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江流倒握住青龙玉圭，用尖端当做镐子的尖端开凿岩石。

　　“嗵——嗵——嗵——嗵……”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青龙玉圭的尖端凿在泉水底下的石灰岩上，越是凿，地下涌出阴灵力越是浓郁，很快江流感到手指再次失去知觉了。

　　正在他准备停下休息的时候，青龙玉圭的龙眼处光芒闪烁一下，这一层石灰岩石应声凿破，里面埋藏的宝物终于重现人世。

　　寒泉下的那层石壁就被凿开后，一个圆溜溜的物体随后缓缓上浮。

　　江流左手一把抓住，避免煮熟的鸭子飞了。

　　“这是……”江流用尚且有点知觉的左手将其抓住捞出，因为右手已经完全冻僵了。

　　他走出泉水再看时，才发现已经右手和青龙玉圭冻在一起，成一个大冰坨子了。

　　重新回到岸上，江流看一眼那个圆溜溜，青色的东西，暂时收起来

　　随即他运转灵力，给右手和青龙玉圭解冻。

　　又过了片刻后，因为借助江流的灵力来融化，龙游四方上的冰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

　　恰好此时。

　　正是江流一手握龙游四方，准备收回蛊虫往外走出山洞的时候，吸收了足够灵力的龙游四方第一次发动了其蛊虫能力。

　　“嗖——”

　　龙游四方上面冒出一阵强盛的青光，向前踏出半步的江流，就消失在了原地。

　　山洞深处的江流消失了。

　　眨眼的功夫，他抬起的脚就踩在了山洞外的土地上。

　　“啪——”江流的脚踩在地上，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山洞之外。

　　落脚不稳的他还险些摔倒。

　　这龙游四方蛊的能力，居然是空间穿梭。

　　莫非是宇道蛊虫？

　　“刚才这一下，就抽去了我丹田里将近九成的灵力，再加上刚才龙游四方在那寒泉里汲取的灵力，消耗居然如此之大。”江流感觉浑身乏力，血海灵力空虚，一时心有余悸。

　　他停在原地片刻确认自己身体没有大碍后，才小心活动身体。

　　难怪之前试不出来这蛊的能力，原来是注入的灵力不够。

　　原来驱动一次龙游四方蛊的能力，需要消耗的灵力，早就超过了他当前修为的极限，若是强行施展，只怕是要把他吸成人干了。

　　还是刚才龙游四方蛊主动吸取了从这阴气寒泉散发出的部分灵力，加上江流当前灵力的九成，才勉强发动了空间穿梭的能力。

　　江流撑着疲惫的身体，环顾四周后，又悄悄退回山洞之中。

　　他现在灵力耗尽，回去太过危险，最好是先借助这阴气寒泉恢复丹田灵力，然后再回去。

　　还好……今天让我试出来了，否则要是哪天在血虫谷，在骨老魔或者谷里谁的面前展现出此蛊的能力，只怕是要惹来杀身之祸。

　　“至于这个。”江流摸一摸怀里的圆球，确认四下无人后，才小心取出来仔细观看。

　　这青色的圆球，他虽看不出来历，直觉却告诉他这似乎是一枚种子。

　　先收着吧……

　　他用神识渗透后，得到的结果也是如此，这里面蕴含着饱满的灵力，属性上以木为主。

　　似乎是因为常年吸收阴性灵力且多年不见阳光的缘故，其并未发芽。

　　这种子已经在这寒泉底下，蹉跎了不知多少岁月。

　　所以其属性还是阴木。

　　不过既然是活物，就能炼成蛊，江流权且收入血海，日后慢慢研究。

　　随后，江流在这里打坐吐纳，恢复灵力直到七成之后，才重新动身往血虫谷的方向走回去。

　　……

　　在他外出的这段时间里，血虫谷内等不到人的师娘自是恼火郁闷，只能一个人发泄。

　　而外出的两人，也正在回来的路上。

　　今天早些时候，骨老魔就带着二师兄方孝销赃去了。

　　他四处打劫、偷盗、强取豪夺周边势力和散修得来的宝贝，许多都是自己用不上或者不适合用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合适的地方交易换成灵石，或是其它灵物。

