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液态记忆的虹光在罐体流转。
“救我是为了喂它吗?”苏茜的指尖陷进我掌心血痂。
月霓的霰弹枪卡在最后一枚爆裂弹。
“游戏结束。”蔷薇夫人舔掉溅到唇边的营养液。
甜美的毒药,往往裹着最干净的糖衣。
粘稠腥气的黑暗如同冰封的墨海,死死压住口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厚尘埃的粗粝感和锈蚀管道深处渗出的阴冷潮汽。浓烈的劣质香水与神经电流灼烧后的焦臭尚未散尽,又在污浊的黑暗里沉淀成更令人窒息的混合腥气。苏茜的身体在臂弯里冰冷而僵硬,每一次微弱的抽动都牵扯着颈后撕裂的伤口,细微的血腥气顺着凌乱汗湿的发丝钻进鼻腔。她的头深深埋在我的肩窝,急促混乱的气息喷在颈部皮肤上,带着滚烫的温度和压抑不住的、被巨大恐惧割开的颤抖。
耳朵里的嗡鸣尚未平息,在浓稠的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远处隐约传来疤狼沉重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痛苦喘息,还有金属碎片被巨大躯体碾轧发出的呻吟。黑暗中,有靴底踩在满地的碎玻璃和金属残骸上发出的细微碎裂声正快速逼近——不是一个,是数个方向!冰冷且迅捷!
“别动……”声音压在喉咙里,低得近乎耳语。搭在苏茜后背的手微微用力,示意她压低身体。她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针刺中,随即更用力地蜷缩起来,像只受惊的小兽拼命往唯一的庇护深处钻去,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短促的、模糊的抽噎。黑暗中,感觉那沾着血迹的脸颊在我脖颈间擦过,泪水混合着冰冷滑腻的粘液浸湿了衣领。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橡胶塞被拔开的声响在极近处响起。
紧接着,一股浓烈到极致的甜腻混合着某种草药焚烧后焦苦的诡异香气,如同猛兽出笼般在浑浊的黑暗里炸开!
光源!
就在我们侧前方五米左右的距离!一个成人手臂高度的、如同巨型心脏般鼓动的圆柱形玻璃培养罐!罐体深埋在复杂缠绕的粗大管线之中!罐壁厚重!内部正缓缓注入粘稠如同生物血浆般暗红近黑的液体!液体翻滚着!像地狱熔岩!随着注入!罐体表面几条细长的透明输送管瞬间被这新注入的液体点亮!管内开始流动起粘稠的、闪烁着如同极光般迷离变幻的幽蓝、粉紫与莹绿色的流光!那光芒纯粹、神秘、带着难以言喻的魔性吸引力!瞬间撕开了粘稠的黑暗!将这片不大的储藏隔间映照得如同深海下的梦境!光怪陆离!
光芒流淌的源头——正是束缚椅后那个巨大的仪器箱!一条粗壮的、覆盖着污秽指纹痕迹的透明导管如同脐带般连接着仪器和巨型罐体!导管内部!同样是那粘稠变幻的虹光液体!正如同活物般微微鼓动着!被源源不断泵入新生的罐体之中!
那浓烈甜腻混合着焦苦的气息,正是随着液体的流动从罐体密封口边缘弥漫开来的!
苏茜猛地从我怀中抬起头!
迷离幽幻的流光映亮了她被泪水血污彻底糊住的侧脸!那双被绝望恐惧吞噬、只剩下黑洞的瞳孔!在接触到那熟悉至极的、如同跗骨之蛆般日夜缠绕着她的甜腻气息瞬间!猛然间——如同被丢入了滚烫的油锅!剧烈地、无法控制地颤抖、收缩!
不是喜悦!是比之前被强行抽取时更剧烈、更无法压抑的!深入骨髓的!巨大恐惧!!
“……不……”一声破碎绝望的气音从她剧烈痉挛的喉咙里挤出,牙关疯狂地打颤,磕碰出细碎恐怖的咯咯声!她的身体如同筛糠般不受控制地剧震起来!双手死死抓住我破败的衣襟!布料被攥紧发出濒临撕裂的哀鸣!指甲深深陷进皮肉下的布料纤维!“……是……是它……呜……”混沌不成调的呜咽被巨大的恐惧扭曲变形,整个人剧烈地往我怀中深处蜷缩!仿佛那流光溢彩的美丽罐体比外面追杀的铁甲士兵更致命百倍!那光芒在她眼中是纯粹的、能烧毁灵魂的毒火!
