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光门在身后闭合,小洛踏入第二层的瞬间,灼痛的灵能血突然被温柔的暖意包裹。脚下不再是冰冷的齿轮,而是漂浮着的半透明灵花,花瓣如琉璃般折射出彩虹光晕。抬头望去,云海翻涌着淡粉色的雾气,每朵云都由发光的藤蔓编织而成,藤蔓间垂落的露珠坠地即化作新的灵花,整个空间回荡着空灵的嗡鸣,像是无数花朵在齐声呼吸。
他试探着伸出手,指尖刚触到最近的灵花,花瓣便自动舒展,露出花蕊中封存的记忆残片——竟是他在机械城废墟中,为濒死灵花幼苗撑起临时遮阳棚的画面。随着记忆浮现,灵花突然绽放出璀璨光芒,光芒中伸出藤蔓缠绕在他的光剑上,为剑身镀上一层晶莹的粉边。然而这份宁静转瞬即逝,云海深处传来低沉的嘶吼,粉色雾气骤然翻涌,无数荆棘从灵花根茎中破土而出,荆棘尖端燃烧着诡异的黑火。
在灵花云海深处,一朵巨大的灵花缓缓绽放,花蕊中伸出的荆棘瞬间化作参天巨木,其表面刻满小洛在时间坟墓中度过的绝望瞬间。荆棘尖上的黑火跳动,映出一幅幅令他痛彻心扉的画面:他独自在绝对寂静中徘徊,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破碎的希望之上;试图与亡灵对话,却只换来无尽的沉默,那沉默如同一把把利刃,割碎他的灵能血防线。
荆棘迅速蔓延,将他困在核心。黑火中,他看见自己在时间坟墓里写下的绝望日记,纸张被火焰舔舐,文字扭曲变形,化作怨灵般的幻影向他扑来。日记里每一句自我怀疑、每一次对死亡的恐惧,都具象成尖锐的刺,扎进他的灵魂。他挥剑砍向荆棘,光剑却被记忆中的绝望吞噬,剑身出现一道道裂痕。
千钧一发之际,他在荆棘的缝隙中,瞥见了自己曾在时间坟墓角落种下的一颗希望种子,如今已长出嫩绿的芽。这抹生机瞬间点燃他的灵能血,他不再盲目攻击,而是将灵能注入新芽。随着灵能的涌入,新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绽放出光芒,驱散了黑火,让那些绝望的幻影渐渐消散。荆棘开始枯萎,最终化为尘埃,露出通往更深层挑战的道路。
小洛的光剑劈开缠绕的荆棘时,剑身突然被一股冰冷的能量震得发麻。眼前的绝望棘突然扭曲,荆棘尖端的黑火凝聚成一张模糊的人脸,开口时发出的不是声音,而是无数时间坟墓里的叹息共振:「几百年了......自最后一位守墓人溺亡在记忆黑油里,再没人能走到这步。」
荆棘表面渗出暗金色的液体,在粉雾中画出古老的星图:「看这灵花根茎的碳化程度——上次有人踏足时,这些藤蔓还开着能治愈时光创伤的花。」黑火突然暴涨,映出小洛披风上未干的齿轮油渍,「你脚底的机械城尘灰都没抖干净,就敢闯这用『被遗忘的绝望』浇灌的花海?」
光剑上的灵花图腾突然黯淡,小洛这才发现自己灵能血的波动异常——因星轨号能源告急而加速的心跳,让灵能血里掺着机械齿轮的焦躁频率。绝望棘猛地收紧,荆棘缝隙中渗出他在时间坟墓里写下的日记残页:「第739天:连影子都嫌我呼吸太吵......」残页被黑火点燃,灰烬飘进他的机械心脏,触发了久违的过载警报。
「匆忙是致命的毒药。」人脸在火焰中裂开笑容,荆棘突然分出一支,刺穿他腰间的急救包,掉出的不是药剂,而是阿蜜用荧光画的「加油」卡片。卡片在黑火中蜷曲,却始终亮着微光:「但这光......和当年守墓人临终前护住的希望种子,是同一种频率。」
小洛看见荆棘根部埋着半枚齿轮——那是机械城工匠留给守墓人的信物。灵能血突然与齿轮共鸣,粉雾中浮现出守墓人的临终画面:他并非溺亡,而是将自己的灵能血注入种子,化作了护花的春泥。绝望棘在光芒中化作飞灰,只留下一句余响:「匆忙不是错,但若你把『救人』的急切,错当成了『拯救世界』的傲慢......下一层的雾,会把你连灵能血都熬成灰烬。」
荆棘表面的暗金色液体突然如活物般扭动,在半空勾勒出模糊的人形轮廓。那声音像是从无数个时空的缝隙中挤出来的,带着齿轮生锈的沙哑与灵花凋零的哀鸣:“你问我为何如此幽暗?因为我身上刻着三百年来守墓人的绝望与执念。”
黑火猛地窜高,映出一幅幅破碎的画面:第一任守墓人跪在灵花田前,将自己的灵能血滴入希望种子,随后踏入时间坟墓,再也没有回来;第二任守墓人在记忆衰退时,用最后的清醒将自己的故事刻进荆棘;第三任守墓人攥着恋人的信物,在种子枯萎的夜晚选择永远沉睡在荆棘丛中......
“每任守墓人都知道,踏入这里就意味着与世界隔绝。”荆棘扭曲着,发出骨骼摩擦般的声响,“我们用灵能血浇灌种子,用记忆喂养荆棘,却不敢让自己的希望太过耀眼——因为希望越盛,绝望就越浓。”画面中闪过阿苔的身影,她机械义眼的齿轮正在缓慢锈蚀,却仍固执地将灵能血注入种子。
“传承?不过是一场孤独的接力赛。”荆棘突然收紧,将小洛勒得喘不过气,“前任守墓人把记忆刻进我的身体,后任守墓人再从我这里汲取力量。我们像提线木偶般重复着相同的命运,直到灵能血干涸,直到记忆消散......”黑火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名字都对应着一位消逝的守墓人。
“而你,不过是这场接力赛的又一个过客。”荆棘发出刺耳的笑声,“但记住,你今日所见的幽暗,是三百年来无数灵魂燃烧后的余烬。我们选择孤独,不是因为甘愿,而是因为......”声音突然变得温柔,“总要有人成为阴影,才能让希望的光,照得更远。”
荆棘的黑火人脸突然扭曲,尖刺在小洛眼前迸出火星:「『只是想知道』?三百任守墓人把灵能血熬成灯油时,也说『只是想照亮』——结果呢?」黑火猛地收缩,露出深处焦黑的脊椎骨残骸,「等你『知道』完,星轨号的能源早该炸成烟花了。」
它用尖刺挑起小洛披风上的齿轮油渍:「第二层考验?跟我谈话?」黑火突然暴涨,将周围灵花烧成焦炭,「真正的考验是——你明明急得灵能血都在抖,却偏要停下听我这堆破荆棘讲三百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
尖刺突然抵住他机械心脏的位置:「答案很简单:你不是对传承感兴趣,是看见阿苔的齿轮时,想起了自己丢在机械城的半块希望。」黑火中浮出他奔跑时掉落的齿轮玩具,「而我跟你废话这么多......」荆棘突然发出金属摩擦的笑声,「是因为三百年了,终于有个傻子,愿意听一堆枯骨说『其实我当年也想过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