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几人这次找了一家小一点儿的酒楼住下,只为能食宿即可,一顿酒足饭饱之后,就各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接下来连着几日,李白高适都是忙着写文章,忙着找寻官员投递行卷,可结果总是出乎意外,如石沉大海,高适也凭借自己的高家枪法找了一些武官作自我推荐,亦未有结果。殊不知这背后是那王府张师爷早已有走动,使他们行卷不得。
这一日天色将晚,两人又从外面回来,恰在酒楼门口撞见,一问结果,都互相摇头。
李白看着手握红缨亮枪的高适,情绪有些沮丧,又一拍高适肩膀就说:“走,上楼喝酒吟诗去!”
高适这几日也苦闷呀,也说喝酒。于是李白带着高适来到了这家酒楼最好的房间,让店家上了好酒好菜,两杯酒下肚之后,李白突然又扯着嗓子对楼下大喊:“店家,可有歌舞助兴?”
高适就伸手拦住他说:“唉,李兄,喝酒可以了,不要再破费了,我们如今还没有找到一个好着落!”
哪知李白推开他手,哈哈一笑,起身就大声吟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无疑这份豁达自信再次征服了高适。
这时那店家已腾腾腾喘着气跑上楼来说:“有,有,有……今日呀,客官可算好福气,本楼新到一批舞姬,哎呀,舞那个跳的好啊……保准客官满意,只是银两方面比一般歌舞贵些。
“哎,店家何为言银两,钱财不是问题,快快让她们上来表演!”。
“好,好,好!”,店家说着就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三个女子就披着风衣上来了,后面跟着一个乐师。
三个披风衣的女子上来之后先给他们鞠了一躬,随后突然风衣一甩,就开始跳起舞来,甚至那乐师这还没来得及落座,手中的铃鼓都已经配合着他们的舞蹈欢快地响起来了。
这音乐很入耳,画面却既熟悉又陌生呀,李白看到这三个女子甩了风衣之后,是一身肚皮舞的装扮,她们跳的还真是肚皮舞,但不是在通天楼所见的那种波斯女郎,却分明是唐人姑娘!尽管舞蹈看似新学,但已跳得相当不错了!
而高适早已是被惊呆了,他可是第一次见这种舞蹈!这三个女子的身体确实太能也太会摇了吧,感觉她们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会跳动……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打斗声,惊到正在欣赏舞蹈的李白高适,他们忙往下看,一楼的食客们正四散逃窜,几个年轻壮汉正在挥刀围攻一个老者。老者虽剑法凌厉,但终究寡不敌众,身上已有几处刀伤,已呈疲于应付之态,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忽听啊呀一声叫,背部又被一壮汉砍上一刀,老汉强忍着剧痛应付了两剑,被迫退避到楼下的一处角落,见无退路,他大口喘着气说:
“你们这帮反贼,老夫今天就跟你们拼了”。
“老鬼,你活得够长了,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三个围着老者的壮汉最中间的那个说完话,一使眼色,三个人同时挥刀又要进攻。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大喝:“住手!”,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衣青年从楼上飘飞而下,手中利剑闪着寒光向他们刺来。
敢问这白衣青年是谁,没错,这白衣青年正是李白。
中间那个壮汉忙掉头迎击,但利剑已至,两个同伴又挡了他左右,使其躲闪不及,被来了个一剑穿心,当下没了命。
其他两个见状,大吃一惊,左侧的壮汉忙与白衣青年对战,右边的则发了疯的攻击老者,老者肩膀又被砍了一刀,已无还手之力,瘫倒在地上,就在此壮汉又一刀要结果老者性名之时,一条红缨银枪飞来,穿背透胸将其钉到了酒楼墙上,接着,一个青衣青年也飞跃而下。
那左边的壮汉已不是白衣青年的对手,身上已多处被剑刺伤,见又来一青衣青年,竟然要挥刀自裁,李白眼明手快,用剑绞了他的刀,但那人猛的又用嘴一咬衣领,当场食毒身亡!
