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小鬼子指挥部的警戒力量很少,但小鬼子却在负隅顽抗。
在距离坡顶还有八九十米处,羊角卫国队被小鬼子的重机枪阻挡住了。
再不能前进了,再前进就成了活靶子。
小鬼子机枪手仿佛也知道现在情势危急,羊角卫国队一旦攻上了山坡,一众小鬼子指挥官不被打死,也是俘虏。
因此,他们疯狂地射击着。
二赖子压了压手,让队员们隐蔽着,自己估了估,觉得要将手雷扔到小鬼子的重机枪阵地上把握还不大。
但他仍然将手雷一个接一个地向着小鬼子的重机枪砸去,趁着手雷爆炸的机会,他脚蹬手爬,冒着小鬼子的弹雨又匍匐前进了六七米。
如果不是在夜晚,如果不是手雷爆炸的烟雾遮挡了小鬼子的视线,尽管二赖子这种匍匐前进的方式能极大地降低被小鬼子子弹打中的几率,但还是有极大的危险。
但二赖子顾不得这些,他现在心心念念想的是拿下小鬼子的指挥部,消灭小鬼子的指挥官。
身后的姚梦琪也跟着匍匐前进,手里的枪专门对付小鬼子的射手。
赵炼石也学着姚梦琪的样子跟在身后,专门打小鬼子的机枪手。
因为小鬼子指挥部前面燃着篝火,小鬼子就成了活靶子,而羊角卫国队借着夜色和地形的掩护,却能精准地射击小鬼子的警卫,压制得小鬼子根本没有多少反抗力。
二赖子在匍匐前进的同时,仍然将手雷一个接一个投向小鬼子那挺疯狂扫射的重机枪。
手雷终于在重机枪阵地上爆炸了,重机枪顿时就哑了。
但马上又有一个小鬼子射手试图抓起重机枪射击,却被姚梦琪和赵炼石手里的枪点了名,小鬼子的重机枪就再也不能响了。
没有重机枪的阻挡,羊角卫国队跃起来一边射击一边向前冲去。
面前是一片平地,再无遮挡,八支汤普森或仿汤普森织成一张火网,在汤普森和仿汤普森猛烈扫射下,小鬼子一个一个纷纷倒下,毫无抵抗能力。
只剩下三个小鬼子,其中一个年纪略大,看军衔是个大佐。
小鬼子大佐将手中的军刀举了起来,怒视着二赖子。
此时因为小鬼子的指挥部被围待歼,小鬼子军心涣散,无法形成有效抵抗,已呈溃败之势,许多小鬼子已经在纷纷溃逃,59军也正在追击。
因而山坡上羊角卫国队的队员们没有再参与行动,都围成了一圈,看二赖子与小鬼子大佐过招。
二赖子好整以暇,嘴角浮上一抹蔑视的浅笑,掏出小剑,对着小鬼子的大佐勾勾手,说道:“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武士道。”
小鬼子大佐“嗷”地一声嚎叫,举着军刀冲过来,二赖子一闪身,小鬼子大佐扑了个空。
而二赖子趁着这个小鬼子还没站稳脚,一脚踢在小鬼子的后腰上,小鬼子大佐立刻摔了个狗吃屎。
二赖子的脚力岂是一般武者的脚力,这一脚使小鬼子大佐好半天也没爬起来。
爬起来的小鬼子大佐已经鼻青脸肿、灰头土脸。小鬼子大佐恼羞成怒,又向二赖子冲来。这次二赖子小剑划了个很漂亮的弧,在小鬼子大佐的军刀上一削,小鬼子大佐的军刀立刻就断为两截。
小鬼子大佐看着自己得意的军刀愣了,似乎是很不可思议自己的军刀何以会断。
二赖子见小鬼子大佐的军刀断了,收起自己的小剑又朝着小鬼子大佐勾了勾手。
小鬼子大佐见自己遭到轻视,气急败坏,从地上爬起来丢下断军刀又向二赖子扑来。
这个小鬼子大佐竟然会柔道。