“怀旧剂……核心营养基……”月霓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片!紧贴在侧后方冰冷的、布满油污的金属墙壁角落传来!带着被剧痛强行压制的锐利喘息和无法掩饰的浓烈憎恶!“他们……用她……当原料……”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牙缝里碾过。
她的轮廓在罐体流淌的虹光中时明时暗。紧靠着冰冷的合金墙壁,右肩以一个极不自然的姿态向内收缩绷紧,仿佛每一次呼吸都会扯动下面撕裂的伤处。左手死死扣住一支霰弹枪的握柄,枪身磨损严重,闪烁着冰冷金属特有的微光。手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透出青白的底色,枪口微微抬起,极其细微地调整着方向——目标正是光芒源头的罐体!但动作间带着明显因伤痛导致的迟滞和难以控制的颤抖。那双习惯了冰冷的眼睛深处,此刻清晰地倒映着那罐体中流淌的致命虹彩,有憎恨,更有一种面对庞大扭曲存在时的凝重。
幽蓝色的流光无声地泼洒在她沾染着机油和血污的黑色作战服上,仿佛给她罩上了一层诡异的外壳。她的目光越过虹光流淌的罐体,如同淬火的剑芒,笔直刺向站在罐体后方阴影里的那个女人。
蔷薇夫人。
她优雅地站在那片流动的光影交界处。深紫色的改良皮旗袍紧裹着成熟丰腴的身体曲线,在迷离的光线下如同活物。一缕精心打理的发丝垂落在沾染了刚才打斗灰尘的脸颊旁,血红色的嘴角噙着一丝极淡、却冰冷到骨髓深处的微笑。她的眼神并未落在月霓的枪口或者刚刚躲过致命光束的狼狈猎物身上。那双涂着浓重眼影的深邃双眸,如同精准的量杯般,平静地注视着罐体中暗红液体注满的刻度线。
她的指尖慵懒地搭在旁边一座半人高的操作台上,指腹漫不经心地划过布满尘土的合金键盘表面。当罐体表面那些被虹光点亮的输送管颜色从幽蓝彻底过渡为深沉粘稠的紫红时,她轻轻点了点手边一个不起眼的、边缘带着油渍的按钮。
嗤……
密封罐体顶端传来轻微的液压排气声。
罐内液体彻底稳定。那流转的虹光也缓缓内敛,只留下一种深邃如同炼狱暗炎的紫红色泽在厚重的玻璃后缓缓沉浮、脉动。
她的目光这才缓缓抬起,如同猫捉耗子般扫过蜷缩在角落阴影里、死死相拥的两个身影。特别是当我怀里的苏茜因那致命的液体流光而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时,她的红唇无声地向上弯起一个更明显的弧度。
“多么美妙的馈赠。”蔷薇夫人终于开口,声音慵懒悦耳,像丝绸刮过耳膜,却带着冰水般的寒意。“生命的余烬,总是能提炼出最纯粹的……甜蜜。”
她的指尖优雅地从操作台抬起,带着一种审视新到货品般的玩味目光,落在蜷缩在角落、被流光勾勒出惊恐轮廓的苏茜身上,微微偏了偏头,似乎在欣赏这份恐惧的艺术价值。
“为了这份极致的、不可复制的怀旧风味……”她的目光终于转向我,那双深邃的瞳孔如同两点冰冷的玻璃珠,里面的光很轻,却重得让人窒息,“总需要些特殊的……‘原料’,以及一些小小的安保措施……不是吗?”
最后那句话的音调带着一丝奇异的拖长。
嗡——!!
就在她话音落地的瞬间!
被死死护在我怀中、因巨大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苏茜!身体猛地绷紧到极限!如同一条被强行拉直的弓弦!喉管深处爆发出一声完全非人的、极度尖锐短促的嘶鸣!!!!!
紧接着!她那深埋在我肩颈里的、剧烈颤抖的后颈根部正下方——肩胛骨之间的脊椎中心!皮肉深处猛地鼓起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极其规则的凸起!!!
