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事件频发,连不擅长推理的陈玄度,都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他意识到,与孙警官联手展开深度调查,或许才是破局的关键。
此时,租屋的灯光骤然一晃,林痴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玄关处。
这位神出鬼没的室友显然刚经历过长途跋涉。
对方发梢沾着枯叶碎屑,外套上布满可疑的暗色污渍,连呼吸都带着风尘仆仆的粗重。
“以前去过的地方我都去找了,也留了标记,呼呼,暂时没有消息。”
“辛苦你了。”
陈玄度贴心递过去一杯茶饮。
通过几次与孙义容的消息互通,他们渐渐意识到一个盲点。
这一代新生的能力者,显然与历史认知出现了严重的断层。
特察局虽然罗列了诸多疑点,却始终无法拼凑出完整的真相;
而三公会那边,对旧日秘辛更是守口如瓶,讳莫如深。
或许,唯有与某个知晓往事的老人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才能拨开迷雾,触及那些被刻意掩埋的过往。
在众多可能知晓往事的老人中,年近百岁的王勉之原本是最理想的人选。
讽刺的是——
若非那场命案爆发,那些尘封的肮脏秘密本不会浮出水面,他们也不会萌生追查的念头;
可偏偏就在此时,王勉之死了,带着所有关键线索永远沉默。
这简直是个无解的闭环:
追寻真相的契机,恰恰掐断了真相的源头。
嗯,其中可能知晓诸多细节的林英俊也死了。
虽然林英俊告诉了林痴一些信息,可是都很模糊,缺乏具体细节。
能问的人,已经不多了。
首先排除王璨之——王家邨那场活祭之后,这人已经彻底失去可信度。
三公会那些老家伙更不用说,他们向来行事诡秘,从不肯透露半点实情。
作为特察局真正的掌权者,关老太太又是王勉之的亲姐姐,既难以接近,又必定会维护家族秘密。
这条路,基本走不通。
最终的突破口,还是落在了林家邨村长——幽影族首领林耀祖身上。
林耀祖提前将孙子林痴安插在陈玄度身边,这个举动本身就传递了两个重要信息:
其一,老人认为陈玄度身边是最安全的所在;
其二,老人信任陈玄度这个人。
凭借这层特殊关系,或许真能从这位幽影族首领口中撬出些有价值的线索。
“我们等几天,要是没动静,我还有办法。”
林痴灌了几大口茶,抹去额角的汗,询问道:
“什么办法?”
“你不是说,你们村里的人都是现任三公会的会长带出来的吗?”
“是啊。”
“他最近有求于我。”
这指的是陆千成请求陈玄度帮忙治疗陆修言的事情。
“所以,我打算和他谈谈条件。”
林痴有所恍然:
“你想通过他去找到我爷爷?”
陈玄度抓抓头顶的乱发,答道:
“你知道当时陆会长是怎么和你们村子交涉的?
据我所知三公会也是最近才知道你们的。
那就说明,你们的人没能如愿加入三公会。”
“细节我不知道,不过你说的确实是个事实。”
此外,陈玄度在思考:
是否存在某种方式,让人即使未能达成目的,却仍不得不妥协?
莫非林痴的爷爷有什么把柄被陆会长捏在手里?
难怪那人会将未成年的亲孙子独自送往异乡。
这些疑问,不便同林痴沟通,陈玄度点开手机,问室友:
“晚上吃什么?差不多该点外卖了。”
……
几天后。
三号线南端终点站位于雨澜市地图上龙爪图案最下方爪尖的位置。
该区域毗邻豪宅区的私人海滩,设有严密的安保系统,是比陈玄度父母居住的“荣耀轩臣“更高档的住宅区。
到了目的地,陈玄度向门岗安保人员说明来意。
经业主呼叫系统核实确认此次拜访已事先预约,安保人员方才予以放行。
与“荣耀轩臣“不同,这里的产权包含海域使用权,并配备市政建设的海水淡化系统。
除常规会所和健身房外,休闲设施还包括游艇码头、潜水中心及沙滩俱乐部;
服务团队除基础配置外,另设海洋救生员和游艇管家。
小区周边设置电子围栏系统,三重安防体系还包含陆地岗哨与海域巡逻。
八米高的汉白玉门柱采用双龙盘柱造型,表面雕刻雨澜市龙爪地貌纹样,顶部镶嵌鎏金螭龙装饰,与小区名称“龙栖湾海廷“中的“龙栖“主题相呼应。
私人海滩延展出一道新月形的铂金色海岸线,细沙在日照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椰树林与耐盐灌木组成的绿化带沿着沙滩弧线精确分布,每隔二十米便设有一盏融入珊瑚造型的太阳能地灯。
这片海滩据称是雨澜市沿岸最负盛名的,普通人唯有搭乘轻轨途经时,方能得见这惊鸿一瞥。
越往里走,陈玄度越发怀疑,陆会长是否挪用了三公会的公款,私下购置了这里的豪宅。
“玄度小友!”
经过“龙栖湾”养生会所的时候,陈玄度瞧见了茶色大门口的陆千成。
今天的陆千成上衣穿青灰亚麻对襟衫,下面穿宽松棉麻长裤,脚踩软底皮鞋。
老人屈伸小臂示意会所门牌,介绍说:
“老朽在此司职养生顾问。“
言外之意,这里应该是陆千成的副业。
陈玄度对雨澜市的楼市了如指掌,得知对方并非居住在此地,心里才觉得合理了许多。
“这边走。”
在陆千成的引导下,二人来到沙滩边。
透明玻璃通道直达海滩,电子潮汐监测屏下方,潮间带的沙粒中偶尔闪过被海浪打磨过的石英碎片,像被刻意撒落的钻石碎屑。
此处海风习习,海鸟欧欧,偶有几个工作人员走过。
“小友,对上次的提议有何见解?”
“陆会长,我是很愿意帮修言的,他是我的大学室友,更是我的挚友。”
陈玄度不想让对方误会自己是在拿陆修言当筹码,神色间不免有些尴尬。
陆千成拨动手腕上的那串檀木串珠,脸上是不变的微笑:
“你的条件是什么?但说无妨。”
迎着潮湿的海风,陈玄度下定决心说道:
“我想约见一下林家邨的村长,和我朋友一起,和他聊一聊。”