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啊……”
老人看向在地面上挣扎的猫,只有半截身体,但在地面扭动的速度不慢;
很快就到了老人坐在的椅子边上。
空气里的焦味越来越强烈了,像是有什么地方在燃烧着暗火。
“就没见过猫了,直到现在……我再次醒来才看到。”
“唔……”
任仕君用拇指在自己的下巴点着。
“你最后失去意识的时候,有发生什么吗?”
他的脚尖点在地上,轻轻地在地板上勾划着。
“哈哈哈,饿晕了,直接饿得失去意识了,现在你来之后才恢复意识。”
老人笑着,脸上肌肉的抽动看起来有点鬼搐;
任仕君看到他脸的皮肤之下迅速泛红——衰老的肌肉在断裂。
“应该在这里饿死了,或者说,渴死……”
“——要起火喽!”
老人说着说着突然转换到了另一个无关的话题,拖着长音。
像是在恐吓着任仕君。
“嗯……”
任仕君点点头,伸手拉了拉毫无存在感的和惠千里。
而她……
——在发呆。
“这我当然知道……”
任仕君说着。
手指无意识的环绕在他的手边,想要牵上去,然后自己身体一边传来拉扯感;
这让和惠千里回过神来。
抬起头。
任仕君松开拉着她衣角的手,然后放在她头上揉了揉。
软乎乎。
“唔……”
“…怎么了,前辈……”
任仕君把放在手她头上的手拿下来,然后指着对面的阳台。
“你闻到焦味没有,要起火了,还不过去吗?”
“起火……?”
“哪里?”
任仕君指了指脚下的地板:
“楼下。”
她顺着墙壁朝楼下看去。
窗户是焦黑的,同时焦黑色在不断蔓延,除此之外,最黑的那部分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慢慢的发亮。
谁烧的火,为什么要烧?
和惠千里来不及想这些,况且就算有时间她也不会去想这些;
——而且在她看来,前辈会解决好这一切的。
无论她想,还是不想,并且她也认为自己就算是思考了,也不会得出什么有用的结果。
她爬上了围栏,然后到了另一边的阳台,到了那里才隐约发现任仕君并没有跟过来。
“前辈……?”
她有点犹豫,看动作好像又是想回来。
“嗯,我在。”
任仕君背对着她,说着。
“你……为什么不过来?”
看着面前老人的眼睛,老人也看着他,双方的目光都没有移开任何一会。
“还有点事,马上过来。”
“那我过来……”
还没等和惠千里说完话,任仕君就打断了她的话。
“不用了,怕的话,你保管一下这个帽子。”
任仕君摘下自己的帽子,随手向后甩去。
代表帽子的那个色块在空中飘荡着,在她感觉上,帽子随时会被一阵风吹跑,但最后帽子偏偏又安稳地到达了和惠千里的面前。
伸手,抓住。
英伦风的绅士帽。
亚麻色的碎发。
——这是和惠千里第一次见识到帽子之下的景象。
如梦似幻。
呆呆的在手里掂量着。
光……
出现了,从面前阳台的下方。
首先是黯淡如点点星光,然后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直到照亮了半面墙壁。
然后火焰从下方窜出,张牙舞爪,在两边的阳台之间。
在和惠千里看来,任仕君像是被困在了火焰中,与她隔了一面火墙。
危险,但也震撼人心。
颜色明亮的短发男人,古怪却有它自己瑰丽的气质变化为实质,紧紧的束缚住和惠千里的脖颈。
各种颜色在和惠千里脑袋里胡乱搭配着,勾勒出一幅极佳的油画;
还有,暖暖的,那些无处不在的风,轻轻拂过两人的暖风。
扑通。
心跳慢了一拍。
真是奇怪,明明是背对着我,无法看清他的脸,但是和惠千里的心里却突然有一种想法油然而生:
【这一定是命中注定的遇见】
她像是在篝火晚会中坐着,看着远处自己心爱的人优美的舞蹈;
那种心情——很奇怪的心情;
不断地在和惠千里心理徘徊着。
和惠千里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来描述现在的场景,她只是瞪大着自己的眼睛;
希望大脑把每一帧,每一个小色块都记下来。
任仕君跳下围栏,踩在地板上,向前几步站在老人旁边。
“有什么事要摆脱的吗?”
突然拉近。
任仕君头上的碎发随着风飘起一部分,然后盖住了他那双眼睛。
内敛了他的锋芒。
老人摆了摆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帮我送一个东西,送过我的儿子——他姓山内,名字可能会改,以他性格的话。
你按姓来找就好了,姓不会改——那也是诅咒的一部分。”
任仕君没有说话。
“你只要看见他的模样,你就知道,他是我的儿子。”
老人歪了歪脑袋,露出了他脆弱的脖颈。
“好,我可以答应你,报酬你已经付给了。”
任仕君点点头。
“哈哈,老头子我还不至于贪这些东西,何况我早就死了,哈哈……”
“咳……咳咳……”
老人一边咳着,手一边往下伸,摸向椅子的下方。
一条蓝色的项链,和带绳子的铁六芒星,上面附有着一些奇怪的黄色污渍——这任仕君感觉很不舒服。
“项链给他,六芒星你拿着,那玩意儿可有点用的;
然后告诉那小子‘逃避了这么久的恐惧,也该去面对一下了吧’……”
“就这样。”
老人说。
“好。”
任仕君从老人颤颤巍巍的手里接过东西,犹豫了一下,当着他的面,将六芒星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还有……”
任仕君在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老人叫住了他。
火势越来越大了,站在这里已经能感受到很强烈的炽热。
“这是我的请求……”
老人平静的看着任仕君,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杀了我,至少让我也死的有尊严一点……”
“哈哈……我开玩笑的…”
一句话落,老人又打起了哈哈,但任仕君则是点点头。
“那来吧……”
老人看着任仕君的眼睛,最后点点头。
细致地,任仕君抚着老人的脸庞,像是要记住老人每一处的褶皱。
手杖早就被任仕君拿起,右手持杖,用左手从尖端划出刀片。
老人闭上了眼睛。
——只像是在午休。
和任仕君早上见的一样,感觉一切岁月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