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怎能给人当儿子？

　　“太师错爱了，西门庆有孝在身，恕难从命，甚憾！”

　　后头的玳安儿舔了舔嘴唇，官人好生猛，当着太师的面也敢睁眼说瞎话。

　　果然，蔡京眉头一皱，道：“贤才，我听闻你双亲早亡，如何此时父孝在身？”

　　老狐狸，果然有备而来，西门庆的底估计被他摸透了。

　　东方不败心里想着，嘴上却说：“家父今年过世恰好十一载，如此重要的年份，深以为祭。”

　　十一年，有啥好纪念的？众人都觉得这理由过于荒唐了，恐怕要惹恼太师了。

　　蔡京脸色一沉，道：“贤才莫要诳老夫，老夫爱才不假，但对虚张声势之辈却颇为不齿！”

　　玳安儿额头冒汗了。

　　东方不败面露悲戚，缓缓说道：“十一年前，双亲在同一天离世，那一天是十一月十一日。出殡那日，天降大雪，我扶棺而出，恍惚间，见「十」和「一」两字在眼前飘来飘去，不肯离去。”

　　他顿了顿，饮了一口美人盏，好似在舒缓情绪，接着道：“毫无疑问，那是双亲见我一人孤苦，不舍离去。如此重恩，为人子者，焉能不动容。我当即立下重誓，十一年后，一定要为二老再次服孝。”

　　说完，已有些哽咽，遂再饮一杯美人盏，压压悲。身边的丽人轻抚他的脸庞，怜惜之意溢于言表。

　　玳安儿也听得一愣一愣的，十一年前，他还太小。

　　蔡京露出老父亲般的慈爱，连饮三杯美人盏，差点将那柳叶舌也吞进去，说道：“我朝以孝治天下，却不知还有西门贤才这般大孝之人。”

　　说完，指着奉酒丽人、奏乐美人和跳舞艳姬，道：“你们可知何为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遮掩！”

　　美女们愣了一下，立即明白是什么意思，纷纷轻解罗衫……

　　东方不败一呆，太师对“孝”的理解，真是——深刻。

　　蔡京意犹未尽，对翟管家吩咐道：“笔墨伺候！”

　　翟管家一听，眼前一亮，小跑着去准备。

　　要知道大宋四大书法名家，苏、黄、米、蔡，这个蔡指的就是蔡太师。

　　世人赞誉蔡师书法，谓之“其字严而不拘，逸而不外规矩，正书如冠剑大人，议于庙堂之上；行书如贵胄公子，意气赫奕，光彩射人；大字冠绝占今，鲜有俦匹。”

　　据传，狂傲的米芾都甘拜下风，连独创「瘦金体」的天子，也称蔡师书法「我朝第一」。

　　是以，东京权贵都以拥有蔡大师的墨宝为荣。

　　如今蔡太师要当场挥毫，此等盛景，可遇不可求。

　　笔墨纸砚就位后，蔡京凝神定气，下笔如有神，顷刻之间，墨宝一气呵成。

　　众人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只写了三字：

　　双十一。

　　蔡京满意地看了看这三字，道：“贤才啊，我赠你这三字，是念你一片孝心，感人肺腑。我们之间的父子缘，一年以后再续。”

　　东方不败正待说什么，蔡太师阻止他，双手抱拳朝天，道：“老夫还要奏明圣上，每年十一月十一为大宋之「尽孝日」。”

　　“那一天，父母已亡的，要摆上祭品，深切悼念；父母健在的，要购置新衣裳、美酒佳肴，以尽孝道！”

　　东方不败捧着「双十一」三个大字，一时不知说什么。

　　他没料到，蔡太师竟然是一个如此执着的妙人，自己一个荒唐的理由，不仅骗得一副墨宝，还可能创造新一个节日。

　　头疼的是，难道一年后，还得给这个妙人当儿子？

　　「双十一」事毕，仿佛做了一桩名扬千古的大事，蔡太师精神大好，对翟管家说：“你们都退下，自去吃酒吧。”

　　然后，笑呵呵地对东方不败道：“贤才，我们开始享用无遮宴吧。”

　　没等东方不败反应过来，蔡太师双手一抬，两名美女立即上前，为他宽衣解带……

　　另两名美女也来到了东方不败身边，对他上下其手……

　　这是西门庆的身体，应该没关系吧？

　　可这魂魄是自己的，焉能无感？

　　东方不败正纠结中，楼外传来喧哗声，声响越来越大。

　　只余内衫的蔡京怒道：“何事如此喧哗？！”

　　门外，翟管家答道：“老爷，中戏台开了，西楼亮灯了。”

　　蔡京一听，脸色骤变，慌忙穿好衣裳，整理好帽子，脸色肃穆，走向露台，嘴里吩咐道：“贤才，天赐良机，快快随我来。”

　　东方不败茫然跟在他身后，心里却是暗称侥幸，若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欢好对象，是位不知名的妓女，岂不冤哉？

　　原来整座矾楼位于皇城东南角，登顶西楼，就能看到宫城内。窥伺皇宫乃重罪，是以该楼一贯禁止登临。

　　如今西楼灯明，是何缘故，不言而喻。

　　俗话说，王不见王。今日东方不败，却有望见到人间帝王。

　　“太师，我们可否去西楼面圣？”

　　蔡京略作思忖，道：“老夫自是可以，贤才你目前还不行。”

　　其实蔡太师心里也在打鼓，圣上为何突临矾楼，自己事先竟然没有收到一点风声，委实有些匪夷所思。

　　看来，宫里的那些狗奴才，要好好管教管教了，不然他们还真当蔡太师被参倒了。

　　“圣上夜临，当是不愿被人打扰，我等就在这边遥拜吧。”

　　喧嚣过后，是安静。

　　偌大的矾楼，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像是在期待某个重要的时刻。

　　西楼，只见灯火跳跃，不见人影。

　　中戏台，几个伙计摆上了琴架，琴凳。

　　天子作东，大开中戏台，那么当中抚琴的会是谁？能是谁？

　　想起京师最香艳的那段传奇，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

　　东京不闻师师之音，久矣！

　　东京不见师师芳容，亦久矣！

　　莫说男子，那些歌姬、舞姬眼里更是狂热，若李师师当真莅临，至高峰在前，当可朝圣。

　　她的一颦一笑，一字一句，都是她们争相模仿的榜样。

　　所谓“师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矾楼如临大敌，所有入口立即关闭，只许出，不许进。

　　蔡京此时又恢复了俊朗神秀的儒雅模样，正襟危坐，低声吟了一句：

　　“遍看颍川花，不似师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