柔道是从柔术演变而来的,柔道据说是中国浙江人陈元赟于公元1638年去日本创建的,后来日本人学到了其中的踢、打、摔、拿等技术,结合本国武术和外国武术而形成的一种新的武术流派。
是否是真,已无从考证。
柔道看起来很是温柔,其实内中却有至为阴险的招术。
因为二赖子没躲,小鬼子大佐冲过来就抓住了二赖子的衣领,试图将二赖子摔倒。
但二赖子没倒,二赖子天生神力,站在那里,就像一座石雕,小鬼子大佐就像蜻蜓撼石柱,莫想动分毫。
小鬼子大佐本想将二赖子摔倒在地然后使用窒息或扭脱关节等手段来打败二赖子。但二赖子的神力让他这一阴谋无法实施。
小鬼子大佐见一招不奏效,手脚并用,将柔道的十八般技巧全盘演练了一遍。
小鬼子大佐时而立技,时而寝技,时而固技,时而绞技,时而关节技,但始终奈何不了二赖子。
二赖子觉得小鬼子大佐使用的足缄很好玩,就模仿着使用了一下,竟将小鬼子摔倒在地,二赖子性起,一脚将小鬼子大佐踢得飞出去四五米。
小鬼子大佐爬不起来,二赖子不慌不忙走过去,一脚踏在小鬼子大佐的胸口上碾了一下,小鬼子大佐的胸骨“咔嚓”直响,也不知断了多少肋骨。
一瞥眼见小鬼子的断刀就在小鬼子身边,二赖子毫不客气,操起断刀一下就插进了小鬼子大佐的胸口里,小鬼子大佐只来得及嚎叫了一声,就断气了。
二赖子不知道,这个小鬼子大佐竟是小鬼子11联队的联队长,叫野裕一郎。
另外两个小鬼子大约是文官,早就吓瘫了,蹲在地上直发抖。
但羊角卫国队的队员们却没有一个心慈手软的,欧阳昱走过去一刀就劈开了一个小鬼子的脑袋,另一个却被赵炼石用来练枪了。
二赖子带着羊角卫国队下了山坡,见59军已经占领了全部主阵地,追击的59军也纷纷返回,大战在凌晨四点全部结束。
这次战斗能取得全面胜利,这与庞炳勋抓住有利战机,率部猛袭日军侧背,有力地配合了59军的正面进攻至关重要。
接下来59军和40军休整了一天。
羊角卫国队的队员们疲惫不堪,就连二赖子也抱着姚梦琪在酣酣沉睡。
这一睡直睡到傍晚方醒,刚吃过饭,徐祖贻、张自忠和庞炳勋就带着那个刘副师长来了。
庞炳勋一见二赖子就抱拳呵呵笑道:“小兄弟,上次多有得罪,还请小兄弟念在刘副师长是个粗人,没有见识,海涵一二。”
刘副师长也赶紧上前敬了一个军礼,说道:“闾队长,只怪我有眼无珠,多有得罪,我这里给你赔礼了。”
二赖子一见长官前来看他,庞炳勋和刘副师长见面就赔礼道歉,又因为刚刚打了胜仗,自己与小鬼子大佐交手杀死了小鬼子大佐,将胸中的恶气发泄尽了,再则张自忠的宽阔胸怀也影响了他,故而一面将刘副师长敬礼的手拿下来,一面嘻嘻笑道:“没事,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徐祖贻笑道:“闾队长和羊角卫国队的神勇是我平生所仅见,是我们中国军人的楷模和骄傲,希望闾队长和羊角卫国队继续发扬光大,多杀小鬼子。”
二赖子笑道:“那是一定的。”
这时候,羊角卫国队的队员们见来了四位长官,还给二赖子道歉,都觉得自己身为羊角卫国队的队员很有脸面,都高兴地围在四周看着。
张自忠转而对一众队员说:“弟兄们,你们羊角卫国队勇猛善战,立下了赫赫战功,闾队长不但打下了小鬼子的飞机,还杀了小鬼子一个大佐,大长了我们中国军人的威风和志气,我和庞军长要为你们请功。”
赵炼石嘻嘻笑道:“军座,我们立了功您奖赏我们什么?”
张自忠笑道:“你想要什么?”
