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殿的穹顶垂下十二道鹤纹纱幔,将灵脉灯的冷光滤成细碎的银鳞,洒在青岚王手中的鹤纹玉杯上。
萧承煜的隐脉如蛛网般铺开,清晰“看”见杯中灵酒的灵波——苍梧血河祭的水纹包裹着赤阳神火的火星,正是第四章矿洞血蛭赖以生存的同源灵术。
“萧将军守护青岚多年,”青岚王的冕旒遮住双眼,玉杯与萧战山的寒蝉纹酒盏相碰,灵酒的甜腻气息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咸涩,“这杯灵酒,便算本王对灵脉共生矿法的嘉奖。”
萧战山的独眼闪过金纹,那是初代残魂在警示危险。
他的酒盏在触唇前突然倾斜,琥珀色灵酒泼在汉白玉地面,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腾起的白雾中,显形出苍梧水云殿的潮汐纹。
殿内哗然,崔明远的朱砂痣剧烈跳动,他没想到萧战山会在第一巡酒便识破毒计。
按计划,毒酒中的血河沙与神火引该在三巡后,借由苍梧使团的祝酒词同步爆发,此刻却被提前引爆。
“陛下,”萧承煜趁机起身,袖中滑落的矿图在地面展开,正是第四章故意泄露的假矿图,图上的血蛭巢标记,实则是寒蝉灵种的陷阱坐标,“苍梧使团带来的,可是铁脊矿的真容?”
他的指尖划过图上的归墟齿轮,“还是说,他们更关心青岚王庭的酒窖?”
苍梧使者的瞳孔骤缩,他们认出图上的标记,正是七叔房走私血玉髓的路线。
却不知,每个标记下都埋着寒蝉灵种,此刻正顺着他们的灵脉,向崔明远的火纹刺青蔓延。
“萧公子说笑了,”苍梧副使的声音带着潮汐般的颤抖,“苍梧只关心,青岚何时能兑现矿脉共生的灵玉——”
话未说完,七叔房管事突然抽搐倒地,嘴角溢出的血沫呈现冰蓝色,正是“血河醉”的毒发特征。
但萧承煜清楚,这是他提前让死士服用的骨蝉分泌物,能模拟血河沙的侵蚀效果,却不会致命。
崔明远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终于明白,从矿洞血案时萧承煜放过管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布下了这招“李代桃僵”。
管事嘴角的冰蓝血沫,看似是毒发,实则是寒蝉灵种的定位信号。
“陛下,”萧承煜望向青岚王,“此人曾参与七叔房走私,如今毒发,怕是有人想灭口。”
他指向崔明远,“而右相袖口的火纹刺青,与赤阳神火殿的祭坛图,倒是相得益彰。”
青岚王的冕旒终于抬起,他看见崔明远腕间的刺青,正与地面被腐蚀的潮汐纹产生共振。
这个发现,让他想起矿脉血案时,萧承煜呈递的鹤卫密信,上面的火纹印记,与眼前如出一辙。
“崔右相,”青岚王的声音带着冰刃般的冷冽,“你对此,可有解释?”
崔明远的喉间泛起苦味,他知道,此刻任何辩解都是徒劳。
萧承煜的隐脉,早已将他与赤阳的勾结,钉死在寒蝉灵种的坐标上。
更致命的是,七叔房管事的“毒发”,已让苍梧使团陷入被动,他们精心准备的血河祭祝酒词,此刻成了最好的罪证。
“陛下,这是隐脉者的诬陷!”
崔明远突然拔剑,火纹刺青在剑身上显形出赤阳神火殿的图腾,“萧氏想独霸青岚灵脉,才会勾结苍梧——”
萧战山的军刀几乎在同时出鞘,寒蝉纹刀身与军旗共鸣,在崔明远的剑刃上斩出冰晶裂痕。
萧承煜的隐脉趁机侵入,“看”见了崔明远识海中的神火殿祭坛,还有祭坛中央,那具半蛇人躯体——萧承焕的残影。
“原来,你早就将萧承焕献给了神火殿,”萧承煜的声音混着灵脉震颤,“让他成为神选者容器,换取赤阳的铁骑支援。”
他指向管事的尸体,“而七叔房的走私,不过是给神火殿输送灵脉的幌子。”
殿外突然传来马蹄声,赤阳边境的神火红光,正顺着矿脉的灵波蔓延。
崔明远的瞳孔中,终于浮现恐惧,他意识到,自己的所有阴谋,都在萧承煜的隐脉掌控之中,就连赤阳的神火铁骑,也成了逆时者棋盘上的,一枚弃子。
“陛下,”萧承煜将军旗铺在地面,旗面的寒蝉双翅与归墟齿轮重合,“崔明远勾结赤阳,妄图用毒酒弑君,罪证确凿。”
他望向蝶衣,“而苍梧使团,是否也该解释,为何会携带与毒酒同源的血河沙?”
蝶衣的银饰碎片发出蓝光,她知道,此刻必须斩断苍梧与崔明远的联系:“回陛下,苍梧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揭穿赤阳的阴谋。”
她取出染血的密信,“这是神火殿与崔右相的密约,上面的火纹印,与他腕间一致。”
青岚王的目光落在密信上,终于看见,所谓的“灵脉共生矿法嘉奖”,不过是崔明远借刀杀人的幌子。
他的冕旒下,目光转向萧氏父子,军旗上的齿轮纹,此刻竟与殿柱的初代萧战壁画,形成了完美的共振。
“来人,”青岚王的声音带着释然,“将崔明远与苍梧副使,押入天牢。”
他望向萧承煜,“萧公子,铁脊矿的灵脉共生法,便由你全权负责。”
崔明远的身体被鹤卫拖走时,他终于明白,自己输给萧承煜的,从来不是权谋,而是隐脉者能“看”见灵脉真相的眼睛。
那些他以为的陷阱与背叛,在隐脉的视野里,不过是透明的丝线。
殿内的灵脉灯突然转为冰蓝,萧承煜的腕间,第十一瓣裂痕悄然浮现。
他知道,这是寒蝉灵种吸收血河沙的信号,也是归墟之轮,在王庭夜宴的血色中,又转动了一格。
蝶衣的银饰碎片此刻正与他的护腕共振,在灵波中,他“看”见了苍梧边境的血河祭现场,那里,林霜禾的机关弩正在改装最后一批寒铁淬灵矢,箭头嵌着的,正是从崔明远体内提取的火纹残魂。
“公子,”蝶衣的声音低不可闻,“苍梧的血河祭,已准备好迎接神火铁骑。”
萧承煜点头,望向殿外的神火红光,想起矿脉深处的归墟齿轮。
他知道,王庭夜宴的毒计,不过是逆时者与神灵契约的又一次交锋,而真正的战场,在赤阳神火殿,在苍梧水云殿,在每一处神灵契约扎根的灵脉深处。
鎏金殿的穹顶,寒蝉的鸣响第一次盖过了鹤纹宫灯的摇曳声。
萧承煜握紧军旗,旗面的寒蝉双翅,在灵脉灯的冷光中,显形出“逆时”二字。
他知道,这是初代萧战在三百年前,就为这一刻,埋下的,最锋利的寒蝉之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