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星环在近距离观看时,远不像天文影像中那样平静优美。无数冰晶和岩石以惊人的速度环绕行星运转,形成一片致命的碎屑海洋。齐星紧盯着货运飞船的前窗,每一次微小的轨道调整都让他的能量纹路随之闪烁。
“这简直是自杀。“莫里斯紧抓着座椅扶手,指节发白,“没有飞船能穿过这种密度的小行星带!“
前方的“归途号“却优雅地在碎冰间穿行,仿佛那些致命的障碍根本不存在。它流线型的船身上流动着蓝紫色能量纹路,与齐星和林恩皮肤上的图案惊人地相似。
“它在引导我们。“林恩的紫色眼眸反射着土星淡黄的光芒,“看那些能量轨迹——它在为我们清理路径。“
确实,每当“归途号“经过,周围的冰晶就会短暂地悬浮静止,形成一条临时通道。货运飞船小心翼翼地跟随,每一次颠簸都让老旧的船体发出不祥的呻吟。
“还有三十公里到坐标点。“凯莉盯着导航仪,眉头紧锁,“但扫描仪显示前面只有更多冰晶...等等!“
导航仪突然闪烁起来,显示出一个巨大的能量读数——就在他们正前方,却肉眼看不见任何东西。
“全息伪装。“齐星的能量场自动扩张,抵消着某种微妙的扫描波,“那里有东西。“
“归途号“突然加速,冲向看似实心的冰墙。就在撞击前的瞬间,冰墙如水波般分开,露出内部隐藏的空间。
货运飞船紧随其后,穿过那道无形的屏障。莫里斯和凯莉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漂浮在土星环内部的,是一座城市。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金属结构,而是一系列相互连接的几何体,部分呈现守护者飞船那种完美的多面体形状,部分则明显是人类工程风格的平台和舱室。整个建筑群被一层蓝紫色的能量场包裹,像是一个巨大的肥皂泡悬浮在碎冰中。数百个小型穿梭艇在城市间飞行,形成有序的交通流。
“上帝啊...“凯莉轻声惊叹,“这规模...至少能容纳上万人。“
“欢迎来到'新家园'。“通讯器中传来“守望者“AI的声音,“太阳系内唯一专为'第三态'生命设计的安全港。“
齐星的能量场与林恩的不自觉地交融,两人都感受到对方心中的震撼与希望。这里不只是个藏身处——而是某种全新文明的摇篮。
货运飞船被引导至中央平台的一个泊位。当舱门打开时,一小群人在等候。他们外表各异——有些看起来完全像普通人类,有些则明显能量化,皮肤上闪烁着不同颜色的纹路。站在最前面的男子让孙博士猛地站起身。
“马库斯!你还活着!“
那人缓步上前。他约莫五十岁,灰白头发,右半边脸和手臂已经部分能量化,呈现出珍珠白色的光泽,与守护者材质相似却又不同——更像是人类肉体与能量的完美融合。
“孙博士。“马库斯·陈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回声,像是同时从两个维度发声,“我欠你一个道歉。当初离开实验室时,我应该带你一起走。“
孙博士冲下舷梯,紧紧抓住老友的肩膀:“你那些神神秘秘的信息差点害死我!什么'守护'、'净化'...你就不能说得明白点?“
马库斯苦笑:“在当时,每个词都可能被监控。我只能赌你能理解暗示。“他的目光转向齐星和林恩,能量化的右眼闪烁着蓝紫色光芒,“星际联络官齐星,首席医官林恩。你们比我想象的更加...进化。“
齐星谨慎地走下舷梯,能量场保持戒备:“你认识我们?“
“整个太阳系都认识你们。“马库斯做了个手势,身后的群体微微让开,“但请允许我正式介绍——这里是'新家园',居住着247名能量变异者,53名前议会科学家,以及12名反对'升华派'的守护者。“
林恩的紫色眼眸睁大:“守护者?在这里?我以为所有守护者都撤离了太阳系。“
“大多数确实撤离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一个珍珠白色的身影走出——体型比标准守护者小得多,只有人类高度,四只手中有两只已经能量化,但齐星和林恩立刻认出了他。
“Tev'Lor?“齐星难以置信,“但你在裂缝事件中...我们亲眼看见你消散了!“
“部分意识确实消散了。“小号Tev'Lor微微颔首,“但守护者可以预先储存意识备份。这个身体不如原版强大,但足够继续我们的工作。“
马库斯示意大家跟随:“叙旧可以稍后。现在你们需要休息,然后——“
