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达的手指轻轻敲打着书的硬皮封面,轻轻说道。
“你做人口拐卖这一行多久了。”
查尔斯那紧紧闭上的嘴巴突然间就分开了,他大口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来人啊!杰克你们两个快……”
楼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咚咚声,像是重锤敲打着查尔斯濒临崩溃的神经。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扭曲的希望,干裂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仿佛在祈祷——那两个花了他半年收入雇来的保镖,能够对付这个女魔鬼,或者,上帝保佑,能带着他这具发软的身体逃出这个地狱。
然而下一秒他的表情便彻底凝固了,房间的门打开之后,他没有看见那两个保镖巨大的身影。
那脚步声是从哪里来的。
查尔斯惊恐地将视线往下偏移,看到的场景让他忍不住想要再度尖叫。
两个人头在地面上不断地跳动,脸上还听着他们死前那种淫荡的笑容,眼球像死鱼一样凸了出来,紫黑色的舌头长长吐出,诡异至极。
查尔斯的心彻底凉了下来,他明白眼前这个所谓的红衣魔女,根本不是他能够随意拿捏的普通人,而是一名货真价实的魔法使。
而且很可能是极为少见的一级魔法使。
见鬼!
怎么会有魔法使跑到偏僻的酒馆,只为了跟一个老女人学舞蹈呢!
查尔斯强忍着断臂的疼痛,颤颤巍巍地说。
“这位女士,是鄙人瞎了眼睛,不知道您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啊!”
一把挂在墙上的剔骨小刀骤然飞出,精准地插在查尔斯的右眼的眼球上,只见刀刃轻轻转动,一个完整的眼球便脱落而出。
剧烈的疼痛再次打断了查尔斯话语。
“你知道吗,我的时间比你这种人的生命要宝贵的多,”艾达白皙的指节轻轻敲打着桌面,语气中已经有了些许的不耐烦,“不要用问题来回答我的问题。”
查尔斯的用仅剩的一只手捂住眼睛处的黑洞,他此刻的精神防线已经彻底崩溃。
他本来想搬出香槟主教尼古拉来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可是面前这个绝美女人的心肠和手段过于狠毒。
虽然他也喜欢虐待别人,用的手段也相当残忍,但他本质上是享受那种施虐的快感。
但眼前女人则仿佛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不得不进行的工作。
查尔斯已经别无他法,只得强忍的断臂与剜眼之痛,回答艾达的问题。
过去了不知多久,地牢里只剩下两种声音。
艾达平静冷厉的提问和查尔斯颤颤巍巍的回答。
“既然你说做这些事情是受到了香槟主教尼古拉的指示,那么他要这么多的人,究竟是用来做什么呢?”
查尔斯浑身一颤,他知道那是绝对不能说的秘密,但是不论尼古拉在香槟和教会的势力有多大,此时都无法救他,反而面前这个女魔鬼可以随意决定他的生死。
“好吧,我说,”查尔斯咽下一口唾沫,惊恐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要这些人做什么,只不过有一次我去指定的地点送货时,曾经从瞧瞧看见过,他们把两个活人用针缝……缝……”
艾达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突然掀起了一丝波澜,眉眼一抬,语调也出现了变化。
“缝什么?说!”
艾达的眼神骤然一变,她发现了查尔斯的异常。
男人的语调变得磕磕绊绊、眼睛也神色不清,皮肤像气球一样急速膨胀,红白相间的血肉从他的眼眶、耳朵和鼻子挤出。
艾达右手向前探出,虚空抓握。
只见空气中出现了几道模糊透明的薄壁,火把上跃动的光芒在其上折射出奇异的璀璨。
薄壁组成一个正方体,将不断膨胀的查尔斯关在其中。
砰!
查尔斯如同装满了水的气球骤然炸裂,只是炸裂出的血水被牢牢地挡在薄壁上,一缕一缕流下的血水落在石板上竟是发出嘶嘶的声响,腐蚀出漆黑的孔洞。
安妮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的浑身哆嗦,两只腿有些发软。她牙齿打颤地将目光转向那名红衣女子,却惊奇地发现红衣女子的神色如常,似乎对眼前的恐怖诡异的场景已经司空见惯。
艾达闭上双眼,细细感受着空气中流动的魔力,喃喃道。
“水、空和识三种魔力回路构成的诅咒法术,应该是早就在此人身上设定好了,一旦他说出背后之事便会自行启动。”
艾达眼神中飘过一丝不明的意味,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冷笑
“这种行事的风格,还有魔力回路构建的方法,有些熟悉啊……呵呵。”
她转过头来对着安妮说道。
“怎么样,小姑娘,你还能走得动吗?”
安妮看着红衣女人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不由地颤抖了一下,但内心却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女……女士,不,小……小姐,我……我还能走。”
艾达点点头,柔声说道。
“好,那你就快点离开吧,不过记住不要回家,你既然已经撞破了此事,出于脸面,背后之人不会放过你。”
“那……那我去哪里?”
艾达略作思考,随机说道。
“此处位于香槟城的东北侧,你你若想活便只能往北边走,那边是温特斯的地界,虽然那边的生活要贫苦些,但是找个活计总是不难,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手脚伸不过去。”
安妮虽然不懂红衣女子的说辞,但是直觉告诉她,红衣女子所说的应该是真的,自己若真想活下去,便只能逃去温特斯。
“谢……谢谢您,美丽的小姐。”
安妮说完,便向着房间门口走去,途中经过查尔斯那托肉的时候,她紧闭着双眼。
“等一下。”
艾达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两个东西被扔到安妮的面前,她定睛一看竟是一双硬底的舞鞋。
“山路不好走,穿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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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房间中一片死寂,唯一跳动的只有墙壁上跃动的火苗。
艾达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赤裸的双足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微微伸了一个懒腰,烛火将她的身影在墙壁上勾勒出动人的剪影。
“诅咒的魔力还没有消散,你没有必要在装了。”
话音刚落,艾达面前的肉泥开始攒动,慢慢地在地面上汇聚成一个人脸,完好的眼睛死死盯住艾达,里面蕴藏了无穷的狠毒与恶意。
“多年不见啊,老师,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艾达捂了捂鼻子,眼神中流露出不屑与厌恶,“一如既往得令人作呕啊”
“不过,我记得当年不是亲手踩断了你的脊椎吗?没想到你不仅没死,还成了香槟城区的主教了。”
“别那么凶狠的看着我,这对女孩子来说太不体面了。”
“如果你忘了我是谁的话,那我可以再次介绍一下。”
“艾达·劳伦斯,高兰教会的圣殿执行官。”
“或者,你也可以用十年前晨曦的说法来称呼我。”
“苍白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