赵炼石笑道:“我们想要的东西可多了,我们想吃肉,我们想喝酒,想睡它三天三夜,不过,最好是给我们每人奖一个媳妇,您看可以不?”
张自忠哈哈笑道:“现在我们条件艰苦,喝酒吃肉没条件,睡三天三夜只怕也不行,马上还得打大仗,至于给你们每人奖一个媳妇么,我们更没那个能力,这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赵炼石装作很沮丧的样子说:“这也没有,那也没有,那你还能奖什么给我们。”
张自忠一摊手,说道:“只能给你们授勋章,奖银元。”
二赖子瞪了赵炼石一眼,说道:“瞧你那点出息,什么功不功的,打小鬼子本就是我们的本分,还奖媳妇呢!”
赵炼石也瞪着二赖子道:“奖媳妇怎么啦?我们哪像你,有琪妹妹这个仙女天天陪着你,让我们一天到晚眼红,你怪我们?”
姚梦琪见扯来扯去扯到她身上,顿时脸红了,躲在二赖子身后低着头不敢抬。
二赖子抬起手作势要打赵炼石,赵炼石赶紧跑开了。
徐祖贻看着不敢抬头的姚梦琪,赞赏地说:“真想不到,看起来这么柔弱的一个女子,竟然是巾帼大英雄,就是古时候的穆桂英、梁红玉、花木兰也不过如此。”
说到姚梦琪,二赖子就来劲了,大声嚷嚷道:“那可不,我这个小妹,在女人中那可是无人能比,不但人长得素丽,杀小鬼子也厉害得不得了!”
几个长官都是北方人,听不懂素丽是什么意思,张自忠就问:“素丽,什么意思?”
二赖子笑道:“哦,素丽就是漂亮。”
张自忠就学着二赖子的湖南口音举着大拇指笑道:“的确素丽,的确素丽!”
姚梦琪羞不可抑,扯了扯二赖子的衣后襟,娇羞地叫了一声:“哥——”
二赖子哈哈大笑,说道:“不说了,我小妹不愿意了。”
庞炳勋说:“虽说打小鬼子是我们军人的本分,但有了功劳就要表彰,不能埋没了。”
二赖子说:“不说这事,我们这里没有茶喝也没有椅子坐,几位长官只能坐地上。几位长官请坐吧。”
张自忠说:“不坐了,你们也很疲劳,明天还要打仗,不耽误你们休息了。”
二赖子道:“军座,还让我们打前锋吧。”
张自忠道:“放心,别人抢不走。”
送走几个长官,二赖子对队员们说:“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养精蓄锐打好明天这一仗。”
到18日,59军和40军乘胜从东南西三面夹击小鬼子。
这其间自然也是腥风血雨的血战,但胜利鼓舞了59军和40军的士气,又有羊角卫国队这支精锐中的精锐冲锋在前,经过三昼夜的苦战,号称“铁军”的小鬼子第5师团终被击溃,残敌大部蹿逃。
暂时没战事,张自忠犒赏三军,张自忠口里虽说没酒没肉,但还是设法给羊角卫国队送来了酒肉。
21日下午,59军奉令转战费县,准备进攻小鬼子矶谷师团左侧背。
这时候,二赖子虽然觉得临沂地区还不会太平,南线也还会有战事,但觉得时日已久,自己来南线不但援助51军的预期目的已经达到,还顺带帮助张自忠和庞炳勋解除了临沂城的危机,现在是该兑现以前的承诺,去台儿庄与李瑞祥会合了。
况且,台儿庄情势也很危急,他觉得台儿庄马上就会有大仗恶仗打,因此,他决定转战台儿庄。
他将廖伟东等养伤的队员和莫若雨和龙雅静接了回来。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加上莫若雨和龙雅静的精心照料,这些受伤的队员基本痊愈。
就连廖伟东的脚也不跛了。
现在真正有伤的是二赖子和姚梦琪,他们两人的伤不但旧伤未愈,还添了新伤,虽然金创药药效神奇,但一直都在战斗使得伤口老不愈合。
但两人都很有坚忍力,不但带伤参加了后面的战斗,还有不俗的战绩。
其他队员虽然也不同程度地带伤,但毕竟没有二赖子和姚梦琪重,经过治疗,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二赖子向张自忠辞行,张自忠百般不舍,竭力挽留,但二赖子去意已决,张自忠也没有办法,二赖子不属他管,他没有权利命令他。
与鲁礼熙告别的时候,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生死兄弟,那份情谊一般人是难以比拟的。
鲁礼熙拉着二赖子和姚梦琪的手说:“这一别,真的不知道何日才能相会。”
二赖子在鲁礼熙的肩头轻轻一捶,说道:“我家是湖南汨罗毛栗屋场的,等赶跑了小鬼子,你到我家来我们不是又见面了。”
鲁礼熙说道:“如果我不死,我一定来你家看你们。”
二赖子说道:“什么死呀活的,我们都得好好活着,该死的是小鬼子!”