“等等。“齐星打断他,“先告诉我们赵明远到底在计划什么。为什么他不惜一切代价要抓住能量变异者?为什么'流亡派'守护者突然对地球发动攻击?“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马库斯和Tev'Lor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因为赵明远不是人类纯洁性的捍卫者,“马库斯最终说,“而是'强制进化'的狂热信徒。他和'流亡派'守护者达成协议——提供人类DNA样本,换取部分守护者科技。“
林恩的紫色纹路因愤怒而明亮:“那些实验...他们把活人改造成能量生命?“
“不只是改造。“Tev'Lor的四只手做了个痛苦的手势,“他们在尝试制造可控的'第三态'士兵。赵明远相信,谁能掌握这种力量,谁就能统治下一个纪元。“
莫里斯吹了声口哨:“所以那些红色符号舰队...“
“是联合部队。“马库斯点头,“人类提供肉体,守护者提供技术。而你们两位...“他看向齐星和林恩,“是唯一自然进化到'第三态'的范例。赵明远需要你们的DNA完善他的士兵。“
凯莉突然指向天空:“说到这个...我们是不是该担心被追踪?“
土星环外的空间扭曲起来,几艘黑色战舰正尝试突破能量屏障。
“不必担忧。““守望者“AI的声音从城市各处响起,“'新家园'的防御系统基于先驱者科技。他们无法定位我们。“
马库斯示意大家跟随:“来吧,带你们参观真正的奇迹。“
参观途中,齐星和林恩了解到“新家园“的完整历史。马库斯在五年前首次发现土星环中的异常能量读数,追踪后找到了这处先驱者遗迹——一个半完成的维度稳定站。在Tev'Lor等反对派守护者的帮助下,他将其改造成避难所,收留那些因各种原因产生能量变异的人类。
“最初只有十几个变异者。“马库斯带领他们穿过中央大厅,两侧墙壁上流动着数据流,“大多是意外接触外星科技的平民。后来议会开始'净化行动',我们不得不扩大规模。“
大厅尽头是一扇巨大的圆形门扉,表面刻满与齐星和林恩能量纹路相似的图案。马库斯将能量化的右手按在门上,蓝光闪过,门无声滑开。
“这是'核心室'。“他轻声说,“'新家园'的心脏。“
室内是一个完美的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一颗篮球大小的蓝紫色晶体,缓缓旋转着,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数十条能量束从晶体延伸至墙壁,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神经网络。
“先驱者能量核心。“Tev'Lor敬畏地介绍,“与裂缝控制装置同源,但规模小得多。它维持着整个'新家园'的生命支持系统和伪装场。“
林恩不由自主地走向核心,紫色眼眸完全被其光芒占据:“它...在歌唱。“
确实,齐星也能感受到——不是声音,而是某种能量层面的振动,如同无声的音乐。更奇妙的是,他体内的蓝色能量开始与核心共振,产生一种回家的舒适感。
“你们能感知到?“马库斯惊讶地问,“大多数变异者只能感受到微弱波动。“
“不只是感知...“林恩伸出手,指尖的紫色能量如丝线般飘向核心,“它在...呼唤我们。“
就在她的能量接触核心的瞬间,异变突生。核心的旋转突然加速,蓝紫色光芒暴涨,整个房间剧烈震动。警报声刺破空气,红色警示灯开始闪烁。
“不!退后!“马库斯大喊,“核心不稳定!“
但已经太迟。林恩像是被某种力量固定住,紫色能量如洪水般从她体内涌出,与核心形成完整的连接。齐星本能地冲上前抓住她,蓝色能量自动加入这场危险的共舞。
世界在齐星眼前溶解。一瞬间,他同时存在于无数位置——看到“新家园“的每个角落,感知到每个居民的能量特征,甚至穿透土星环,观察到外部黑色舰队的每一处细节。信息如海啸般涌入,几乎要冲垮他的意识边界。
最震撼的是核心本身——那不是简单的机器,而是一个沉睡的意识体,某种先驱者创造的智能生命。它通过林恩向他展示记忆:百万年前,先驱者如何在这里尝试创造完美的“第三态“生命;如何因内战而放弃;以及...如何将最后的希望编码在人类DNA中,等待合适的时机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