白衣青年和青衣青年赶紧扶起躺在地上的老者说:“晚生李白高适,老人家,您撑着,我们这就救你”。
那老人奄奄一息地摇摇头,用尽气力朗诵了人在大唐最后一首诗道:
“朱门……酒肉……臭,
歌舞不知…..羞…..,
人君…..皆…..如此,
祸……事…..在后头“!
“安……安禄…..山…..”,说到这里,老者就断了气。
“安鹿山,还是鹌鹿三?”因为老人说到最后,已口齿不清,弄得高适李白只好琢磨起来。
这时躲在楼上的宾客,跳舞的女子,乐人,还有躲在角落的掌故,伙计人等,见没了动静,才慢慢探头四处看,没有危险了,才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出了来,然后急忙都散了。
那掌柜的哭丧着脸喊到:“唉,这打烂了桌子椅子,还死了人可怎么办呀?”
李白就对他说:“打烂的东西算我们头上,这里死了人赶紧去报官!”
那掌柜的连说:“好好好。”,就又唤来伙计,赶紧去外面报官。
不一会儿,一波金吾卫的人就来了,那领头的就让两个士兵去查看尸体,他则和其他士兵询问着掌柜,李白和高适有关当时的情况:
李白就说到:“我们刚坐下来喝酒,向掌柜的才点了歌舞,忽然就听到一楼有打斗声,一看原来是三个壮汉在围攻一个老者。本就看不下这三个壮汉以多欺少,以壮凌弱,忽又听那老者口称三个男子为反贼,我们听了之后很是吃惊,眼看老者实在寡不敌众,身上多处受伤,已身处险境,我们赶紧出手相助,和老者一起击杀了两个,最后一个眼看就能被我们束手就擒,他却食毒自尽了“。
这时查看尸体的士兵报告说:“两人是被刺身亡,另外一个确实是中毒伤亡”。
那领头的就问:“能看出来是什么毒吗”?
那士兵回答说:“看尸体中毒的情况和症状,应该是来自边塞的毒,不是中原惯用之毒,最好还是带尸体回去,让神医老鬼来看个究竟!”。
“那这位老者呢?”,那领头的又问起老者来。
“老者是因为受伤严重失血过多而死”,那查看尸体的士兵回答着。
“可有什么话留下来”?,金吾卫的头儿听完士兵的回答,继续追问着李白。
“那老人作了一首诗,似乎还提到一个名字,但因为最后口齿都不清了,所以不知说的是安鹿山,还是鹌鹿三?”,李白又回答道。
“那诗呢,诗是什么诗?”领头的再追问,但是对于名字,他则是在心里琢磨,没出声,“不会说的是三镇节度使安禄山吧!”
李白就朗诵起老人的那首诗来:
“朱门酒肉臭,
歌舞不知羞。
人君皆如此,
祸事在后头!”
那金吾卫听了李白朗诵的诗,然后思虑了片刻,就对士兵说:“把尸体都带回去”,然后他径直走到掌柜台前,拿起笔写了一个字条,又走回到李白面前说:“因为事关重大,有什么新线索及时告诉我,这是我的办差地点,你可以随时去找我!”
说完就带着一众士兵走了。
李白和高适见金吾卫走了,又看看外面夜色已经来临,也要上楼回房间,刚走了两步,那掌柜的又哭丧着脸说:“客官,这打烂的桌椅器具…..”