那凸起物表面覆盖着的皮肤瞬间被内部透出的剧烈幽蓝色光芒穿透!!!光芒如同有生命的活物在皮肤下疯狂跳动!!!将覆盖其上的皮肤映照成诡异的、近乎透明的蓝紫色!!!无数细密的、如同神经纤维般虬结扭曲的幽蓝光丝清晰可见!!!!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混乱,如同宇宙尘埃风暴肆虐的狂暴电磁波动!!!带着毁灭一切的恐怖信息流!!!瞬间从那刺眼的蓝光核心爆发出来!!!
嗡——!!!
巨大的无形冲击如同实质的铁锤!狠狠砸在距离苏茜最近的我身上!!!脑浆仿佛瞬间凝固!视野被强光和混乱数据流充斥!如同被丢入了滚筒洗衣机!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颤栗尖叫!四肢百骸瞬间麻痹僵硬!身体的控制权被硬生生剥夺!唯一的感觉是左臂那撕裂神经束的创口深处!一股如同滚烫钢水倒灌般的灼热剧痛瞬间爆炸!席卷每一个角落!!
“电磁……脉冲诱导炸弹……”月霓的嘶吼在混乱的精神风暴中模糊不清,充满了巨大的惊骇和被欺骗的狂怒!“在她脊椎!!!!”
她那支死死对准虹光罐体的霰弹枪!在苏茜体内炸弹启动的瞬间!枪体上数个精密的电磁辅助瞄准系统同时失控!指示灯瞬间爆闪出刺目红光!!随即彻底熄灭!!瞄准基线剧烈晃动失去锁定!!!握枪的手感受到枪身内部零件传来的异常震动和短促电火花爆炸的麻感!枪口不由自主地向下歪斜!!!
“该死!!!”月霓猛地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短促咆哮!左手因巨大力量的对抗和枪身失控带来的反震而瞬间胀红!枪口剧烈颤抖中!她用尽全身力气强行控制着枪身向斜上方猛抬!!
几乎是同一时刻!
蔷薇夫人的声音如同歌剧舞台上宣布落幕的咏叹调,带着冰冷的优雅与掌控一切的残酷满足感响起:
“——精彩。”
那只刚才点在按钮上的手优雅抬起,带着血红色蔻丹的指尖轻轻划过沾染着细微尘埃的红唇,舌尖甚至如同品味佳酿般轻快地舔舐了一下唇瓣边缘溅上的、来自巨大培养罐连接口的细微营养液滴。动作轻柔,眼神却如同冻结万年的玄冰,里面翻涌着得逞的嘲弄与冰冷的杀意。
她的目光没有看我,没有看苏茜,而是透过爆闪的电磁干扰和枪械的失控,稳稳落在月霓剧烈颤抖、枪口失控的霰弹枪上。如同棋手看着早已布好死局的棋子最终走向终点。
咔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来自蔷薇夫人斜后方更黑暗的角落——一个一直如同影子般贴墙站立、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干瘦人影。他如同受惊的壁虎般灵敏地向后退了半步,手指闪电般摸向后腰战术腰带上一把加装了粗大消音器的手枪套!动作行云流水!
是那个一直隐藏在房间里的、如同管家般跟在蔷薇夫人身边的干瘦男人——卡尔!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棕灰色的眼睛像两颗磨砂玻璃珠,只有瞄准月霓枪口的刹那!里面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犹豫!但那犹豫几乎在0.1秒内就被某种刻入骨髓的职业本能硬生生掐灭!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只在眼底留下转瞬即逝的涟漪!
枪口!瞬间稳住了!带着杀手特有的冰冷精准!指向——
月霓因枪身失控而短暂暴露出来的、毫无防备的右侧肋部!一个被先前爆炸掀起的金属碎片割开、包扎过的脆弱位置!绷带边缘还渗着暗红的湿润!
扳机被压下!
无声!只有子弹穿透空气的微弱气流声!
噗!!!
一声令人牙酸的、被巨大消音器削弱成闷响的弹头撕裂肉体的声音!
