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

　　“死鹅，看招！”

　　琅琊王氏兰亭邬堡之中，一人七鹅正在前院中打的正欢。

　　鹅是大白鹅，人，则是王凝之。

　　至于为何双方要做争斗，却是说来话长了。

　　鹅之好斗，众所周知，但凡有人养鹅，那么他们家的小辈往往都有一个悲惨的童年。

　　非常不幸的是，王羲之酷爱鹅。

　　近日山阴谢氏灭门案告破，王羲之对子嗣们下达的禁足令也跟着解除。

　　在家憋了好多日的王孟姜正要趁着今天天气正好，美美出去畅玩一番，却在行至前院之时，迎面撞上了七只白鹅。

　　于是悲剧发生了。

　　而练武多日，正是手痒难耐之时的王凝之恰巧路过，见宅中大鹅欺负在小妹，于是便大喝一声，来了一出英雄救美。

　　此时王凝之手持一根七尺木棍，灵巧异常，挥舞之间密不透风，从容挡下数只大鹅的连番攻势。

　　忽然瞅见一个破绽，王凝之棍尾一个轻挑，将一只白鹅被挑飞而出，“噗通”一声落入了一侧水池之中。

　　“嘎！嘎！”

　　鹅群损兵折将，顿时乱作一团，漫天白羽飞舞。

　　“呔！”王凝之大喝一声，手中长棍向前一指，“我乃琅琊王凝之，谁敢与我一战！”

　　此话一出，竟然威慑得面前仅剩的六只大白鹅不敢上前。

　　“好！”

　　人鹅战场不远处的一处八角亭中，形容略微有些狼狈的王孟姜正倚在栏杆上，只露出脑袋瞧着这处战场。

　　小姑娘见王凝之占据上风，不禁努力拍起小手，连连叫好。

　　“二兄真厉害。”

　　王凝之收棍长立，得意说道：

　　“呵！那是。我已经是七鹅境界的大高手了。”

　　“七鹅境界，那是什么？”

　　王孟姜歪着脑袋，不理解王凝之口中的奇怪词汇。

　　王凝之煞有介事的说道：

　　“七鹅境界，便是一人单挑七只大鹅，依旧不落下风超然境界。古往今来在我这个年纪就达到这个境界的人，屈指可数。”

　　小姑娘相当捧场，明知王凝之在胡扯，依旧眨着星星眼，一脸的不可思议道：

　　“兄长莫非是不世出的练武奇才？”

　　“哈哈哈，那是当然。”

　　王凝之仰天大笑，得意非常。

　　王孟姜这话可是夸到他的心坎里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真的是个武学奇才。

　　王凝之仅仅是练了数日的《杀胡经》，便已经入门，这进度，就连阿山也比不上。

　　牛七也被王凝之惊人天赋打击的不轻，这几日常常独自一人对天长叹，嘴中念叨着什么“人比人，货比货”之类的话。

　　不过想想这好像也并非无迹可寻。

　　原本的时空中，王凝之常常炼丹嗑药，把重金属当维生素吃，硬是健健康康活到了六十五岁，若不是后来在孙恩之乱中被杀，估计还能活的更久。

　　与其他那些因为嗑药暴毙的人相比，这家伙简直就是个超人。

　　“哇呀，道德经！”

　　王凝之正得意间，却见王孟姜小脸骤变，一指王凝之背后某处，惊叫出声。

　　王凝之疑惑回头，只见他身后不远处，那七只白鹅，由一只体型极大，毛色油亮的大鹅带着，竟然卷土重来。

　　“我靠，道德经！”

　　王凝之也惊叫了一声。

　　二人所言的“道德经”当然不是指道家的那本经典，而是为首的那只大鹅的名字。

　　数年前王羲之从山阴一道士手中，以一部亲手所写的《道德经》换了一群品相极佳的鹅，其中体态最好，体型最大，战力最强的，便是面前的这只了。

　　王凝之与王孟姜的对视一眼，兄妹二人心有灵犀，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惧意。

　　“兄长，你，打的过道德经吗？”