“都记我帐上”,李白不等那掌柜的说完就脱口而出打断他道。
因为他现在可没功夫理会这个,他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去打探通天楼那波波斯商人,这两天因为文宾的事情把这事儿都差点儿给耽搁忘掉了。
李白回到房间,继续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不禁思虑着,这通天楼是外商夷使来长安的第一站,里面新近才有肚皮舞表演,怎么仅仅两天的时间,现在这小酒楼都有这种表演了。
他耳边不禁又响起那老者的诗句,心里琢磨着到底是“歌舞不知羞”还是“歌舞不知休”,因为老者当时已经气若游丝,嘴巴张着,舌头直打转,下巴哆嗦得厉害,吐字不清楚了。
他本欲要告诉高适打探通天楼的行动,让他一起去,但又想起高适因为前程奔波无着落,那忧愁的神情,心想还是不告诉他,就让他歇息吧,于是就决定还是自己一人去打探,再说打探这事情,人多反而不好,容易打草惊蛇。
李白想到这里就抓紧躺下休息……
深夜,月弯似钩,喧嚣了一整天的长安,终于静了下来……
街道上偶尔能听到几声狗吠,还有打更人一两声的吆喝声外,别无他音……
突然,一个蒙面黑影飞现在通天楼顶,他身轻如燕,步伐轻盈,迅如闪电,很快来到了波斯人所住的那个楼,然后在屋顶抽瓦开洞,俯下身子从洞里向里面望去。
与此同时,此屋檐的下面也正藏了一个黑衣人,钩木踩梁,捅破窗纸,也在往屋内窥看。
在屋内橘黄的烛光映照之下,依稀看见鸾凤纹黄花梨大木床罩着一袭粉色鲛绡纱帐,帐内一个波斯男子正怀搂两个波斯女子在说着话:
“这两日,来看肚皮舞蹈表演的人场场爆满,白花花的银子哗哗入账,这大唐长安城呀真是好,怪不得那个鬼安三心心念念长安,如果我朝可入主长安,该多好呀!
哎呀,二王子大人,别操心这些事情了,奴家的身体都等不急要服侍你了,一个波斯女子娇气暧声的说着。
“哈哈,宝贝儿们都好吗”,那男子说着侧身就往那波斯女郎伸手过去,另一个女郎也开始用身体紧贴他的后背……
“狗男女”,屋顶上的黑衣人看到这里,不禁抬起上身骂道,不想这一激动却碰到了刚才抽离的瓦片,发出了响声。
那波斯男子喊到:“谁?”
就在这时,屋檐下的黑衣人赶紧发出喵喵叫的声音。
“是只猫呀,大人,别管他,倒是快些儿呀”,先前讲话那个波斯女郎又说着。
那男子还是警觉推开波斯女郎,起了身,开门抬头看屋檐,还真是看到有一只猫正跳跃着走了。
于是才又关门回来,嘴里同时说道:“果真是母猫发春嗷叫呢,就像你两个!”
“哎呀,大人,你好坏呀!“,另一个波斯女郎也娇声嗲气地说着。
话说躲在屋檐下窥看的黑衣人,学完猫叫后,见那男子起身要开门来看,早就赶紧翻转飞溜到了屋顶,一下子瞅见有另一个在屋顶同样窥看的黑衣人。
那屋顶的黑衣人也瞥见有人来,即开溜。刚上到屋顶的黑衣人见那人跑,则开追。
前面的黑衣人动作迅速,步法飘逸,身轻如燕,疾风一样,一会儿飞到这个屋顶,一会儿飞到那个屋顶,飞檐走壁;
后面的黑衣人丝毫不慢,体段轻盈,迅敏如猫,霹雳一般,一会儿追到这个屋顶,一会儿追到那个屋顶,追随不舍。
两人就这样在长安的屋顶间穿梭追逐着,连那如钩的月亮也成为了他们穿跃飞行地背景,某种角度看过去,两人好像在月亮里外时入时没……
两人追逐而行,一直到一处偏僻的竹林之处,只见前面的黑衣人一闪入林,后面的黑衣人也紧随入林,却突然寻不见前人的踪影,正在疑惑之时,前面忽现一道寒光,再定睛一看,他追的那黑衣人又显现出来,正持剑向他刺来。后面的黑衣人赶紧一边拔剑,一边后退躲避,哪知后边又闪现一赤一橙着衣的姑娘,同样戴着面纱,举剑刺来;黑衣人连忙又向左躲避,左边突然又出现一黄一青衣色的两个姑娘,也是带着面纱,提剑就刺;黑衣人匆忙又向右躲避,却也无处可躲,因为一蓝一紫衣着的两个姑娘,亦是带着面纱,抽剑就朝他劈来。
被围攻的黑衣人见上天无门,遁地无术,只好举剑相迎,以一抵七。
只见他一边用手中的剑抵挡来袭的七剑,一边灵捷地挪移身体。左躲右闪,前躬后倾;时而身体如蛤蟆紧紧伏地,时而躯干如游龙高高腾起……
就在他又一次刚躲过后面赤橙二姑娘的来袭之时,又一道寒光耀花了他的眼,前面黑衣人的剑锋已至,刷地一下,精准地把他的黑色面巾给划开了,剑锋再进毫厘,那他的脸就要开花了……
“啊,李白兄!”,“快住手!”