鲁礼熙说:“对,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但鲁礼熙没有活到那一天。1940年国民政府发动冬季攻势时,张自忠率第33集团军参加枣宜会战,5月16日,张自忠率领的1500余人被近6000名日寇包围在南瓜店以北的沟沿里村,终因敌众我寡和求援不及,战至5月16日下午2时,张自忠手下只剩下数百官兵,他将自己的卫队悉数调去前方增援,身边只留下8人。5月16日下午4时,张自忠所部全军覆没,张自忠也壮烈牺牲。
张自忠战死后,日本人发现张自忠遗体,审认无误后一起膜拜。
日军对张自忠将军表现了极大的崇敬,由军医用酒精仔细清洗遗体,并包扎好伤口,郑重装殓在赶制的上好棺木里。
当天深夜,日军设在汉口的广播电台中断正常广播,插播了张自忠阵亡的消息,并称:“我皇军第39师团官兵在荒凉的战场上,对壮烈战死的绝代勇将,奉上了最虔诚的崇敬和默祷,并将遗骸庄重收殓入棺,拟用专机运送汉口。”
由此可见,张自忠将军在对日抗战时所展现出的军人勇武,连当时崇尚军国主义的日军也为之崇敬。
国军没让日本人运送张自忠遗体,张自忠殉国当日,38师师长黄维纲亲率敢死队于16日夜间突袭南瓜店,奋勇抢回了张自忠的遗体,日军甚至在张自忠的遗体运回后方之时,下令停止空袭,避免伤到张自忠的忠骸。
随后,将军遗体被运往陪都重庆安葬,途经宜昌时,十万军民恭送灵柩至江岸。
1940年5月28日晨,当灵柩运至重庆朝天门码头,国民政府军政要员臂缀黑纱,肃立码头迎接灵柩、登轮绕棺致哀,并护送灵柩穿越重庆全城。国民政府发布国葬令,颁发“荣字第一号”荣哀状。将张自忠牌位入祀忠烈祠,并列首位。28日下午,国民政府在储奇门为张自忠举行了盛大隆重的祭奠仪式。
张自忠殉国时,年仅49岁,
1982年4月16日,张自忠将军被追认为“革命烈士”。
一代名将就此陨落,鲁礼熙为保卫张自忠与小鬼子拼死搏杀,先于张自忠殉国。
此是题外话,不提。
二赖子去战地医院接了莫若雨、龙雅静和受伤的队员,带着羊角卫国队回到徐州后,安排羊角卫国队住在旅社,自己带着姚梦琪去了李宗仁的长官司令部。
门口的警卫拦住说:“闾队长,李司令长官正在接见重要客人,恐怕没有时间。”
二赖子一摆手说:“无妨,我们进去等。”
说完,不等警卫反应过来,径直就进了司令部。
一进司令部,却见李宗仁正在与几个客人谈话,其中竟有陈永志。
二赖子甚是诧异,陈永志不是共产党吗,怎么来到了徐州,还来到了长官司令部?
陈永志一见二赖子,立刻离座喊道:“闾克强,是你们俩呀!你们怎么到了这里?”
二赖子握着陈永志的手笑道:“来打小鬼子的呗!”
李宗仁也高兴地说:“陈先生,你也认识闾队长?”
陈永志没顾得上回答李宗仁,而是问二赖子:“当队长了,什么队长?”