　　王孟姜小脸上带着希冀，眼巴巴看着刚刚还所向披靡的王凝之。

　　王凝之咽了一口口水，语气中满是忌惮。

　　“打是打得过，不过此鹅是父亲宝贝，打坏了算你的。”

　　王孟姜听此，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连连摆手道：

　　“不要，兄长，咱们还是跑吧。”

　　“好！”

　　王凝之答应了一声，还不待王孟姜反应，拔腿就跑。

　　“嘎！”

　　那边“道德经”见王凝之要逃，鸣叫一声，扇起翅膀就追了过来。

　　“啊啊啊！兄长，等等我啊。”

　　小姑娘苦着一张小脸，蹬着小短腿跟上王凝之。

　　“哈哈哈！孟姜，兄长告诉你一个道理。逃跑的时候，不需要比敌人快，只需要比同伴快就好了。我先走了！”

　　话音落下，王凝之骤然加快脚步，留给了王孟姜一个潇洒的背影。

　　……

　　……

　　王凝之宅院之中，阿蘅将一只温热的毛巾递给了满头大汗的王凝之。

　　简单擦拭过之后，王凝之朝阿蘅使了个眼神，朝着一旁的王孟姜努了努嘴。

　　小姑娘气呼呼的，小脸已经鼓成了包子。

　　二人虽说最后都未被大鹅追上，但是王孟姜对王凝之抛弃队友的行为显然非常不满。

　　阿蘅与王凝之相处日久，瞬间明白了王凝之的意思。

　　她蹲在王孟姜面前，手持一只崭新的毛巾，柔声说道：

　　“小娘子，让婢来帮你擦擦吧。”

　　“嗯。”

　　王孟姜应了一声，闭上眼睛，任由阿蘅为她拭去脸上汗渍。

　　阿蘅边擦拭，边问道：

　　“能告诉婢，我家郎君是如何招惹到小娘子的吗？”

　　“二兄太过分了！他……”

　　小姑娘被这句话直接勾起了心中怒气，一指王凝之，滔滔不绝的对着阿蘅开始描述王凝之的罪状。

　　阿蘅听完，脸上尽是无奈之色，白了王凝之一眼。

　　郎君都是快要及冠的人了，怎么还这般幼稚。

　　王凝之受阿蘅白眼，也不在意，至少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王孟姜说完之后，心中怒气已经是消散了大半，王凝之趁机上前，搓了搓手，笑意盈盈的说道：

　　“孟姜，兄长错了。”

　　“哼！”王孟姜将头扭到一边，“你以为说两句话，我就能原谅你了？”

　　王凝之将手一翻，变戏法般摸出了一对鸽子蛋大小夜明珠。

　　“兄长拿这个给你赔礼好不好？”

　　王孟姜的小脑袋缓缓扭了回来，直勾勾盯着那对珠子。

　　果然，无论是哪个时代的小姑娘，都抵挡不住亮晶晶的诱惑。就好像男人总是热衷于弄哭姑娘之后再去哄一样，这都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王凝之将手晃了晃，两只明珠在掌中碰撞，叮咚作响。

　　“喜欢吗？”

　　王孟姜还小，还没有到口是心非的年纪。

　　“喜欢。”

　　“可是你还没有原谅我。”

　　“好了好了，二兄，我原谅你了。”

　　“哈哈。”王凝之二话不说，将两只夜明珠放入王孟姜小手中，“送你了。”

　　王孟姜喜笑颜开。捏着一颗夜明珠在日光下细看，嘴中问道：

　　“真漂亮。兄长，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啊？”

　　王凝之随口说道：

　　“别人送的啊。那些士族听说我剿了独龙寨，这几天都纷纷献上贺礼。这对珠子我记得好像是孔氏送的吧？你要是喜欢，我那里还有一些，都送你了。”

　　“真的吗？”

　　王孟姜听此，眼睛顿时一亮。

　　二人正要去取夜明珠，突然见人高马大的阿山急匆匆跑了进来。

　　“郎君，郎主让你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