月霓的身体猛地向侧面一歪!如同被无形巨锤狠狠抽中!右臂瞬间失控!枪声终于爆发!但那枪口却向着完全偏离的方向猛地炸响!巨大的后坐力让枪身彻底从她颤抖的左手滑脱!霰弹枪“咣当”一声重重砸落在布满玻璃碎屑的地面上!!
“呃啊——!!!”短促尖锐、如同垂死天鹅般的痛鸣从月霓紧咬的牙关里硬挤出来!她踉跄着猛地撞在身后冰冷的金属墙壁上!身体沿着布满了油污的金属壁滑下半尺!左手死死捂住右侧肋下子弹穿透的位置!鲜血如同止不住的泉水瞬间从指缝间疯狂喷涌出来!溅在冷硬的墙壁和满地的污秽上!瞬间染红了一片!那张冰冷的脸颊因剧痛而扭曲!大量冷汗混合着灰尘瞬间布满苍白的额头!她的头无力地垂落抵在墙壁上,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的杂音和浓重的血腥味,身体因剧烈痛楚而无法控制地微微抽搐,冰蓝色的瞳孔剧烈地扩散开,里面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愕和被背叛的冰冷寒霜。
“抱歉。”站在黑暗角落里的卡尔收回枪,低沉的声音毫无情绪波动,像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夫人给的工资里……包含这份危险津贴。”
高压电弧在苏茜脊椎深处炸开的瞬间,整片霓虹海的光源集体哀鸣。
蔷薇夫人唇钉的反光映着天空塔:“礼物,才刚开始。“
月霓染血的手指抠进弹孔:“还能炸一次…对准核心…“
绝境的反击,往往诞生于最不堪的残骸。
黑暗如同凝结的泥浆沉沉压入肺腑,每一次艰难地吞吐都裹挟着铁锈味、焦糊塑料味和浓烈甜腻毒香搅成的腥涩热流。苏茜绷紧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块炙热的烙铁,死死嵌在臂弯深处!脊椎上那个幽蓝光芒穿透皮肤的炸弹核心如同熔融钢水滴落在冰面!无法形容的冰冷乱流混合着毁灭性的灼痛信息洪流!瞬间撕裂了神经束残端的生物电屏障!狠狠灌入断臂创口深处那早已不堪重负的结构!
“呃——!!!”
喉咙瞬间被这股灭顶冲击死死扼住!短促的嘶鸣被剧痛硬生生掐断在气管深处!眼前的世界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所有的光影、声音被瞬间扭曲!只剩下那片暴虐幽蓝的核心疯狂搏动的、如同地狱熔炉之瞳的冰冷注视!大脑皮层仿佛被插入亿万根烧红的神经探针!肆意搅动!每一寸皮肉骨骼都在发出无声的尖啸!
身体!失去控制!如同被无形的冰水浇筑!彻底凝固僵死!连呼吸都无法操控!唯有那左臂创口被异种能量洪流疯狂涌入的灼热剧痛!如同最忠诚的警钟!在意识被黑暗吞噬的边缘猛烈敲击!
熵减视界!在被强行撕裂的意识海中发出尖锐的蜂鸣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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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测!致命等级高能熵增入侵!】
【攻击模式:神经病毒+定向电磁脉冲爆流!】
【目标:中枢神经控制权抹除+全身脏器组织烧毁!】
【反制需求:高能生物电脉冲对冲!强度阈值:临界!】
冰冷的数值在崩溃边缘闪烁!那入侵的脉冲洪流!如同倒灌的灭世洪水!已经冲刷过肩颈!即将彻底淹没胸腹核心!
没有思考空间!身体内所有残存的求生意志化作一道破釜沉舟的指令!在精神被彻底碾碎的前一秒!驱动着那条唯一还能勉强联系的信号通路——断臂神经束最末端的几个核心节点!
被动的防御已经迟了!
反击!将自身残存的能量汇成最后的投枪!投向洪水最汹涌的核心点!
苏茜脊椎深处那块疯狂闪烁的幽蓝光斑!在熵减视界的猩红轮廓线中如同地狱核心的坐标!此刻不再是毁灭的终点!而是同归于尽的投掷目标!!!
嗡!!!