二赖子笑道:“我是羊角卫国队的队长。”
陈永志一愣,随即竖着大拇指赞道:“不错,这名字起得有气势。”
陈永志是教历史的,文史不分家,自然熟读过庄子的文章,他略一思忖,就知道羊角卫国队的“羊角”出自《逍遥游》。
陈永志又对李宗仁笑道:“认识,我们早就认识了,那时候闾队长还没投军呢,想不到这才一年不到,闾队长竟是上校了。”
李宗仁道:“可惜他无意于功名,否则,凭闾队长的功劳和才华,就是当个将军也不过分。”
陈永志顿时来了兴趣,摇着二赖子的手催促说:“快说说,你这些日子是如何打小鬼子的?”
偏偏二赖子又不是个懂得谦虚的人,顿时就将他与姚梦琪两人的经历和羊角卫国队打小鬼子的经过绘声绘色地叙述了一遍,说到酣畅淋漓处,还手舞足蹈的。
听得陈永志后悔不已,心里直埋怨蘑菇岭的钱队长没有眼光,没有留得住二赖子兄妹俩。
陈永志又拉着二赖子的手说:“从那次看你们驯服东洋战马,我就知道你们兄妹不简单,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你们竟立下了如此赫赫战功。”
二赖子说:“别光说我们,你怎么来这里了,你不教书了?”
陈永志道:“现在小鬼子侵略我们,哪里还能安得下一张课桌。我现在在我们八路军总部设在武汉的办事处工作,我是陪我们首长来见李司令长官的。”
又拉着二赖子来到沙发上坐着的两人面前,对二赖子说:“这两位都是我们总部的首长,,他们是受我党中央委派来会见李司令长官的。”
两位首长都站了起来,伸出手笑眯眯地望着二赖子。
二赖子立刻趋前一步,握着两人的手嘻嘻笑道:“幸会幸会。”
其中一位首长摇了摇二赖子的手,说道:“想不到你这个白面书生竟是个大英雄,钦佩钦佩。”
李宗仁道:“都别站着,坐下说话。”
见众人都坐下了,二赖子拉着姚梦琪在陈永志身边坐下。
李宗仁对两位八路军首长说:“请两位接着前面的话题谈吧。”
其中一位看了一眼二赖子,李宗仁马上说:“闾队长也很有军事才能,让他也一起听听吧。”
另一位笑道:“好吧,我们这次受中央的委托前来面见德公,就是要我们转告德公,一是日本侵略军占领济南后南下,几乎是长驱直入,而且还狂妄至极地孤军深入,甚是嚣张,骄兵当然必败;二是济南以南、徐州以北的地形很好,台儿庄、张庄一带都是山区,地形对我们有利;三是广西军队是有战斗力的,北边有我军在战略上的配合,应该在这样有利的地形和敌情下,集中兵力,打一个大仗,这既可给日军一次沉重的打击,又可以提高广西军队在整个民众中、特别是在国民政府中的威信。”
这位八路军首长说话的时候,李宗仁一直在沉思。他觉得这个建议很好,的话说到了他的心窝里。
在此之前,副参谋总长白崇禧来徐州协助指挥作战时就转告了共产党对敌我优劣势的分析:“日军调集精锐搞分进合击,我们呢,一定要避其锋芒,要机动灵活地消灭它。”
当时与李宗仁交好的一位共产党大首长还建议说:“我建议,在津浦路南段,由我军张云逸的第四支队协同李品仙、廖磊两个集团军联合行动,以运动战为主、游击战为辅,牢牢钳制敌人。这一路,要使敌人不敢贸然北上支援南下日军。在徐州以北,这一路必须采取阵地战与运动战相结合的方针,守点打援。这样,两方面结合,便可以达到各个击破、出奇制胜的目的。”
白崇禧打了半辈子仗,曾经在北伐时就领略过这位首长的军事才华,因此他就大为大为赞赏地说:“您之所言实在有理。”
李宗仁知道,蒋介石命令他在徐州至少要守上3个月,这其中甚是艰难凶险。蒋介石此时启用他,除了危难之际无合适人选可用外,无非是要依靠李宗仁指挥第5战区部队把小鬼子拖在中原,以便他蒋介石的中央军好抽出时间来休整部队,扩充编制。
