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近点，小心翼翼地撬开嘴，从里面慢慢地将东西掏出来——是一小块碎玻璃，边缘锯齿状，上头还沾着凝固的血迹。

　　“谢了哥们。”他低声说。

　　他反手捏着玻璃，小心地蹭着手腕上的绳子，绷紧每一根神经。手一滑，就可能割到动脉。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

　　绳子终于断了。

　　林凡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臂，血重新流动起来，刺痛得像被针扎。他没浪费时间，赶紧解开脚上的绳子，随即在储藏间里摸索起来。

　　他很快在一堆废弃物中找到了一个破掉的塑料篮，拆出一根尖锐的支架当作简易武器。

　　如果使用得当，应该可以一下戳穿喉咙。

　　武器有了，还得想办法逃出去才行。

　　他继续搜索，终于在房间一侧的天花板上，发现了一个通风口。

　　看这大小，应该可以爬进去，他用手里的支架用力一捅，发出刺耳的“咔啦”声，通风口的格栅被捅开。

　　他屏住呼吸，生怕被恶徒们听见。

　　接着他吃力地挪动金属货架到通风口下方，小心地踩上去，双臂撑起自己，慢慢钻进了那道窄小的通风口。

　　里面灰尘密布，铁皮冰冷，手肘与膝盖在爬动时摩擦出火辣辣的痛。

　　但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

　　通风管狭窄，四周幽暗得像野兽的喉咙。

　　他低伏着身子一点点往前挪，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不知爬了多久，前方忽然透出一丝微光。他趴在一个通风孔上，从格栅后静静望下去。

　　是一个小房间，灯光昏黄。几张拼接起来的沙发，一些翻倒的易拉罐，地上还有一张发黑的床垫。

　　空气中混杂着烟味、酒精味，还有些无法形容的味道。

　　里面有三男一女，林凡一眼认出，正是那求救的女人，和那三名打手。

　　她们衣衫不整，正沉浸在一场混乱的肉体游戏中。

　　男人们笑着，嘴里嚼着陌生的肉，身边地板上是丢弃的骨头、空瓶，和一截断了的手臂。

　　女人瘫软着被不断撞击，脸上挂着麻木又空洞的神情，仿佛人偶。

　　这个病态的世界，已经没有任何秩序可言，这些人全都疯了。

　　林凡没发出任何声音，双拳攥紧。他要继续往前爬，赶紧离开这个腐烂的地方。

　　可通风管道突然轻轻一晃。

　　“嘶……”

　　螺丝松动的地方发出尖锐的金属响。林凡一愣，身下那截本就生锈的铁皮边缘咔哒一声断裂。

　　下一秒，他整个人连同半截管道，“轰”的一声，从天花板下去。

　　惊愕、吼叫、东西砸落的声音瞬间爆开。

　　林凡落地翻滚，胸口发闷，脑袋撞到地板，耳朵里嗡嗡作响。但他强撑着站起来，手里死死握着那根铁支架，盯着那几个震惊中的人。

　　空气仿佛停顿了。

　　“呀啊啊啊！！！”

　　女人爆发出刺耳的尖叫。

　　那名站得最近的赤裸男人反应很快，立刻抄起武器冲上来，瞪着血丝密布的眼睛，杀气腾腾。

　　林凡根本没思考，身体先动了。他握紧支架，下意识地抬手。

　　支架的锈口正好迎着对方冲刺的方向，锋利的铁尖猛地刺穿了那人喉咙。

　　“噗嗤——！”

　　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林凡的脸。他吓得手一抖，整根支架几乎拔不出来。

　　那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血如泉涌，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剩下两名男人立刻反应过来，冲着他吼叫扑来。赤裸的女人则惊叫着躲进角落，手足无措。

　　林凡拔腿就跑，向着身后的房门冲了出去，身后的脚步声紧追不舍。

　　他的心跳如擂鼓，不敢想要是再被抓到会是什么下场，他疯狂地奔跑，沿着走廊一路跑到了梅西百货的大厅。

　　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玻璃、腐烂纸箱和掉落的货架。整层楼一片死寂，只能听见自己和追兵的喘息声。

　　他一个滑步，连滚带爬地钻进电梯间，猛地甩上门，另一侧立刻传来破门声。

　　“狗杂种，你跑不掉的——！”

　　林凡强忍心跳的混乱，穿过电梯间，朝另一端的走道狂奔。可就在这时，他脚下一顿，一股腐臭气息从前方传来。

　　“呃嗬——”

　　几个影子从暗处晃动着爬出来，嘴角流着黑血，眼神空洞——是丧尸。

　　“操。”

　　林凡猛地转身，却见那两个打手也追了上来，一副要把林凡剁碎的架势。

　　几人的动静极大，越来越多的丧尸被吸引了过来。

　　渐渐的，整个楼层都沸腾了。

　　砰砰砰！某扇安全门猛然被撞开，数十个丧尸跌跌撞撞地涌了进来。空气中是尸体的恶臭和令人作呕的呻吟。

　　“妈的！赶紧走！”其中一名恶徒对自己的同伴说。

　　可早已来不及。

　　尸群蜂拥而上，林凡趁着对方惊慌的空档，像条蛇一样钻进旁边一家化妆品店铺，猛地反锁门，一屁股坐倒在地，捂着嘴，强忍住喘息。

　　外面传来撕咬、惨叫、尖啸、打斗声，一片混乱如同地狱。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林凡默默祈祷。

　　他蜷在化妆品店的小角落，透过玻璃橱窗望出去，满楼层的丧尸都在躁动。

　　啃食完恶徒，它们又像闻到了血腥的鲨鱼，向林凡这边蜂拥而来，脏污的手掌不断拍打在玻璃上。

　　“完了，这玻璃恐怕撑不了多久。”

　　玻璃已经出现蛛网裂痕。他不敢再等，转身从店铺后门冲出去，沿着紧急通道就往楼上跑。

　　一些丧尸注意到了他，咆哮着转过来，开始追逐。

　　林凡跑得肺快炸了，耳边全是“砰砰砰”的脚步声和嘶哑嚎叫。他冲上一段手扶电梯，几乎是爬着登上最高层。

　　他喘着气抬头看，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骗他的女人。

　　此刻她几乎赤裸着，仅披着外套，躲在一扇玻璃门后，满脸惊恐。

　　她看见林凡狂奔而来，立刻把门关死，死死抵住，连一点缝隙都不留。

　　“快开门！他们追上来了！”林凡拍门。

　　女人摇头，一边哭一边喊：“不行……你会引他们进来……我不要死……”

　　林凡气得破口大骂，但背后那股腐臭和杂乱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知道不能继续在这耽搁。

　　“臭婊子。”

　　他咬牙转身，目光扫过这层楼的边缘——

　　角落里，一架锈迹斑斑的紧急梯子耸立在墙上，一直通向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