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只是想交个朋友。”

　　“仅仅是这样吗？”维拉有些困惑。

　　真实的原因，罗彦自然不会多说。

　　首先是好奇。这可是女巫诶！

　　活了两辈子，罗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传说中的生物。

　　罗彦怎么可能因为什么狗屁大公的刺杀命令，就把女巫处死。

　　重活一世，罗彦必然不会选择蝇营狗苟，屈从于大公的权势，而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其次嘛，这个维拉的属性很是不错，是个优秀的人才。

　　而罗彦，最为爱惜人才。

　　罗彦看着维拉那双澄澈的眼睛，微笑着伸出手：

　　“能够成为朋友吗？”

　　这句话说出口时，他的神色无比真诚，没有半点虚与委蛇的官腔，也没有贵族之间常见的虚伪试探。

　　像是在邀请一个值得信任的同伴。

　　维拉怔了一下。

　　片刻后，她轻轻一笑，像南方春日初绽的花。

　　她伸手，与他轻轻一握，指尖冰凉。

　　“当然愿意。”

　　她的声音柔和，带着一丝难得的放松。

　　“毕竟，是你救了我。”她看着罗彦，眼中浮现出些许感激。

　　罗彦略带几分玩笑地握着那只纤细的手。

　　“说起来……你的能力是什么？可以……演示一下吗？单纯是有些好奇。”

　　维拉收回手，看着他那毫不掩饰的兴趣，轻声道：

　　“可以啊，不过，最好是在野外。”

　　罗彦一挑眉，也不多问，转身吩咐仆人备好马车。

　　春日暖阳正盛，车轮辘辘驶出城堡的高墙，一路往西北方向而去。

　　那是领地边缘的一片空地，杂林稀疏，远离人烟。

　　山丘不高，但风景极好。

　　风从海岸吹来，拂动草地，吹得不知名的小花轻轻晃动。

　　它们是南地特有的小花，花瓣粉中带白，像极了少女脸颊的羞红，一簇簇地开在丘坡上，远远望去，整个山丘铺上了一层温柔的霞光。

　　维拉从马车上下来，站在花海前，风吹起她的发丝。

　　她转头看着罗彦，唇角微扬：

　　“接下来，请男爵大人睁大眼睛看好。”

　　她缓缓闭上眼，长发在春风中飘舞。

　　风从花海尽头吹来，起初只是轻轻的，像在试探。

　　维拉站在花间，闭上眼，像是聆听着什么无声的召唤。

　　就在那一瞬，她的发丝缓缓变了颜色。

　　原本如墨的长发，竟在阳光下染上了翠绿的光泽，如同新生的柳枝在风中拂动。

　　风忽然加快了节奏，围绕着她旋转，不大，却很有规律。

　　花瓣被风托起，在她周围轻轻飞舞，仿佛整个花丘都在回应她的存在。

　　罗彦静静看着，没有说话。

　　他是第一次见识超凡的力量，看见如此安静而震撼的“魔法”。

　　不，是共鸣。

　　维拉睁开眼。

　　她轻声说道：

　　“我听见了。”

　　“明天傍晚会下雨，从西南来的风带着潮湿气息。”

　　“而今年的夏天，会比往年更干燥一些，庄稼得早些准备蓄水。”

　　她回头看了罗彦一眼：

　　“这就是‘聆息女巫’的力量，听见自然的低语。”

　　“风、雨、土地……潮汐，只要我愿意，都能听见。”

　　罗彦看着风卷起不知名的小花，绕着她飞舞，看着她的头发从黑色渐变为翠绿。

　　嘴巴微微张大，有些震惊。

　　这不是什么电脑特效，也不是哄骗人的魔术把戏。

　　罗彦在刚才，确实感觉到周围的环境有了一丝丝的莫名变化。

　　此时，他也终于明白了维拉的能力，可以与自然沟通知道许多信息，包括未来的雨水，风向，气候。

　　这哪里是女巫，分明是一个会走动的灾害预警系统。

　　他忽然意识到，这样的能力虽无战斗之用，却在领地治理中价值巨大。

　　早一步知道雨季与干旱，便可提前调度水源、规划农事。

　　听得风向与潮汐变化，便可安排渔民出海、调整港口建造。

　　不过，也难怪她被刺客所伤，这样的能力对于领地发展很是宝贵，但于个人的武力上，确实有些欠缺。

　　风渐渐缓了些，小花落回草丛，翠绿的发丝也开始慢慢褪回深黑。。

　　罗彦叹了口气，笑道：

　　“你这种能力。真让我大开眼界。”

　　他顿了顿，眼神带着几分探究：

　　“维拉，我一直很好奇，‘女巫’到底是一种职业，还是说，是某种血脉传承？”

　　维拉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都不是。”

　　她像是在回忆往事：

　　“我并不是从小就是什么女巫，也没有什么神秘的家族传承。”

　　“只是在某一天，忽然觉醒了。”

　　“那年我十五岁，我一直很喜欢大自然，经常一个人去山里散步，看树，听风，看花怎么开，又怎么谢。”

　　她笑了一下：

　　“有一次计划春游，看着天空，突然心里涌出一个念头。‘明天会下雨’，很奇怪，没有任何依据，但就是感觉很强烈。”

　　“结果第二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真的把整个行程打乱了。”

　　“之后又连续发生了几次，都是类似的‘预感’，而且越来越准。”

　　“慢慢地，我开始能感知气候的变化，能分辨风从哪里来，雨藏在哪里，甚至，听见它们的声音。”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怕他不信，轻轻补充道：

　　“不是幻觉，也不是错觉，是很真实的声音，像低语，像树叶摩擦，像水脉的流动。”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只知道，从那以后，我再也回不去了。”

　　罗彦听得认真。

　　“觉醒啊。”罗彦轻声说了一句，眼神中多了一点理解。毕竟前世在小说漫画里，就有这种觉醒而来的女巫的设定。

　　“像你这样没有攻击性的能力还好，”他若有所思地说，“但如果觉醒的，是火焰、雷电、或者别的破坏力极强的力量，那会发生什么？”

　　维拉沉默了一下，眼神微垂。

　　“很多时候，他们一开始是控制不了的。”

　　“力量突如其来，就像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被扔进了水。慌乱、挣扎。”

　　“你应该也能想象，在人们眼里，那样的女巫，就是怪物。”

　　“杀人放火的怪物。”

　　“没人关心他们是不是真的故意伤人，只会在他们‘出事’之后，拉起绞索、点燃柴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