随着被围攻黑衣人的蒙面黑巾被划开瞬间,忽然他面前的黑衣人一声叫喊,并急忙收了剑势,然后那几个着不同颜色衣服的女子也都停止了进攻。
李白自然很是吃惊,忙对自己紧追的黑衣人问道:“请问阁下是“?
那黑衣人并没说话,只见他缓缓解下蒙面黑巾。
“公孙兄!原来是你”,李白在看到对方的真面容后,也兴奋的喊到,原来他这一路紧追不舍的是公孙剑。
“公孙兄,你怎么也出现在通天楼?”,李白又问道。
只见公孙剑侧颜低眉,似有羞涩地说道:“李兄,此处不是讲话的地方,请随我来!”
于是大家都剑贴臂后,收了剑,李白就跟着七人走了一段小路之后,来到一小溪水处。
溪水哗哗,上有竹桥,桥那端有一处屋舍半隐半现在茂盛的竹林之间。
李白又跟着七人过了桥,走向那屋舍,李白这才发现屋舍分前后两处,之间有一片空地,周遭遍载茱萸,篱笆隔苣,那空地上还有两颗桃树分外惹眼,就像这几位女子般亭亭玉立,枝头上的花苞含露待放,真是诗情画意一处趣景啊!
公孙剑推开篱门,请李白进入,又带他向一所屋舍走去。
一打开屋门,公孙剑说:“阿橙阿紫,掌灯”。两位女子就借着开门映入的月光,摸到灯火之处点亮起灯来。灯火亮起之时,李白又被里面的景象给惊讶到了。
只见左面放着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样样有;右边则是鼓笙琴瑟,配舞之乐皆不缺。
李白不禁感叹说道:“公孙兄,你带一帮清丽女子在此过活,习武练乐,春花秋月,夏槐冬雪,羡煞旁人也。”
他这一说,有两个女子噗嗤一笑说:“一句一个公孙兄,且不知吾姐乃女儿身”。
李白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欲开口探问。只听公孙剑先说道:“小五小六,切勿胡言!”,然后拿一灯,又把李白引入偏房,这间房内有桌椅可座,还有一张简陋的床,另外放了一些杂陈物品。
“李白兄,离天亮尚早,就请将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明早再叙”!公孙剑又说道。
李白听公孙剑如是说,加上自己也感觉有些疲惫了,白天在行卷奔前程,临到晚上只睡了两个时辰就起身来通天楼打探,再加上追公孙剑一路又追又打的,遂就抱拳拱手说道:“公孙兄,诸位,叨扰了!”。
诸位姑娘也作了个礼,就随着公孙剑退出,向着对面的屋舍走去。
李白送他们离开,关上门,就翻身上床睡觉,想着公孙剑竟然是个女的,怎么自他们第一次见面,一直到刚才竹林打斗自己都没看出来呢。这位公孙兄,不,是公孙姑娘,一身男儿装,倒也是风流倜傥!若着女儿装,且看是何般俊俏模样?
李白确实是困了,就这样想着,不一会儿意识也就关闭了,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李白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快照到了他床上。
他赶紧起床,拉开门,院子里静悄悄,空荡荡,唯有那两棵桃树依然亭亭玉立在那里,枝条披绿挂粉,在风中摇曳着,笑迎起床人。
李白步出门,见着眼前的诗画情景,不禁一伸腰深吸了一腔这静谧香甜的空气。此刻,按说这大诗仙应该作诗一首才是,但他内心更大的情趣是急于见到这位公孙仁兄,不,是公孙姑娘,于是他背抄起手朝对面的屋舍走去,心跳开始加速,临近那屋舍时,却发现房门紧闭,不似有人,不由得停止了脚步,自言自语道:“这群姑娘们,哪里去了?”