断臂创口深处!那承受着洪水冲刷、如同即将爆裂的堤坝般的生物电通路被强行逆转!那残存的所有未被污染的信号!甚至包括被入侵能量流裹挟而来、带着污染剧痛的部分混乱涡流!被强行压缩!塑形!凝聚成一股纯粹到刺眼的、燃烧着本源的、微弱的灼白银色电流!!!
“给我……破——!!!”
喉咙深处爆发出的不是声音!是意志被彻底燃烧的灵魂嘶吼!
压缩到极致的银白光流如同最桀骜的凶兽!带着洞穿一切的决绝!顺着入侵的乱流通道!瞬间逆行而上!狠狠撞入了苏茜脊椎深处那团跳跃着暴虐蓝光的核心区域!
噗——嗤!!!
如同烧红的匕首深深刺入污秽泥沼的闷响!苏茜脊椎深处那个狂舞乱窜的幽蓝核心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剧烈膨胀的蓝光瞬间凝固!随即在刺耳能量短路爆裂的噪音中——疯狂向内塌缩!
轰!!!!
刺目的银白光芒在她瘦弱的后背皮肤下猛地爆开!那层覆盖在炸弹核心上、因光芒而近乎透明的蓝紫色皮肤瞬间被巨大的能量冲击震得皮开肉绽!灼热的气流和细小的血肉碎片混杂着焦黑的组织液猛地从撕裂的皮肉缝隙里喷射出来!
“呜——!!!”压缩到极致的哀鸣如同灵魂被瞬间撕裂!苏茜的身体从刚才如同绷紧弓弦般的僵直状态猛地松弛!如同被抽掉了提线的木偶般软倒!但那张满是泪水和血污的小脸扭曲到了极致!口鼻中涌出粘稠暗红的血沫!混合着内脏破裂的腥甜气息喷在胸前!灰白空洞的瞳孔瞬间剧烈上翻!露出大面积布满恐怖血丝的惨白眼白!身体剧烈地筛抖着!每一次痉挛都牵扯着脊椎处撕裂的血肉迸出更多浓稠的液体!
电磁风暴般的冲击瞬间减弱!消失!
但更大的混乱才刚刚开始!
就在苏茜脊椎炸弹核心被逆向能量脉冲强行压制、瞬间失控塌缩爆炸的同一刹那!
嗡——咔啦啦啦啦!!!!
整个快乐屋!或者说整个霓虹区地下黑市的电力系统!在这一瞬间被那短暂爆发的、远超线路承受极限的电磁风暴余波彻底席卷!!!
如同多米诺骨牌般连环爆炸!!!每一盏还在黑暗中苟延残喘的应急灯!每一块闪烁过的广告牌碎片!每一根还在滴着冷凝水的霓虹灯管!都在这一刻疯狂地闪烁!爆裂!炸开无数细小的电火花!!!!
“啪!啪啪啪啪——!!!”
刺眼的短路火花在浓稠的黑暗中如同无数垂死的萤火虫疯狂闪烁跳跃!整个空间如同被亿万颗细小的闪光弹同时引爆!
更大的连锁反应开始了!
噼啪!滋啦——轰!!!
头顶深处那早已被锈蚀穿透的、粗大的主蒸汽管道在狂暴电磁脉冲的扫荡下!内部监控压力平衡的精密传感器瞬间爆出无数细小的电弧火花!金属壁被击穿!大量滚烫的白色蒸汽混合着刺鼻的臭氧气息如同决堤的熔岩!毫无预兆地!冲破多处崩裂的管道节点!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朝着下方混乱的空间狂暴席卷而下!!!
灼热的白雾带着尖锐的嘶吼瞬间弥漫!滚烫的蒸汽和细小的金属碎屑如同暴雨般劈头盖脸浇落!空气中弥漫开蛋白质和毛发被灼烧的焦糊气息!混杂在更浓烈的血腥和腥臭中!
“呃啊!”
“什么东西!”
“烫!眼睛——!”
黑暗角落追杀的脚步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高温蒸汽风暴和密集如雨的金属碎屑狂潮彻底打乱!凄厉的哀嚎混杂着被烫伤的惊恐咆哮在狭窄的通道里此起彼伏!如同滚油泼进了蚁穴!
混乱成了最完美的屏障!