　　这件事，最合适为他代劳的就是方孝。

　　骨老魔仇家甚多，就算化妆易容也难免被人怀疑。

　　所以他这几年都是借徒弟的手去交易，自己则守在外面，等候结果。

　　路上如果引来贪婪追踪之人，他们自然也会成为骨老魔的猎物。

　　这天，方孝进了云集镇后，骨老魔就在回血虫谷的方向上布置好了蛊虫陷阱，等候徒弟回来，他并不担心方孝跑掉。

　　因为他早就在方孝身上布置了追踪蛊虫，血虫谷的所有人包括师娘叶媚，身上都有骨老魔布置的追踪蛊虫。

　　“我那小徒儿江流……似乎不太安分啊。”骨老魔感应到江流的位置有变化，他的追踪蛊虫只能感应到宿主的方向和大概距离。

　　若是运气不好，徒弟死在了半路上，那骨老魔就只有抓紧时间培养江流来干这事了。

　　云集镇。

　　“钱货两清！客人收好！”店铺的老板说完拱手上前。

　　他不仅仅是老板，也是修士，不过因为天资不尽人意，所以常年在宗门开设的店铺里驻守。

　　方孝将准备好的纸条塞进这店铺老板的袖子里，和老板意味深长对视一眼，随后平复心情离开了此地。

　　作为江流的二师兄，方孝已经经历过两次失去师兄弟了。

　　他比江流更清楚，这血虫谷里有多凶险，不想被师父吃掉，就得为自己另寻一条活路。

　　师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从人来人往的集市中走过时，方孝还看到了不少同龄人，他看着他们眼里只有羡慕。

　　他也曾有过家人，不过都在灾年饿死了。

　　……

　　当天晚些时候。

　　经历了一场恶战的骨老魔，浑身血污，带着方孝回到血虫谷。

　　这老贼一招手，一头硕大的蠕虫从地下钻出，吐出两具残破尸体。

　　骨老魔看一眼，驱动灵力，将其身上的蛊虫，还有是储物袋之类的都取下，随后将其尸体丢给方孝。

　　“把这两个剁碎了，拿去喂蛊房的一阶蛊虫。”骨老魔的语气中透露着疲倦。

　　今天也是好一场恶战啊，他带着方孝返回的途中，遭遇了数十个不知来历的修士的埋伏。骨老魔沉着应战，斩杀两人。

　　不过其余的居然也没有强攻，就这么放他们跑了，甚至没有追击他们，似乎只是为了试探一番。

　　“可惜了，要是追到这里来……以我在这谷中的布置，把他们全杀了都不难。”骨老魔这次没有用蛊虫代步，而是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居所。

　　方孝在后面不动声色，只是偷偷看骨老魔的背影。

　　刚才那一战，他作为观战者可以说是大开眼界……但最重要的是，他们终于确定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骨老魔的修为境界，确实下降了！

　　刚才那么紧要的关头，骨老魔都没有使出任何一只三阶蛊虫。

　　传闻修士寿元将尽以后，气血衰败可能导致修为境界降低，这骨老魔想必就是如此。

　　“如此一来，我也该尝试突破了。”方孝暗笑。

　　他的修为卡在一阶巅峰已经很久了，迟迟不敢有突破。

　　不过如今计划启动，他也准备加快进度，准备在那一天到来之前突破二阶，只要江流还不能独当一面为骨老魔做事，那他方孝暂时就是安全的。

　　“这等浪费时间的事……还是叫江流来做吧。”方孝又想起他那个废物小师弟。

　　随即放出传信蛊虫，准备叫江流来替他做处理尸体喂蛊虫这件事情。

　　他抬手取出一只传信蜂蛊，将其放在嘴边，将几句话连着灵力一起注入传信蜂蛊之中，随后将蛊虫放飞。

　　“嗡嗡嗡……”传信蜂蛊带着他的话，飞向江流的房间。

　　此时江流刚刚从那山洞灵泉中回来，正躺在他的稻草床上休息。

　　他接到方孝的传信蛊虫之后，强撑起疲惫的身躯，前去应付。

　　江流自然不得不去，而且还不能露出破绽来。今天还算回来的早，若是回来的晚只怕还要招来怀疑。

　　片刻后，江流走到二师兄面前，一来就注意到了地上的两具尸体。

　　“师父交代你把这两具尸体剁碎了拿去喂蛊虫，柴房有斧头，马厩里有闸刀。不用我教你吧？”方孝指使江流替他做事，没有一丝心理负担。

　　江流越是被这些杂事干扰，修为进展缓慢，威胁就越小，也越有利于方孝的计划。

　　“是。”江流默默接下任务，他担心的是自己去那个山洞灵泉修炼的事情，会不会被方孝察觉。

　　就目前来看是他多心了，方孝并没有这种本事。

　　等到方孝走之后，江流找来马车，将这两具尸体拖上去，准备带去柴房附近分割。

　　“死挺惨呐二位。”江流把这两具尸体一一抬上马车，倒也不觉得费劲，似乎是在那阴气寒泉修炼之后，肉身得到磨练，气力有所增长。

　　甚至江流从小因为阳气太重，睡觉起来有些燥热的毛病都中和了些。

　　本来江流干赶着马车小曲儿都要哼出来了，也是马车颠簸，这才将这两具尸体中的一个活人给颠醒过来了。

　　“救……”那人无力的呻吟，“救我……”

