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齿轮瘟疫的挽歌

　　世界树根系形成的传送门在地球同步轨道撕裂虚空，陆凡的机械触手刚触碰到大气层，就被扑面而来的齿轮粉尘呛得咳嗽。透过云层，他看见曾经的太平洋上漂浮着巨型齿轮矩阵，每个齿纹间都生长着吞噬氧气的税骸苔藓，而大陆板块上，无数齿轮状的管道正将地核能量抽向太空。

　　“这是……地球？”小铁的机械义臂紧紧攥住陶罐，罐中的“希望组件”在齿轮粉尘中发出警报，“陆哥，老钟说这里是第一个被收割的叙事层，人类都被改造成了——”

　　“齿轮劳工。”陆凡的组件扫描穿透云层，视野中，曾经的城市废墟上，行走着四肢齿轮化的人类，他们的胸口嵌着与赵少康相同的齿轮徽记，“星际文明用‘齿轮瘟疫’病毒，把人类改造成了不需要情感的完美燃料。”

　　传送门在八达岭长城遗址开启，陆凡的靴子踩在生锈的齿轮砖上，砖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编号：“第1次轮回·地球·收割完成”。远处，几个齿轮劳工正用齿轮手臂拆卸烽火台，他们的机械义眼看见陆凡的瞬间，胸口徽记发出刺耳的蜂鸣。

　　“检测到劣质组件！”为首的劳工举起齿轮镰刀，关节处的税骸病毒向陆凡涌来，“清除程序启动——”

　　陆凡的机械触手·世界树之触骤然展开，根须纹路在病毒中生长出净化绒毛：“破碎重构：人类基因·复苏。”源质粉尘渗入劳工胸口，他“看”见了对方的记忆：二十年前的深夜，父亲在地下室用番茄汁教女儿画藤蔓，而现在，女儿的齿轮手臂正撕裂母亲的防护服。

　　劳工突然跪倒在地，机械义眼涌出泪水：“小蔓……爸爸错了，不该相信星际文明的‘永生承诺’……”他扯开衣襟，露出被齿轮侵蚀的心脏，“病毒在我们体内种下了‘齿轮核心’，一旦觉醒情感，就会——”

　　话未说完，劳工的胸口突然炸开，飞出枚刻着“收割者-001”的齿轮，齿轮表面，正流动着与原初齿轮相同的税骸能量。

　　老钟的信号从地核方向传来，带着电流杂音：“陆凡，地球的地核被植入了‘微型原初齿轮’，所有齿轮劳工的核心都与之相连！”通讯器里传来激烈的齿轮摩擦声，“我在故宫遗址发现了人类最后的避难所，他们保留着第1次轮回的抗税者日志——”

　　陆凡带着小铁冲进故宫，却在太和殿遗址前被齿轮屏障阻拦。屏障上，用人类骸骨拼成的星际文闪烁：“放弃抵抗，成为完美齿轮。”小铁突然举起陶罐，将剩余的“希望组件”泼向屏障，金色粉尘中，浮现出无数抗税者的虚影，他们的手中，都握着与陆凡相同的转化桌残片。

　　“是第1次轮回的抗税者！”陆凡的机械触手按在屏障上，“他们用生命封锁了地核入口，而日志里写着——”

　　“——‘当齿轮啃食地球，就用黄河水浇灌世界树。’”戴着半片齿轮护目镜的老人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捧着焦黑的日志，“我是老陈，地球叙事层最后的生物学家，二十年前藏起了世界树幼苗的种子。”

　　老陈带领陆凡进入地核入口，巨型齿轮状的地核核心正在抽取地热能，周围悬挂着108个培养舱，里面沉睡着被改造成齿轮劳工的孩子，每个的机械心脏都刻着“第10000次轮回·备用燃料”。

　　“星际文明想把地球改造成第二个税骸熔炉，”老陈指向核心中央，“而微型原初齿轮的开关，就在长城的‘齿轮王座复制品’里。”

　　陆凡的组件扫描突然报警，培养舱的孩子们同时睁眼，机械义眼泛着税骸红光：“检测到抗税者领袖，启动‘齿轮绞杀’程序！”

　　小铁突然站到培养舱前，机械义臂展开藤蔓护盾：“陆哥，他们的齿轮核心还没完全侵蚀大脑，我能——”