灼热的蒸汽如同白色的洪流,狠狠拍在蔷薇夫人那张因突如其来的惊天变故而瞬间凝固的完美脸庞上!
浓烈滚烫的水汽瞬间模糊了她精致的妆容,额角精心打理的发髻被高温的水汽浸湿、吹散、凌乱地黏在冷汗涔涔的脸颊上!涂着血红色蔻丹的嘴唇因为这剧烈的冲击微微张开,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但那双深邃慵懒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猝不及防的巨大震惊和被强行搅乱棋局的惊愕!
水汽蒸腾!
就在这白雾弥漫的遮蔽瞬间!靠着冰冷金属壁滑坐着的月霓猛地动了一下!
她的右手还死死捂住肋下被子弹撕裂的创口,粘稠的鲜血不断从指缝中渗出、沿着手背滚落到冰冷肮脏的地面!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伴随着压抑不住的、带着血沫的沉重喘息!那双被剧痛和失血冲击得瞳孔涣散的冰蓝色眼眸猛地聚焦!
目光如同垂死的鹰隼盯住了猎物!锐利的光芒穿过滚烫迷蒙的蒸汽!死死锁定了前方——那个在混乱蒸汽和白光中依旧矗立的、如同恶魔心脏般鼓动着暗红和幽蓝交融光泽的巨型培养罐!!!那粗壮的、依旧在泵入营养液的透明输送管!
“呃……!”一声被剧痛撕扯变调的短促气音从紧咬的齿缝间挤出!带着破风的啸音!她染满自己温热鲜血的左手猛地抬起!五指弯曲如钩!不顾肋下肌肉撕裂的剧痛!用尽最后残存的全部意志和力气!狠狠抠向身下冰冷潮湿的地面!
目标——是散落在地的一根细小断裂的电线!末端闪烁着微弱的短路电火花!
电弧灼烧着她的手指皮肤!焦糊味瞬间混入血腥!剧痛让她全身剧烈地一颤!喉头滚动的鲜血几乎喷出!但她那只手如同铁铸般死死抓住了那根滚烫的电线!皮肉的焦灼刺痛远不及肋下伤口的万一!
力量在这一刻爆发!
她的身体如同回光返照般向上猛地一抬!左手抡起那根末端带着微弱电火花的断线!用能撕裂肩膀韧带的力量!狠狠甩向斜前方的虚空!!!
目标不是培养罐!
而是——
白雾边缘!束缚椅后方那个被虹光导管连接着的、正在运行抽取程序的巨大仪器箱!箱体侧面的通风散热口!!!
哧啦!!!
带着微弱电火花的断线末端!瞬间卡进了合金网罩状的散热孔缝隙深处!!!微弱的火花瞬间沿着网罩的金属丝窜动!如同点火的引线!瞬间引爆了仪器箱内部原本就因巨大电磁冲击而紊乱不堪的核心能量通路!!!
砰——轰——!!!
仪器箱表面数块坚固的复合塑料板如同纸片般猛地爆裂炸开!里面精密的电路板被狂暴的短路能量瞬间引燃!蓝色的电弧火花如同疯狂滋生的荆棘藤蔓!在狭小的空间里疯狂乱窜跳跃!将内部流淌的虹光液体映照得如同地狱熔炉!大量的、混合着甜腻气息和白雾的浓烟猛地从炸开的破口喷涌而出!
嗡……
巨型培养罐的进液虹光导管猛地抽搐了一下!原本稳定的脉动瞬间消失!粘稠变幻的流体如同被斩断了供血!在导管内停滞!变得极其暗淡!
培养罐顶端显示的虹光输送指示刻度迅速归零!仪器箱内部爆燃的蓝光透过破口,将罐体表面映照得一片惨淡的青蓝!那如同炼狱暗炎般的紫红色泽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下去!
蔷薇夫人猛地侧过头!滚烫的水珠从额角发梢甩落!
炸裂的仪器箱碎片裹挟着蓝白色的电弧在她脚边疯狂弹跳!她那身昂贵精致的深紫色改良旗袍下摆被喷溅出的燃烧碎片擦过!瞬间燎焦了几个硬币大小的焦黑破洞!边缘还卷着细小的火苗!冰冷的电子元件焦糊味混着浓烟扑面而来!