而蒋介石还有更险恶的用心,那就是利用一切机会不择手段地削弱桂军的力量。削弱对手的实力是蒋介石的一贯作派,自张学良和他的东北军被蒋介石消耗掉后,李宗仁的桂系便成了蒋介石一统中国的最大障碍,打打和和十来年没有解决。直到他赴京抗日前,广西实际上还是个游离于南京之外的半独立王国。自己在广西闹自治,引得四川的刘湘、云南的龙云也颇不安分,对南京中央总是阳奉阴违,这让蒋介石伤透了脑筋。如今蒋介石让自己统帅第5战区,一旦创造了奇迹,是蒋介石用人得当,他蒋介石脸上有光,武汉扩编、休整部队也就有了时间;就是创造不了奇迹,川、桂军受到削弱,自己的声誉也会受到很大影响,这也是蒋介石求之不得事。
蒋介石真是阴险至极,即使被日本人穷追猛打到这一步,也没放过李宗仁这个与他争斗了十来年的地方实力人物。
李宗仁在沉思,二赖子却听得心花怒放。高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二赖子顿时觉得就像醍醐灌顶,心智全开,觉得徐州会战的仗就得这么打,也只有这么打,才能让小鬼子找不着北,也只有这么打,才能打下小鬼子的嚣张气焰。
二赖子嘻嘻笑了,就好像喝了一杯清醇的美酒,全身的毛孔和细胞都舒张开来。
二赖子问陈永志:“陈大哥,你们的那位首长是个军事家?”
陈永志笑道:“我们这位首长可是个大能人,他不但是个政治家、社会活动家,还是个很有军事才能的人。”
二赖子伸出大拇指夸道:“你们共产党真是出能人,蒋委员长要是有这样的才能,国军就不至于一败再败了。”
李宗仁抬手制止道:“闾队长不可妄议委员长。”
二赖子却没有李宗仁的顾忌,不以为然地说:“我说的是大实话,你们那个委员长呀,我看就是个软包熊包草包,小鬼子闹七七事变,他就高唱什么‘和平不到最后关头,不要放弃和平,牺牲不到最后关头,不要轻言牺牲’,怎么样?搞得小鬼子都快打到长江边了。这还不算,自己没有多少本事还瞎指挥,远的不说,就拿南京保卫战来说,明知道南京无天险可守是块绝地,国军又都是从淞沪前线溃退下来的疲惫之师,却在人力物力没有充分准备的前提下,硬让国军的疲惫之师应对小鬼子乘胜而来的虎狼之师,焉有不败之理!”
李宗仁再次制止道:“闾队长慎言。”
二赖子却不理会李宗仁的劝阻,更加高声道:“我又没说错,怎么说不得?人家共产党就是出能人,一出战就在平型关打了个大胜仗,还在阳明堡炸了小鬼子二十四架飞机,这该多么解气。李长官,你这次可要接受这两位首长的建议,打个漂亮的大胜仗!”
二赖子大放厥词,李宗仁却不好指责,因为二赖子和羊角卫国队屡屡立下战功,而且国防部颁发的勋章也下来了,对于这样一个性格乖张的大英雄,李宗仁是豆腐掉在灰里面,吹又吹不得,拍又拍不得。
况且他在徐州会战中还要好好利用羊角卫国队呢!
他只得岔开话题,对八路军的两位客人说:“你们的良谋,德邻受教了,我们一定不负你们的好意。”
权衡再三,在民族利益面前,李宗仁已经下了决心,决定接受共产党的建议,在台儿庄好好打一仗。
二赖子跳起来嚷嚷道:“司令长官这个决定太英明了,太正确了,只要我们上下用心,齐心协力,我们就一定能够打胜这一仗!”
望着二赖子那张兴奋激动的脸,李宗仁打心眼里喜欢二赖子的这种率性而为的性格,遂笑道:“你们这次在南线打得很好,于学忠、庞炳勋和张自忠将军三人都为你们请功,国防部的嘉奖令已经下来了,你赶快带你的羊角卫国队前来接受授勋,然后开到台儿庄去,你看可好?”
二赖子高兴地说:“授勋不授勋无所谓,但去台儿庄我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