“练剑去了,练剑去了,练剑去了!”,一阵轻脆婉转的声音响起。
李白一惊,再寻声仔细观望,原来是左边窗户上有一个鸟笼,里面一只画眉鸟正蹦跳着。
“多谢鸟兄!”,李白说道,没想到今天与自己对话的第一位竟是一只画眉鸟,这一下子,李白适才欢跳的心也平静了许多,然后他就转身就往竹桥流水方向走。
刚过竹桥,就依稀听到一些刀剑的声音,还有女子击剑时而发出的凌厉喊声。
李白就沿着声音找寻去,走了一二百步,终于在小溪下游一水势急流处附近的地方找到了她们。
隔着树木的缝隙,李白见七位姑娘分别着赤橙黄绿青蓝紫衣色。绿衣姑娘正怀抱琵琶,其他六位姑娘正摆着阵型,不用说那绿衣女子自然是公孙姑娘。
随着绿衣姑娘弹响琵琶,六位姑娘便开始舞起剑来,严格来说,李白也是第一次见这种表演形式,妩媚中不失潇洒,温柔处亦见刚烈。
李白看着不禁想叫好出来,但是又怕打扰姑娘们练剑,而在这里偷看亦非君子所为,于是就打道回去,李白就慢慢的回走着,不时驻足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待他走回院子里,桃花下刚站定。
只听那画眉鸟又叫起声来:“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
李白忙转身,一看那七个女子返回已到竹桥,天空中也不知何时出现一道彩虹就在那竹桥之上,李白的视角看去,那虹的末端刚好连接着她们的七彩衣裳,令七位姑娘恍如仙子。她们依次过桥,绿衣女子走在了前面。
画眉鸟一直叫着“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直到昨晚掌灯的小五小六快步跑过去喂虫子给它吃才停止了鸣叫。
绿衣女子带着其他姑娘又向李白步来,李白也赶紧迎上去,又是莫名一阵心跳加速度。
一照面那女子们先行了个礼,练剑的汗水还打湿着她们的蛾眉,李白也忙左手掌搭在右拳略一低头施礼,然后抬头看向绿衣女子,果然是公孙剑的面容,在这身女装的加持下,异常俊秀,李白不禁惊住了,眼前的女子不恰是他梦想中的模样么。
只听公孙剑先开口道:“李白兄昨晚睡得可好”?
李白忙才收神答道:“多谢诸位留宿,李某睡得很好!”
“只是……敢问…..公孙兄啊,不,公孙姑娘为何入城要女扮男装”?李白讲话竟然有点儿吞吞吐吐了。
“李白兄,你还是叫我公孙兄吧,比较自然些,想必肚子饿了吧,走,我们一边用餐一边说话”,说着把李白引领去她们所住的屋舍的一个偏房。
一推开门,李白发现这是厨房,竟然异常宽敞,一股扑鼻的饭香,一张大方桌子摆在中央,锅灶下的柴火灰烬还泛着红光,锅上盖着的竹锅盖透着热气蒸蒸向上。
公孙剑请他入座,其他姑娘则忙活着,拿碗的,拿碟子的,拿筷子,上菜盛粥的,不一会儿都摆好了在桌子上,只见有馒头,包子,红薯,白粥,还有野菜,青芦笋,红烧鱼“。
李白不禁说道:“这早餐也太丰盛了吧,你们大清早要去练剑,还准备这么丰盛的早餐,各位受累了!”。
“哎,靠山吃山,都是现成的,也就是烧了一条鱼用了些时间而已,吃吧,快吃吧”,公孙剑答道,“大家吃吧,都吃吧”,又招呼着其他姐妹。
于是大家吃了起来。
这时一个紫衣女子问道:“敢问李白先生,可是写《静夜思》的李白”。
她这一问,其他女子也都看向李白,大家都在等他的回答。
“正是在下”,李白答道。
“先生吃鱼”,小五听了李白的回答,立即朝他碗里加了一个鱼并说道:“我叫小五,仰仗先生久也,先生的诗写的太好了!”。
“多谢姑娘抬举,不过偶得几句耳!”,李白回答道,然后又看了看公孙剑。
公孙剑的眼睛余光捕捉到李白在看她,于是也转看向李白说:“李白兄,谦虚了,谦虚了!”