那张被水汽晕染得失了粉妆精致的脸第一次彻底扭曲变形!瞳孔瞬间放大!不再是慵懒的猫瞳!而是被触及了核心宝藏领地、被肮脏爬虫毁掉了毕生心血的狂怒母狮!血红色的嘴唇如同撕裂的伤口!尖利的嘶吼完全失去了所有优雅!带着被挫骨扬灰的极致暴怒:
“贱人——!!我的‘琥珀之泪’——!!!”
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长矛!穿透还在翻滚的浓烟和蓝白电弧!狠狠钉在蜷缩在角落、被重重水汽遮掩的月霓身上!那双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烈焰将她活活焚毁!!!
就在她即将不顾一切爆发指令进行毁灭性扑杀的瞬间!
呜——!
嗡!!!
一声低沉悠远、仿佛来自地狱核心引擎启动的巨大闷响!带着无法言喻的沉重和冰冷!如同远古巨钟被撞响!猛地从所有人头顶的极高处穿透厚重的岩层!清晰无比地碾压下来!!!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粘稠如同沥青、混乱如同亿万亡魂嘶嚎的庞大气息!带着绝对的、无法违逆的吞噬意志!如同九天倒灌的玄冥寒狱之海!精准无比地笼罩了这片黑市的混乱区域!瞬间穿透了所有的岩壁!所有的喧哗!所有的光亮与黑暗!狠狠压在所有还拥有意识的活物之上!
如同死神的指尖!点在了每个人的眉心!
“轰隆——咔嚓嚓——!!”
整个岩洞顶部!剧烈地摇晃震动起来!无数的碎石粉尘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那刚刚被强行炸裂开的仪器箱还在喷射的火焰和浓烟被剧烈的震动瞬间扭曲!像是一条被掐住了脖子的毒蛇般扭曲摇曳!
蔷薇夫人那即将喷发的毁灭性指令和极致暴怒瞬间被这无上降临的威压硬生生掐断!
她的身体猛地僵在原地!如同被冰封的蛇!
脸上的暴怒瞬间凝固!那被灼伤扭曲的嘴角弧度都还没来得及收回!整张脸呈现出一种极其滑稽又无比恐惧的扭曲表情!
瞳孔猛地收缩!缩到了针尖大小!里面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算计、所有的矜持与掌控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冰晶!瞬间蒸发殆尽!只剩下一种被食物链顶端掠食者锁定的、刻入基因本能的、无法理解的——极致恐惧和渺小感!一种如同蝼蚁仰望苍穹崩塌的——彻底绝望!!!
她那涂着血红色蔻丹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几滴汗珠混合着蒸汽水珠从额角滚落!滴在燎焦的旗袍下摆上!发出细微的“滋啦”声。
几秒钟前还充斥着暴怒、惨嚎、能量乱流的混乱黑市空间。此刻被这降临的灭世威压彻底冻结!如同被按下暂停键的污秽油画!
一片死寂中。
只有苏茜那细弱的、如同刚出生的病猫般、混合着大量粘稠血沫的微弱呼吸和喘息,在这粘稠得令人窒息的冰冷威压下,断断续续地起伏。
蔷薇夫人脸上那被恐惧冻结的扭曲表情终于缓慢地、一点点地溶解。她没有看苏茜,没有看月霓,甚至没有看那片被破坏的核心培养区。
涂着血色蔻丹的指尖缓缓抬起,有些神经质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被蒸汽和水汽打湿、凌乱散落的额角碎发。动作重新恢复了一丝之前的优雅,但那优雅的弧度里,却浸透了深入骨髓的冰冷和一丝……诡异的了然。
她的目光越过炸裂的仪器、翻滚的浓烟、坠落的粉尘碎片,投向头顶那片如同凝结着最深沉污秽气息的虚空深处。
“……呵,”一声极其轻微、带着冰碴摩擦玻璃质感的轻笑从鲜红的唇瓣间溢出来,如同毒蛇吐信。那双刚刚爬满恐惧的眼睛深处,重新泛起了极致的、如同冰封湖面下暗流汹涌的光泽。
她的红唇无声地张开,对着那片降临死亡意志的虚空,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语调,轻轻吐出几个字:
“礼物……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