　　此人身负重伤，还是靠着某种龟息的法子，才假死骗过了骨老魔的眼睛。

　　不过这伤势……除非神仙来救。

　　就他现在这浑身的窟窿，已经流差不多的血——只能说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被小鬼拽住回不来了。

　　江流发现了身后的异样，笑着转过身来：“还没死呢？那你们算是走运了，等会儿我把你们头砍下来。另外找个好地方去埋了吧。你们叫什么？告诉我还能给你们立个木牌，好歹死了不用做无名之鬼。”

　　他笑不是因为幸灾乐祸，而是从此事来看，骨老魔应该也没有搜魂炼魄的能力，这人被吸干灵力精血奄奄一息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据。

　　不过说来也是，若是骨老魔有这样逆天的能力，那无论是江流还是二师兄方孝，在他面前都毫无秘密可言。

　　那人刚睁开眼，就看到了笑着转过身来的江流，本就只剩半条的命差点又去了。

　　半晌后。

　　江流把这一具尸体和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拖到柴房边上。

　　“呲——！呲——！呲——！呲……”

　　他找来斧头和磨刀石，就在他们边上开磨。

　　虽然碎尸这种事江流过去还没做过，但是处理病死老死牲畜尸体这种事，江流还是有经验的。

　　以前小时候，在村子里这类脏活累活，他都干过。

　　“魔头……你不得好死！有种你……你就一剑杀了我！”那半死的家伙被磨刀声惊醒，一醒过来就开骂，“你死到临头了……师父，师兄……你们快来救我呀！救我！我……我不想死啊……”

　　其实江流也觉得自己很无奈，他只是奉命碎尸喂养蛊虫，人又不是他杀的。

　　在这血虫谷里——在骨老魔眼皮子底下放人，只怕是连他也要一起交代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这两个倒霉鬼，留下个尸首，找个地方埋了，不至于做孤魂野鬼。

　　仔细端详一下斧头的刃，用手指摸一摸，感觉足够锋利之后，江流扛着斧头来到那倒霉鬼面前。

　　“还有什么遗言你就说吧，要是怕痛，我可以帮你割一刀放血，死的更快一些。”江流一本正经对他说，“不过我看不用我帮你，你也差不多了，还是省点力气，把名字留下吧。”

　　“救我……我不想死！”那人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境地，眼泪都流出来了。

　　江流感慨其求生意志之强烈，只能是安慰几句：“你这伤势已是无救，还是别浪费时间了，有什么遗言就说吧，若是说出名字，我就受累给你们立个木牌，或许今后你们的亲朋好友找来还能祭奠一番。”

　　萍水相逢能做到这份上，江流感觉自己也是仁至义尽了。

　　那快死的家伙又是呆了片刻，终于认清自己已经被抛弃、十死无生的现实。

　　他们之所以会被俘，是有人暗中陷害。

　　血泪顺着脸庞流到耳朵里，他眼里已经再没有求生的希望。

　　他随后开始交代最后的遗言：“小……兄弟……你就在墓碑上面刻，长剑门、赵环……李树……”

　　这只剩最后一口气的人，眼珠子慢慢转动，看向江流：“若是今后……我长剑门，找来报仇……你带他们……找到……我们的……或许……或许……”

　　说到这里，这人终究是最后一口气上不来，死了。

　　他和他那早已死透了的同伴一样，再无半点动静了。

　　江流先是将另外那个，早死透那人的头砍下来，分割尸体。随后又对另一具尸体如法炮制，将两具尸体都碎片化处理，再拿去库房喂蛊虫。

　　血虫谷蛊房里的那些一阶蛊虫，偶尔也要喂些富含灵气的食物，修士的尸体就极好。

　　只留下两颗头颅，江流拿稻草一卷，准备晚些时候带出去埋葬。

　　“好在现在天气冷，不会臭。”江流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满意的，他在溪水边上洗干净手，抬头看看天上的云的形状，“只怕是再过两天就要下雪了。”

　　江流在血虫谷里谋生已经多日。

　　次日，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总算是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