李白又道:“公孙兄,我刚才问得那个问题,现在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我姐姐女扮男装是因为…..”,小五快言快语,没等公孙剑开口,自己倒抢说了起来。
“小五”,橙衣姑娘喝住了她,然后一个红薯塞进她嘴里,“快吃吧,你刚才不是叫饿吗?”
小五一把又扯下嘴里的红薯说:“既然李白先生写出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诗句,想必是正人君子,有什么不能告诉的,况且是跟大姐认识的。”
“小五说得没错,不过呀,还是先吃饭,吃完饭,你呀给李白先生泡上茶,咱们再慢慢聊!”,公孙剑说道,同时也加了块儿鱼肉到小五碗里!
“谢谢大姐!”,小五说着,然后就甩开吃起来,自顾自地吃,飞快地吃!
公孙剑连连说着:“小五,你慢点儿,慢点儿!”,她也不理,照样快吃,只见她吃完,真自个儿去泡茶去了。弄得李白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于是,众人也快吃完了饭。
三个姐妹洗锅碗,清厨房,公孙剑就带着李白来到了她们住所的正堂。
李白一走进正堂屋门,一眼就看见正堂墙面中央挂着一幅大大的剑字书画,那剑字笔法如行云流水而又刚遒有力。字画下面靠墙是一个长的桌几,桌几上陈列着一些摆放整齐的物品。桌几前面是一套八仙桌椅,桌子上小五沏的新竹茶正散发着悠悠的竹香,只是不见小五。八仙桌两侧靠墙分别又摆放着扶手竹椅。
李白的视线顺着扶手竹椅往后收,就看到了侧门,两边皆有,且均挂着素花布门帘。想必正堂两边的侧间就是姑娘们的闺房了,这小五也听到有脚步声走进正堂门,刚好从一侧房出来,换了一个人似的,看得出是快速补妆打扮了一番。
一见到李白,就说:“先生上座!”
公孙剑见了这情形,也微微一笑,说:“李兄,请上座”。
李白又一抱拳行礼说:“多谢各位姑娘抬爱!请”,于是入了座,除了两位洗碗刷碟的姑娘外还没来外,大家也都坐了下来。
小五就赶紧给李白和其他姐妹都斟了茶,又说道:“先生好诗词,不如给我们姐妹作首诗,可否?”
公孙剑忙故作责怪地语气说道:“小五!”,又对李白说:“李兄别见怪,我这五妹子就是直来直去”。
李白笑着说:“不妨,不妨,小五姑娘着实可爱!至于作诗,古有曹植七步成诗,李某且愿五步来试!”,说完站立了起来。
姑娘们全都翘首以待,自然也包括公孙剑!
只见李白先迈出了一步,眼睛一转,瞥见了在坐的女子及她们的闺房,望了望门外院子里含露待放的桃花,远处的悠悠青山也尽收眼底,顿时脑海里又快速浮现出昨晚月下追公孙剑,一直到今天早上与七位姑娘相处的幕幕情景,就开口吟诵了第一句:
“云想衣裳花想容”。
此句一出在坐各位女子的脸立即开始泛起一片潮红.
就在姑娘们桃花粉面倍显姸态之时,李白又走了两步,诵道:“春风拂槛露华浓“。
此句一处,李白是更加自信从容,紧接着就刷刷走完最后两步。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池月下逢”。
李白一吟诵完,小五刚想讲话,没想到小六小七却抢了先,说:“好好,诗很好听很好看,但是什么群玉山头,什么瑶池月下,我们还不太懂呢”。
小五就说:“李白先生是在夸你们是仙女呢”!
