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惊鸿一瞥,化作如今江湖上讳莫如深的传说。可谁也没想到,这场未完的故事,会在扬州城最喧闹的茶楼里,重新掀开新的篇章。
正是晌午时分,“悦来楼“内人声鼎沸。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唾沫横飞地讲着当年湄山湖畔的秘闻,“诸位看官!那寒露姑娘与世子并肩抗敌,剑气纵横,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呐!“满堂茶客听得入神,唯有窗边角落,一位戴着帷帽的女子,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青瓷茶盏,杯中的涟漪映出她若有所思的面容。
“掌柜的何在,拿酒来”二楼雅间壮汉朗声嚎道。
“来,来了,客官稍待”。
悦来楼掌柜哈着腰小跑进雅间,环视了一眼,目光落在茶案旁的富贵公子身上。擦汗的帕子在掌心攥出褶皱。檀木茶案上的鎏金香炉正腾起青烟,却掩不住他声音里的颤意:“您屈尊来这小店......”话音未落,世子指尖叩了叩桌面,碧玉佛坠撞出清响,吓得掌柜一个激灵。
“把你们这最僻静的院子腾出来。”世子折扇轻点地图上的朱砂标记,他眼尾泛红,“三日后,会有位戴竹编帷帽的姑娘从水路来。若有人敢动她半根头发——”话音戛然而止,折扇突然“唰”地展开,扇面上的墨竹被剑气割裂,碎纸如雪落满案几。掌柜扑通跪地时,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周王世,世子,这可真是蓬荜生辉”。
“小,小姐,家主让我们启程了,最近扬州城不太平,还是少些在外为妙”。侍女红鸾小手指尖捏的微微发白,口中呢喃着。
“好吧,父亲何时到了扬州,我怎么不知晓,前往明都还有些时辰,随我去一趟浮生阁,挑选一些女儿家的物件,送给五公主”。蔡璐笑意盈盈,嘴角微微上扬。
“蹄蹄哒哒,哒哒”
“小姐,到了。”侍女琴瑟说道。
暮色漫过瘦西湖时,扬州城便浸在暖黄的光晕里。二十四桥的汉白玉栏杆凝着薄霜,画舫上的琉璃灯次第亮起,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碎成万千金箔。青石巷弄里飘来桂花糖藕的甜香,与茶楼酒肆的喧嚣交织,混着评弹艺人三弦琴的叮咚声,在黛瓦白墙间流淌。
盐商宅邸的飞檐下悬着冰棱,红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投下的光影将砖雕麒麟的轮廓揉碎又重组。漕运码头处,商船桅杆如林,船工号子与铁链碰撞声此起彼伏,满载的丝绸瓷器裹着桐油香,随着运河的水波,流向天南海北。街角当铺的铜铃叮咚作响,穿狐裘的富商握着翡翠扳指与掌柜讨价还价,隔壁药铺飘来当归与沉香的药香,与远处青楼传来的琵琶曲缠绵纠葛。
浮生阁,扬州二十四阁前三甲,经营胭脂、首饰。为扬州最懂女孩子家心思的店铺,老板娘是个未嫁人的妇人,风韵犹存。
“徐老板,请问,这里有适合明都女子的胭脂水粉吗,我明日要去明都”。蔡家小姐笑容明媚,朗声道。
“小姐,你等等我,都说了最近扬州城不太平,周王世子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人呐”侍女红鸾提着食盒,走在后面,嘀咕着。
“哎呦,这不是梧州第一才女之称的蔡家嫡女吗,怎么来我们扬州了?”徐老板捂着嘴唇,一脸笑意。
“嗯,璐儿来买些胭脂水粉,送于我京都的朋友们,可有些时令的新品,宫里买不着的”蔡璐笑意晏晏,说罢,福了一礼。
“哎呦,哎呦,真是出落的越发水灵了,你儿时我还抱过你呢,哈哈哈”
徐老板坦然受之,微笑着回了一礼咯咯咯笑着。
“哎呀,小姐,最近周王世子来了,可不能和他扯上关系,有其父必有其子,挑上两件胭脂和水粉就赶紧走吧”侍女红鸾焦急的直跺脚,盯着小姐,无奈一叹。
“你这妮子,着啥急,你家小姐都不着急”。徐老板表情一僵,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旋即恢复了往日的神态。
“哎,罢了罢了,最近真有新上的胭脂,名为绯云绛,还有丹砂雪绛。”
徐老板晃动着腰肢,嘴角含笑,手中蒲扇缓缓生风,莲步轻移。
打开妆奁,那盒绛云绯胭脂静静躺在其中,宛如一件珍藏的宝物。轻轻取出胭脂盒,揭开盒盖,一股淡雅的香气扑面而来,盒中的绛云绯胭脂,色泽如同天边绚丽的晚霞,红得艳丽却又不失柔和,仿佛是将无数朵盛开的绛色花朵的精华凝聚其中。
“太素雅,怕公主们不喜”。蔡璐蹙了一下眉头,淡淡道。
“那这个丹砂雪绛呢,千金难买,墨山阁出品”。
徐老板缓缓打开妆匣,那盒丹砂雪绛胭脂便映入眼帘,轻轻揭开盒盖,一股淡雅而迷人的香气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混合着花香与脂粉香的独特气息。
“用手指轻轻蘸取一点胭脂,触感柔软丝滑,仿佛是在触摸着云朵。将胭脂轻轻涂抹在脸颊上,它便如同雪花般轻盈地散开,与肌肤完美融合,瞬间为脸颊增添了一抹自然而迷人的红晕。那红晕如同冬日里被寒风吹拂后的脸颊,红得娇艳欲滴”徐老板娇笑着,缓缓道。
“哎,太艳俗,这丹砂雪绛,倒像极了俞州地形图呢”。蔡璐沉思了片刻,指尖轻抚过妆奁,眼中却突然迸发出异样的神色。
“这两盒我都要了,开个价?”
素手抚过洁白如玉的妆台,蔡家嫡女嘴角玩味一笑,正高兴间,撇了一眼楼外,只见一位世家公子哥模样的公子急步行来,世子倨傲神色下,脸上满是讥讽。
“小,小姐,周,周王世子来了,这可如何是好?”侍女琴瑟三步并作两步走,急促说道。
“快,速去取我的面纱,莫要让他看见我了,还有,徐姐姐,借二楼雅间一用,可否?”蔡璐满脸焦急,望向身旁不动声色的老板娘,问道。
“世子,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