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此子当真是恐怖如斯(求推荐票,求追读。)
赵家议事厅,内有紫檀桌椅无数,云纹漆金大匾高悬正堂。
云纹大匾上有斗大四金字,曰:“宁静致远”。
室内茶香袅袅,花香阵阵。
赵禧昌,其妻钱氏高坐主位,赵世言,赵世论分坐两侧。
每人背后皆引一贴身的丫鬟陪侍左右。
这赵士哲穿堂踏院而来,一侍女掀开帘子引他进来。
他一边走一边解着身上袍服,掀挑袍服一番,被这侍女顺势接住。
侍女行一个万福礼,将袍子一卷转身离开。
赵禧昌头戴网巾,身着对襟白色透纱,英姿伟岸,不怒自威。
他手持茶碗拂击茶碗茶汤,细饮一口笑言:
“伯凝来了,速到为父这里来。”
赵士哲闻言脚步轻快,来到赵禧昌身畔,双手高抬长袍边摆,款款而坐。
径直坐在赵士言与赵禧昌之间。
一番寒暄之后,赵禧昌试探性的询问道:
“伯凝觉得这郭乞活如何?”
赵士哲停顿一番后,淡淡说道:
“若论天下喧嚣妄语之辈,则比肩者不多矣。”
“何出此言那?”
赵士哲饮一口茶水,随后悄然放置桌案之上,适时伸出两根手指。
“其一,均田免赋者甚少,古来有者唯汉室文帝一者。”言罢悄然压下一指。
“其二,其杀伐决断,好果决,宛若那后汉之曹猛德一般无二。”
随即又压下一根手指头。
钱氏眼神不善,没好气的说道:
“这饷马小贼依妾身看那是入不了台面的东西,怎得在你父子二人口中就比得上那圣君奸雄那?”
赵士论则不以为意的说道:“爹娘,大兄,二兄以我观之实则不然。”
语气一顿又讲:
“其曾言真假自在人心,又何必多言着实令我闻之眼前一亮。”
赵世言则接过话茬子说道。
“当今朝局板荡,国朝先有英宗土木堡一役折损精锐数十万,死难者尸骨三年不收。”
“后世宗久居萧墙之后修仙已图飞升,累二十载不临龙案,不闻民怨。”
“当今陛下宠溺客氏,对魏阉行违逆之事充耳不闻,朝野内外勾结致使国势崩坏,局势危挽难救。”
“若三君皆为贤君,亲贤远佞又何至如此啊!”
说到此处这赵士言则亢奋不已,一脸通红恨不得飞入北京自己微操一番,身化当世诸葛亮,经世济民匡扶明室。
赵禧昌则抬手制止道:
“仲明你只是看到了表面现象,有些事情并非一朝君臣可至于厮。”
语气一顿双手扶椅把手仰脖说道:“当今天下君无恩威,文武百官官官相佐蒙蔽圣听,虚造一副繁华盛世之景。”
伸出二指不停的挥舞道:
“假做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
“人人都喜欢听好听话,可哪有那么多的岁月静好?”
钱氏自小也算是饱读诗书,闻言眼睛咕噜一转道:
“这么说来这郭逆还算是一个真小人?”
赵禧昌闻言眼神微眯,一缕胡须说道:
“真小人,也算是个真好人!”
言罢沉默片刻之后又言道:
“这郭乞活有言要我等名望每户抽一子嗣发往这乞活军,汝等以为如何?”
钱氏闻言便是从婢女手中接过一片泪帕,轻拭眼角泪珠一番说道:
“呜呜呜,这先送郭贼一女,现在又收我一儿......”
赵禧昌闻言一阵蹙眉,眉宇之间流露些许不悦说道:
“你一妇道人家懂什么,李家,许家,薛家什么惨状还不知晓?”
“两千多口丁家全数破灭,祖坟都被撅啦!这郭乞活现在我等得罪不起,此撩虽残暴不仁,但也并非罔起杀孽之辈。”
闻言钱氏一阵语塞,闭口不言只是一味的品茶,斜目望向墙上水墨挂画一阵哀叹。
赵禧昌又言道:“老大家士元会去,老三家无嗣便算了。”
语气一顿又说:“我家现在也要去一人,你们弟兄三个中也得去一个,你等自己商议一番吧!”
赵士论闻言一阵推诿道:“我明岁要去参加秋闱,还~还是不去了!”
虽然他比较欣赏郭贼,但是欣赏归欣赏,造反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他还是想要求稳一番。
赵士言则说道:“孕妻将生子,想去但是真去不了!”
赵士哲见两位弟弟皆是不愿意去,直挺挺的挺胸说道:
“既两位胞弟皆有因故在身,我这个做大兄的也不好多说什么,那就我去吧!”
赵熙昌闻言一阵点头微笑,对于这个老大他还是非常满意的,颇为欣慰。
沉默片刻之后说道:
“你们母子三人,还有这些丫鬟婢女们都先退下吧!我且与伯凝谈论一番。”
闻言钱氏捧腹起身,眼神一扫在场众人抬手轻招道。
“哼,愣着干嘛?你们这亲爹的都发话啦还不走!”
闻言是言,士论二人皆躬身行礼离开,一众丫鬟侍女紧跟身后而走。
“爹,大兄,仲明(季书)告退!”
待众人离去之后,赵熙昌方才勉励说道:
“伯凝啊,为父有愧与你啊!如此舍身为家之事却要你前去以身饲虎。”
赵士哲闻言摇头轻笑道:“爹何必如此,我为长兄自是不能多为己身所虑。”
语气一顿又道:
“顾泾阳(顾宪成)曾言,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且以吾观之,这郭逆年纪虽弱我个几岁,然其心志通达远略尚可为我之师!”
“简而言之我不如他!”
“厮!”赵禧昌倒吸一口凉气,想到自己好大儿平时尚性高傲,从不为他人多言,如今怎得为他人多言?
不由暗道:“郭逆此子当真是恐怖如斯啊!”
“你当真这么看好他?怎为他这般言论。”
赵士哲闻言笑道:“我并非看好郭逆一人,而是看好他身边之人。”
“古人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观这乞活军之众便晓其人本心啦。”
“此番人杰,古有之过而无不及,今来之当为黎庶之福也。”
闻言赵禧昌饮用一口茶水道:
“那你自己做决定吧,为父也相信你的每一个决定。”
“你走之后,为不牵连家中,昨日我等已与钱公商议尚好,会将你堂兄弟二人从赵氏之中除以名讳。”
“我也冀希望你荣归赵家的那一日,且莫让为父失望!”
闻言赵士哲即刻起身,对着赵禧昌跪地而立,行跪拜大礼道:
“父亲放心,儿当谨记在心莫敢相忘父之言。”
语气一顿又道:
“若这郭逆将来能成大事,儿当辅佐其成就一番大事!”
言罢泪水纵横流落眼角,竟是久久不停,轻声哭诉泪成一片水滩覆于大理石地板之上。
(顾宪成(1550-1612),字时叔,号泾阳,人称泾阳先生,南直隶无锡人。东林党党魁,罢官还乡之后聚集一众学生在老家逼逼,议论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