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涌动 桑弘羊
就在病已安心读书,闲来布置自己小家的时候,长安城中却波云诡谲。
自从上官桀父子及鄂邑公主阴谋破败之后,仍然没有放弃,在鄂邑公主想来自己是皇帝的姐姐,并且一手将皇帝养大,不过是给自己的男宠封个爵位而已,怎么就不成?
于是她利用自己和皇帝亲近的身份时常在其身边说霍光坏话。
但让她想不到的是,他们精心准备好的计划总是被小皇帝轻易识破。
甚至有次小皇帝被说急了怒吼道:“大将军乃父皇给我朕的辅臣,尔等再诽谤于他,真当朕是三岁小儿不成?”
鄂邑公主面对小皇帝的愤怒心中惊讶之余也渐渐明白,小皇帝对霍光已经信任至极,想要通过小皇帝撼动霍光恐怕是不可能了。
看着朝自己怒吼的小皇帝,鄂邑公主心中突然萌生一个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想法。
废了刘弗陵!
此想法一经生出就不可遏制地快速生长,她也想尝尝当年吕后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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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废掉........不,老夫不同意,这绝对不行!”
上官桀府中,当鄂邑公主将心中想法说出,上官桀立即反对道:“老夫是先帝的托孤辅臣,怎么能做出如此之事?将来老夫如何去见先帝?”
鄂邑公主没有说话,就平静地看着他,直到最后才说道:“霍光如今权势滔天,把控朝堂,这到底是我刘家的天下,还是他霍光的朝廷?”
“你倒是对陛下忠心,但你有没有想过当霍光要杀你的时候,皇帝会不会保你呢?”
上官桀愣住了,是啊,现在霍光的权势已经远远地超过了他和桑弘羊,甚至丞相田千秋也成了盖章丞相。
金日磾已死,剩下的三个辅臣,自己和桑弘羊联手都不是霍光的对手,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想到这里他突然打个寒颤。
上官桀犹豫了,但就是因为他的犹豫鄂邑公主顿时心中一笑。
数日后,信使驶出长安,一路朝燕国而去.........
燕王刘旦是汉武帝第三子,生母为李姬,因母不受宠,刘旦自小不受刘彻宠爱,就封于边陲燕国之地。
然刘旦博学多才,勇武善射,早在当年刘弗陵继位之初就已有反心,被朝廷察觉后霍光等人因新帝刚刚继位,要是这个时候和藩王发生冲突,本就动荡的朝廷怕是立即就会发生战乱。
于是霍光等人打算先行隐忍,只是利用阳谋剪除刘旦羽翼。
但刘旦的野心并没有因此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他派遣长子在长安联络大臣,更是联合鄂邑长公主,并且还许诺上官桀待事成之后封他为王。
但上官桀也不是傻子,岂会信他的话?于是只是虚与委蛇,不曾予以搭理。
但现在,他们既然决定废掉刘弗陵,那么就需要一个有影响力的皇室宗亲站出来,而刘旦恰恰是最好的选择。
先帝现今子嗣中刘旦最长,和先帝血脉最近,一旦刘旦站出来,那么他们也算是师出有名。
而此时一封来自长安的密信顿时让蠢蠢欲动的刘旦大喜过望,欣喜道:“天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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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看似风平浪静,但谁不知道暗地里早已波涛汹涌。
御史大夫府,桑弘羊在上次《盐铁会议》之后,心情抑郁之下身体顿时有些垮了,他想过报复霍光,但他知道自己不是霍光的对手。
“父亲,您还是吃点东西,不然您身体怎么受得了?”
桑迁,桑弘羊长子,现于少府供职,这段时间他专门请假照顾父亲,自从大廷议之后父亲就一蹶不振,就连往日门庭若市的御史大夫府也变的冷清了许多。
往日对自己万般巴结谄媚的官员此时见到自己就像是见到了瘟神,他知道怎么回事,不就是看到现在父亲失势了吗?
一群趋炎附势之徒,桑迁心中怒道。
“为父吃不下啊!”
桑弘羊摆了摆手,他实在没胃口啊,自己一生心血眼看就要付诸东流,还被一群只知道读书的腐儒耻笑,他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为父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桑弘羊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查到了,是典属国苏武去霍光那里请求将苏元调任地方任职。”
对于此事桑迁也有些纳闷,这苏武是抽的哪门子疯?好端端把儿子调到地方上,这不是吃饱了撑的?
“苏武?”桑弘羊一愣。
苏元是他的得力助手,自己用的也顺手,只是突然被调到地方,并且自己还没有任何消息,当初只是以为霍光在剪除自己的羽翼。
于是不安之下就让儿子去调查此事,但谁想到竟然是苏武?
“这又是为何?”桑弘羊道。
“不知道,只是后来苏元知道此事后还和他父亲大闹了一场,最后不欢而散,但朝廷政令已下,他也只能颍川上任。”
桑弘羊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多年的治政生涯让他察觉到此事没那么简单,不然也不会好端端将自家儿子送到地方上为官。
之前上官桀父子邀请他对付霍光,但那段时间自己心情抑郁,实在没心思管这些,也就没答应。
虽然没答应,但也没有阻止,他也想看看霍光的下场,但可惜的是一场本来绝杀的计划,却低估了霍光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不但没有成功,还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皇帝聪慧且机敏,他在欣慰的同时也感到无奈,因为如此一来想要搬倒霍光就更不容易了。
“你去拿着为父的拜帖送去苏府,就说明日为父登门拜访!”沉吟片刻后桑弘羊突然想见见这个在北方漂泊二十年不改初心的苏武。
桑迁有些疑惑,但父亲既然说了他只能去照办。
桑弘羊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不知道再想些什么,他出生商贾之家,要是不出意外做梦都不敢想自己能做到现在位置。
“先帝啊,老臣愧对于你啊!”
桑弘羊叹息一声,他一生都在为这个帝国奔波,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他知道自己的下场绝对不会好的,自己一旦失势,那些当年得罪过的势力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他可以不在乎,但他的家人呢?
所以他争权,他巩固自己在朝廷的地位,但一场‘辩论’却让自己跌入万丈深渊,看着冷清的府邸,虽然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但心中还是悲凉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