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河内郡
十月一日。
吴楷与淳于缇萦已经定好了婚约。
吴行明正式动身,举家迁往司隶。
为了这次搬迁,李翠忙活了四五日,除了那些大物件,她把能带的都带上了,结果足足塞满了四辆板车。
没办法,吴行明只好花钱请了几名雇工。
临行前,杨顺、吴殊都赶了过来。
兄妹几人先是到吴矩、吴升、杨乐的坟前一番祭拜。
三人兄妹情深,共同经历过那么多苦难,如今就要分别。
情到深处,他们便哭了起来。
但吴安却没有丝毫伤感,反而是催促吴行明赶快出发,不要误了行程。
就这样,在亲人相送下,吴行明离开了田坝亭。
离开了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路上,除了吴安外,众人都有些闷闷不乐。
他们这都是第一次远行。
对于未知的前方,本能地会感到不安。
十月四日。
下午时分,众人抵达卢县。
距离刘兴居谋反一事,已经过去了九年。
吴定君从当年的幼童,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而百姓们也都快忘了这位曾经的济北王。
入城前,吴行明带着车队绕了一圈,经过了刘兴居及王妃的陵墓。
若是他们在天有灵,也能看看吴定君的模样。
进城后,吴行明心中忧虑,生怕吴定君回想起那晚的惨状来。
不过吴定君好像除了闷闷不乐外,并没有其他的情绪。
夜里,吴行明向妻子询问道:“定君这是怎么了?好像自我回来后,她便一直不高兴?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翠也是不解。“你走后,我每日都看着孩子们,也没发现出了什么事啊?”
吴行明百思不得其解,最终认为吴定君是不想离家,因此才闷闷不乐。
等到了河内郡,让李翠、吴淑君开导一下她应该就行了。
众人继续向西。
一路上,吴安最是闹腾,见到什么新奇的事物都想去看一看。
吴楷也是如此,见到好看的建筑,便要驻足观摩。
这两人极大地耽误了行程。
如此,虽然麻烦,但他们一家人还是在十月底,赶到了河内郡的治所怀县。
听闻吴行明举家迁来。
周亚夫兴奋不已,亲自派人将他们接入府中。
并准备了丰盛的酒宴来招待。
而后又亲自给他们买了一处府邸,将他们安置下来。
周亚夫本来是想直接征辟吴行明为官的。
但吴行明并不想当官,也不想显露于前,便拒绝了,依旧是担任门客。
他们来到怀县后,便由周亚夫之子周阳带着吴安、吴楷外出。
游览着与齐国大不相同的人文风貌。
而这里距雒阳也就两日路程,无事的时候,吴行明便会带着他们去拜访贾谊。
一来二去,贾宇也和他们成了朋友。
日子过得还算有趣。
文帝十三年。
四月,周亚夫升任河内郡守。
六月,刘恒召贾谊入朝,再次担任太中大夫。
这次入朝,贾谊也收敛了锋芒,没有再将利刃对准诸侯王以及铜钱,而是将目光望向了北方,也就是匈奴身上。
匈奴近些年虽然没有大举入侵,但小规模袭扰数不胜数。
汉军追不上匈奴,野战又打不过,只能据城而守。
致使边民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前年,晁错上书,主张大力整修边防,然后选用精兵强将,进攻匈奴。
除此之外,还要花钱移民实边,然后步步为营,让匈奴没法南侵。
如果说晁错的策略是武,那贾谊的策略则是文。
他针对匈奴的入侵,提出了三表、五饵。
简单来说,就是要从文化上征服匈奴,并笼络部分匈奴势力,使他们内讧,互相攻伐,这样匈奴就没有南下的实力了。
虽然大部分人并不认同这套理论,但刘恒决定让他试一试。
八月。
这一日,周亚夫正在巡视温县。
所有政务处理完之后,温县长忽然提道:“郡守可知那许负?”
“可是那相师许负?”
“正是,如今她正在县中,郡守若是有意,可请她过来看一看。”
周亚夫轻捻胡须,他当然听说过许负。
许负曾为薄姬看相,预言她会生下天子,如今刘恒已登基为帝,证明她所言非虚。
自此以后,周围的官吏、百姓对她很是恭敬。
周亚夫闻言不以为意。“那你便请她过来,我倒要看看,她是否真有如此灵验。”
没过多久,许负便被带到了县衙。
她年过古稀,已是满头白发,但身体还算硬朗。
“许负拜见周郡守。”
“不必多礼。”
周亚夫当即与她赐座。“听闻你善于相面?”
许负谦逊道:“略知一二。”
“那你与我看看,我今后将会如何?”
“喏。”
许负上前,仔细端详着周亚夫的面相。
过了一会儿,她才重新坐下,答道:“郡守面相尊贵,三年后可封侯,封侯八年后可拜将入相,而后九年,就会被饿死。”
堂内众人闻言本想恭贺,但又听到许负预言周亚夫最后会被饿死,一时都不敢出声,唯恐周亚夫发怒。
周亚夫并没有生气,反而是摇头笑道:“我兄长已承袭爵位,我又如何封侯?难道说三年后我将再立功封侯?”
“再者说,我既然会封侯拜相,又怎么可能饿死呢?这话前言不搭后语,你觉得对吗?”
许负面色如常。“郡守有条竖直的纹理到了嘴角,这便是饿死的面相,郡守若是不信,老身也没有办法。”
周亚夫依旧不信,正在此时,吴行明从外面赶了回来。
他便招手道:“行明,你也过来看看面相。”
吴行明摇头道:“面相?我可不信这个。”
“看看而已,就当是消遣嘛。”
吴行明也没当回事,便坐了下来,由许负来看相。
许负仔细地看着吴行明。
不知为何,许负越看,她的表情越发凝重。
时间久了,吴行明有些不耐烦。“看好了吗?”
许负神情恍惚,自顾自地低语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看不透呢?”
周亚夫好奇地走过来,询问道:“许相师,看出来了吗?他是何面相?”
许负抬头看向周亚夫,神情突然惊恐了起来。
“怎么会变了?这...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许负的状况很不正常。
吴行明关切道:“您没事吧?”
谁知许负更为惊恐,极力地躲着他,竟然直接摔倒在地。
吴行明不明所以,还想去搀扶她。
她却直接挣扎着起身,从屋里跑了出去。
边跑边念叨着。
“变了...变了,全变了,全变了!”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许负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给吴行明看完面相就疯了?
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