼间撞上韩美珠泛着泪光的双眸。
她的桃花眼微微泛红,睫毛上还凝着水光,望向他的目光里翻涌着感激、钦慕与爱恋的涟漪,诸多情愫交织缠绕,明灭不定却又灼热滚烫。
黑色心脏砰砰跳动,看得宁田头皮发麻。
“该不会孕育出一个对我言听计从的妖魔吧?”
宁田心中暗忖,目光下意识落在韩美珠身上。可细究之下,却察觉到几分违和。
若真是灵力结合度高到能催生出妖魔的程度,眼前这人早该显现出异化征兆,比如皮肤爬满蛛网状墨纹,或是指节暴起青鳞般的角质层。
但韩美珠除了激动到难以自抑外并无什么明显的变化。
就连宁田的神识扫过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仿佛她背后那如开水般翻滚不休的黑雾不是她的一样。
“轰隆隆——”
就在此时,车行外面响起暴躁的汽车发动机声轰鸣,三辆均价在百万美金以上的跑车停在了门外。
申东贤一手搂着个漂亮女人,另一只手懒洋洋地给自己叔叔打去电话。
“……东贤,给对方留点体面,哪怕是那人的私生子,也是需要维系关系的人,明白吗?”
“知道了,叔叔。”
申东贤挂断电话,指尖烦躁地揉着眉心。
表面看他是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其实也并非那么无脑,知道对方来了自己亲叔叔的车行,他早就让人暗地摸了底。
一个电话的功夫,对方底细已查得清清楚楚。
“居然真是那老东西的种……”
他愤恨地啐了口,盯着正泊车走来的崔尹佑,将实情和盘托出。
后者闻言明显僵住,嚣张气焰瞬间熄了大半,喉结滚动着压低声音:“这下麻烦了……你家虽说可以和他势均力敌,可主动找茬这事要是捅到长辈那儿,他们非剥了我们的皮不可。”
“嘁,你怕了?”
申东贤不动声色,看了眼正扭动着腰肢走过来的李旻娜,冷笑一声朝着展厅走去。
就算都是混顶层圈子的人,一样有个高低上下之分。
这群家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结交的人是什么阶层。
“东贤少爷。”
“少爷。”
车行中的工作人员对申东贤很熟悉,见到他后纷纷恭敬地弯腰点头主动出声打招呼。
“没看出来啊东贤,你面子竟然这么大?”
崔尹佑这个蠢货从侍者手里拿了杯酒,往嘴里灌了一口,啧啧称奇。
身后的几个女人目光早已停留在各种豪车上难以挪开。
“呵你能明白什么?”
申东贤懒洋洋的瞟了这个白痴一眼,如果不是留学时的交情,崔尹佑根本不够格成为他的跟班。
“刚来的客人呢?”
他随意拉住一个衣着高雅妆容精致盘发温柔的少妇型销售,后者见到是他吃了一惊,乖巧道:“他们在典藏展厅。”
“行,去忙吧。”
少妇一步三回头扭着蜂腰款步走开,给申东贤抛去了一个只有两人明白的媚眼。
“跟我来。”
一行人宛若散步般从前厅走出,进入后院,随后抵达星耀车行真正的核心展厅。
“哦,这位难道是赫赫有名的大网红韩美珠小姐?!”
他推门而入,毫不在意是否会打扰到客人,语气平淡的佯装吃惊道。
“旻娜,这就是你常提起的那个高中同学吧?今天真是有幸,竟然能偶遇到。”
申东贤一副翩翩有礼的模样,拉着李旻娜走到正在痴迷看车的韩美珠身旁,开口自我介绍道:“我是这家车行的股东之一,詹妮弗,给我们的朋友打折了吗?”
詹妮弗额头有汗珠渗出,心中起疑。
申东贤,老板的侄子,首尔顶级家族继承人之一。
之所以是之一,是因为他上面还有真正的家族长子,也就是申在明始终占据着高位。
一般情况下,她很少能见到这位少爷的面。
不知道今天他吃了什么药,跑来车行发疯。
“既然是少爷的朋友,那么8%的销售税,可以由车行支付一半。”
她懂事的微笑俯身,向两边露出讨好的表情。
李旻娜嘴角挂着冷笑,目光如刀般在韩美珠身上扫视。
对方身上那条连衣裙的面料在她的眼中满是破绽。
既非巴黎高定工坊的手工款,也不是米兰秀场刚发布的当季成衣系列。
分明是东大门市场里常见的仿款,化纤纹路在锁骨处泛着廉价的反光,针脚间还隐约透着未剪干净的线头。
她指尖轻轻划过自己腕间的珍珠手链,语气里浸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美珠,听说你的哥哥刚给你买了新车?怎么,连换身像样衣服的预算都没留?还是说……”
她拖长尾音,眼尾上挑的弧度染着讥诮,“某些人天生就只配穿这种‘打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