　　“用希望组件唤醒他们。”陆凡点头，机械触手分化出108根细刺，将源质粉尘注入每个培养舱，“老陈，世界树幼苗的种子在哪？”

　　老人指向地核深处的暗河：“在黄河的源头，被齿轮议会用税骸冰封存着。但陆凡，你知道吗？第1次轮回的你，就是在这片土地上，第一次用转化桌合成了——”

　　“——能净化税骸的番茄幼苗。”陆凡接口，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母亲在绿藤秘境说过，番茄的花语是“敢于反抗的希望”，而地球，正是所有叙事层的“番茄起源地”。

　　当小铁唤醒最后一个孩子时，地核核心突然发出尖啸，齿轮王座复制品的投影显形，伪陆凡的机械义眼在投影中闪烁：“第9999次的你，以为净化几个劳工，就能修复地球？”他抬手，地核齿轮开始逆向转动，“看看你的身后——”

　　陆凡转身，看见齿轮劳工们正从故宫废墟涌来，他们的齿轮手臂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而在更远处，太平洋的巨型齿轮矩阵正在升起，炮口对准了地核入口。

　　“老钟！”他大喊，“启动世界树根系的跨维度共鸣，把黄河的税骸冰炸开！”

　　通讯器传来老钟的怒吼：“早就这么干了！小崽子，你看天上——”

　　陆凡抬头，世界树的根系穿透大气层，在黄河源头引发共振。税骸冰盖轰然崩解，露出底下闪烁着红光的世界树幼苗种子，种子表面，刻着与初代转化桌相同的共生公式。

　　“破碎重构：地球核心·共生。”陆凡将种子按进地核齿轮，机械触手的根须与地核能量共振，“老陈，还记得抗税者歌谣吗？‘当齿轮啃食血肉，藤蔓将从骨缝生长’——”

　　幼苗突然爆发出强光，黄河水顺着根系涌入地核，税骸能量在水中分解成金色粉尘，飘向每个齿轮劳工的胸口。陆凡“看”见了奇迹：齿轮徽记在粉尘中崩解，人类的皮肤重新覆盖齿轮手臂，孩子们扑向父母的怀抱，而老陈，正在亲吻土地，像二十年前那样。

　　当陆凡钻出地核时，太平洋的巨型齿轮矩阵已经崩塌，海水冲刷着齿轮残骸，露出底下未被收割的沙滩。小铁蹲在沙滩上，用陶罐中的源质粉尘种下从地核带出的番茄种子，嫩芽破土的瞬间，叶片上同时生长出齿轮纹路与藤蔓脉络。

　　“陆哥，”小铁举起还在发光的银表，“老钟说，银表的时间流速和地球的心跳同步了，现在是清晨六点十四分——”

　　“——适合播种的时间。”陆凡微笑，机械触手轻轻触碰嫩芽，怀表的数字跳变为9989/10000，表盘内侧的星图，地球位置的“已收割”标记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光点组成的藤蔓图腾。

　　老陈站在长城遗址上，望着重新湛蓝的天空：“第1次轮回的陆凡，在日记里写过，地球是所有叙事层的母星，而番茄，是抗税者最早的武器。”他指向远处正在重建的村庄，“现在，孩子们又能在田地里种番茄了。”

　　陆凡点头，望向星空。那里，世界树的根系正在编织新的防护网，而在更遥远的虚空中，齿轮议会的残舰正驶向某个未知的叙事层，舰首的徽记上，多了道新鲜的藤蔓划痕——那是小铁在齿轮王座留下的抗税者印记。

　　“老钟，”他打开通讯器，“准备合成‘星际播种组件’，下一站，我们去修复被齿轮瘟疫侵蚀的火星叙事层。”转身前，他摸向胸口的母亲戒指，戒指内侧，不知何时显形出一行小字：“当番茄在齿轮废墟发芽，所有叙事层的春天，就不会太远。”

　　地核深处，世界树幼苗的根须缠绕着微型原初齿轮，将其转化为滋养地球的源质。陆凡知道，星际文明的齿轮法则或许还会卷土重来，但此刻，黄河水的涛声、番茄幼苗的生长声、人类孩童的笑声，正在共同谱写一首抗税者的新生挽歌——不是对齿轮帝国的哀悼，而是对所有敢于在裂缝中播种希望的灵魂，最崇高的礼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