小六小七就说:”啊,夸咱们是仙女呀,五姐,你心里就好好美去吧!”
小五又说:”你们心里不美滋滋吗,却敢来拿我开涮!”.
说完就起身要打小六小七,小六小七哪等她来打,一溜身,就出了门,边跑边说:”仙女要打人喽,不漂亮喽!”,同时一边大声唱诵着:“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诗句就飘进了厨房正在洗碗刷碟的另两位姑娘耳朵里,也跟着和拍来吟唱,忘记了手中正洗着碗刷着碟……
公孙剑见着院子里追打嬉闹的姐妹,就对李白说:”李兄,您见笑了,这也太会夸人了。“
李白先哈哈一笑,然后却又很认真地看着公孙剑,四目相对,说:“李某人做此诗,是内心的真实写照,由衷地赞美!”。
公孙剑赶紧移开眼睛,说:”李兄,不是想知道我为何扮男装吗?“
李白答道:“当然想知道”。
于是公孙剑就道出了关于她们姐妹的故事:
原来她们这七个姐妹,是来自大唐不同的地域,东西南北中皆有,来长安后,在不同的地方以舞剑为生,后来有机会聚在了一起,可是舞剑这个行当,爱看的人并不多,当时技艺又不精,所挣收入不多,几乎难以糊口,甚而遭受过观众喝倒彩,还遇到一些流氓无赖时来纠缠要拉我们入青楼,有一次一个流氓硬是强人所难,发生了打斗,不料竟伤了其性命,担心吃官司,于是我带着一众姐妹,潜隐了这片竹林,已有三载,苦练剑舞,期间我就女扮男装去城里打探消息,采办用品……
“你都有听到过哪些消息”?李白问道。
公孙剑就说道:“可多了,比如听说皇帝立了自己儿媳杨玉环为妃,三千宠幸在一身,已经总是不上朝了”……一时间天下只恨生儿未生女。
“比如高仙芝将军孤军远征与阿拉伯展开恒罗斯之战…..”
“也听说时常有吐蕃,波斯,突厥等等国家……来大唐参加比赛,比如那场马球,就在彼时你我相遇”
“是的,那场马球令你我萍水相逢,李白实乃三生有幸能结识公孙兄,不,是公孙姑娘,我也听到当时围观者的议论纷纷,一个颇年长的老者还记得玄宗皇帝当时还是临淄王的时候跟吐蕃有过比赛,老者说呀这些国家今儿来这个比赛,明儿来那个比赛,其实是在打探大唐的实力虚实呀,看来这些国家还是因为大唐目前国力强盛才臣服,若大唐遭遇了祸事,出了什么乱子,不定在后面捅刀子,也是呀,哪一个政权会将自己的政权拱手让与另一个政权,哪一个国家会甘愿让自己的国家永远臣服于另一个国家呢”。
李白就又接着述说自己在小酒楼遇到一个老者被追杀,老者骂行凶之人为判贼的事情,还朗诵了老人所做的诗给公孙剑听:
“朱门酒肉臭,
歌舞不知羞(休)。
人君皆如此,
祸事在后头”
公孙剑听了很是吃惊,就说道:“这些天从西边传来一个什么胡旋肚皮舞,短短几天,就风靡了长安城,据说皇帝已经派人到通天楼接了波斯女郎,进皇宫表演呢?这也就是我昨晚去通天楼打探的原因”。
李白一听更是吃惊地说:“什么!皇帝已经派人到通天楼接波斯女郎?”
话语一出口,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大了,忙又恢复刚才的语音说:“我也见识过这胡旋肚皮舞,确实迷人心智呀!从一开始我就也总觉得事有蹊跷,本欲早些打探,但因为一些事耽搁了,却不想昨晚打探时竟与公孙姑娘碰到了一块儿了”。
说到这里公孙姑娘低下了头,招呼李白喝茶。
李白又说到:“听刚才公孙姑娘之言,所谈及的所关心的皆是国家大事,着实令李某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